薛永宸勉强笑道：“这种小事，哪里需要烦劳祖母？都是嬷嬷，六妹妹用谁还不是一样？怎么，刚刚还说得好好的，六妹妹现在就舍不得了？”
永瑜笑道：“四姐姐要人，妹妹怎么会舍不得？只是赖嬷嬷实在非一般的下人，可以任由你我姐妹处置。就是祖母面前，嬷嬷们也是极有体面的。这种调动的事情，还是得了祖母的应允比较好，才合规矩。要不然的话，就算妹妹把赖嬷嬷给了四姐姐，只怕嬷嬷们心里还不大舒服呢，只当我们没把她们放在眼里，反倒不美。”
薛永宸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事急从权，她现在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
想了想，薛永宸道：“既然如此，不如六妹妹就去求了祖母，把赖嬷嬷给了姐姐罢！”
永瑜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四姐姐，不是妹妹对你不恭敬，只是这话……妹妹也不问四姐姐要了赖嬷嬷去是为了什么，可既然是你要人，就没有让妹妹出头的道理。四姐姐若是真心想讨了赖嬷嬷去，还请自己去求祖母。只要祖母发了话，妹妹绝无二话，立马就让人收拾了赖嬷嬷的东西，送到四姐姐的院子里去。”
薛永宸气得浑身发抖：“六妹妹可真是个翻脸不认人的！姐姐不过求你点小事，六妹妹竟学会拿乔了。难道六妹妹跟着祖母久了，自以为得了意，就不把做姐姐的放在眼里了？”
永瑜只是笑：“四姐姐可别拿这些话吓唬我。妹妹胆子小，可经不得吓。四姐姐，不是妹妹说你，求人不如求己，若你只是指着别人替你办事，只怕这一辈子都无法如愿。四姐姐既已下定了决心，有些事情还做打算的好。妹妹别的能耐没有，只知道按规矩做事。只要不违了规矩，妹妹也乐得姐姐得偿心愿。”
她虽然无法阻止薛永宸孤注一掷，但也不能把自己给陷了进去。
薛永宸被永瑜噎得说不出话来，又怕逼急了她，反倒把自己的事情给搅黄了，那才叫得不偿失。
虽然永瑜同为庶女，可却是由老太太亲自教养的。若是前两年，自己还可以对她呼来唤去，可是现在……薛永宸看了看永瑜那淡淡的神色，心里突然有些发虚。
罢了罢了，这丫头如今越来越不好对付了。反正自己这两年表现还可以，只是要个嬷嬷罢了，想必老太太也不会与自己计较，倒可以一试。
一经想通，薛永宸的脸色就好看了许多，哈哈笑道：“六妹妹这规矩果然学得好，姐姐我可是自愧不如，想来赖嬷嬷教导人还真是很有一套。六妹妹放心，你我姐妹多年，做姐姐的自然不会难为你。我这就找祖母说项去，到时候，六妹妹可不能舍不得放人。”
永瑜颔首道：“四姐姐自去，妹妹也定不会难为四姐姐的。”
哼，要真的不难为自己，就该痛痛快快的把赖嬷嬷交接了才是。这般惺惺作态，真当自己像老二那般好糊弄不成！
薛永宸一边腹诽，一边笑道：“六妹妹陪了姐姐这么久，耽搁了不少功夫吧？姐姐一会儿再来找六妹妹说话。”
送走薛永宸，立夏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给永瑜续了茶。
永瑜嘴角露出一丝不明意味的笑意，问道：“你可看见四姐姐往哪里去了？”
立夏笑道：“四小姐是往老太太屋子里去了，奴婢还奇怪呢，四小姐不是早被老太太训怕了，平日里都避着老太太走的么，怎的今儿反而自己送上门去了。”
永瑜看了她一眼，笑道：“可把你们惯得，什么话都敢说。”
立夏笑得更甜了：“奴婢也就在小姐面前说说，外人面前可不会这样。”
原本立夏见永瑜是个扶不起的，打了主意要换个主子。后来永瑜入了老太太的眼，立夏的心思就改了，决定留在永瑜身边。两年多过去了，主仆之间倒也生了些真感情。现在若是永瑜还是那般无人问津的落魄模样，只怕立夏也不会轻易言去了。
永瑜点点头道：“你们知道分寸就好。如今我们毕竟是跟着老太太住的，这院子里到处都是老太太身边的人。一个不小心，被人捉住了错处，报了老太太知晓，依老太太的性子，也只有从重处罚的份儿，倒是白白受了苦头。”
立夏应了声是，犹豫了一下，又道：“小姐，奴婢看四小姐这些日子天天往您这里跑，您可不能心软，什么都不要应承四小姐。不是奴婢僭越，只是四小姐……小姐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可别让人轻易谋了去。”
永瑜失笑：“放心吧，连你都能看出的事情，我又怎会不知？只是她毕竟是我姐姐，有些事能过则过，不好让她太过没脸。四姐姐最近心情不是很好，你们见了她，也恭敬些，别触了霉头。”
立夏忙应了下来，还没有说话，青鸾已走了进来，面露担忧：“小姐，老太太叫您过去一趟。”
这时候？
永瑜点头道：“我知道了，马上就过去。”
青鸾凑近了低声道：“小姐，奴婢听白桃说，老太太发了好大的脾气，四小姐还跪在屋子里呢。您待会儿过去，说话可得小心点。”
永瑜心中一凛，难道薛永宸又说错了话？
待永瑜匆匆赶到老太太屋子里的时候，果然看见屋子里一个丫鬟也无，薛永宸战战兢兢的跪在屋子中央，老太太坐在上首拿着本书，静静的看着，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
永瑜心里纳闷，上前行礼问安。
老太太破天荒的没有一见永瑜就露出笑脸，只是面无表情的指了下首的一张椅子让永瑜坐了，永瑜却暗暗松了口气。
老太太若真是恼了谁，根本就懒得搭理那人，只会直接让人赶了出去，甚至连见都不会再见。上次薛永宸来闹，老太太连院子都没让她进，任她胡乱撒泼，也不过扔了一句话，薛永宸就乖乖的老实了。
永瑜小心的道：“祖母，您叫了孙女来，不知道有什么事啊？”
她又看了看薛永宸，薛永宸正向永瑜使眼色，挤眉弄眼的好不着急，吓得永瑜忙正襟危坐，再也不敢看过去了。
老太太已是把茶盏狠狠的砸在了炕桌上，冷哼一声：“四丫头干什么呢！打量我这个老太婆眼神不好使是不是？！当着我的面儿就如此不守规矩，我看你这两年都白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