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是一个胖胖的矮个子男人,他是乔林的大学同学。
马路提着大包小包,风风火火地闯进来,看见乔林睡眼朦胧的样子,劈头就问:“睡过了?你该不会忘了吧?”
乔林揉着太阳穴,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忘什么,才七点”。
马路打量着乔林衣冠不整的样子,和他这乱糟糟的家,担心地说:“八点二十的火车,我们七点二十就得出发!”
“放心,来的急。”乔林边说边迅速地将垃圾收到了塑料袋里,放在门口。尔后洗了一把脸,换上他常穿的黑色体闲裤,蓝格子衬衫,棕色皮鞋,然后从卧室拿出来他已经收拾好的行李,一边将棕色的包挎在肩上,一边对沙发上的马路说:“走吧,出发。”马路站来拎起行李跟着乔林走出去。这时时间是七点十分。随着身后“呯”地一声,门被重重地带上了。不管愿意不愿意,这个家也要暂时和他的主人说再见了。
七点四十五分他们赶到了火车站,候车的人很多,送行的人也很多。
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子,个子不高,瘦瘦的,大概刚毕业没多长时间,父母都来为她送行,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那女孩的父亲说。“实在不习惯你就回来,千万别硬撑着”那母亲的声音像是要哭出来了。乔林猜想那女孩肯定和自己一样是要去边远山区的,因为他知道他们这一批有一百多人。但看到她那弱不禁风的样子,乔林忍不住也有点为她担心了。
人群里还有两个人比较显眼,到底是情侣还是夫妻呢?那女子眼泪哗啦哗啦,哭的死去活来,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那男子带着眼镜,文质彬彬的,他低着头对怀里的女子轻轻说着什么。远行的大约是那男子,留守等候的必然是那女子了。
马路和乔林坐在候车室的椅子上,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了。他们没有告诉任何亲人和朋支,他们不想别人为自己担心,不过他们认为这好像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因为他们可是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可是现在,身处这样一个凄凄切切的送别环境中,想到接下来就要离开这里到一个未知的地方去,两个大男人终究不免有些落寞了。
乔林这时倒巴不得能快点检票,快点离开。
马路检票的时候听见身后有人喊自己,他扭过头去,看到了在人群中使劲挥舞着手臂的高枫。
“高枫,你怎么来了?”
“马路,怎么只有你自己?乔林呢?”
“乔林,上车了。我走了高枫,我会给你写信的。”马路边走边回头喊。
“我会去看你们的”高枫说。
马路觉得心里暖暖的。
坐到座位上,马路眉飞色舞的对乔林说“你猜我看到了谁?”“你媳妇?”乔林打趣他。“说正经呢,高枫来了。”
“高枫?”
“她还说要去看咱们。”
“她怎么知道的?”
马路没有回答乔林的问题,这不是因为他也不知道高枫从哪得来的消息,而是因为他突然想到了另一个的问题,那就是高枫的那句〞我会去看你们的〞她真正想去看的到底是谁呢?是他马路,还是人家乔林?高枫今天又是为谁出现的呢?是为人家乔林?还是为他马路?想到这些他的心理便怪怪的,一会儿觉得甜甜的,一会儿又感到酸酸的。
乔林仿佛也没有期待马路能给出自己什么答案,他倒更像是在自言自语。透过车窗,乔林没有看到高枫。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马路也再没能找到高枫的身影。
告别了这座熟悉的城市,和这个城市里的一切,缓缓启动的列车将带着他们驶向远方那个未知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