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进来的?”东方达文迅速稳定了情绪。西狸也很配合,毕竟他们还要哄着她。
西狸曾无数次想过,如果允儿知道他们是兄弟会是什么心情,那将是允儿的噩梦。
“你没有锁好门,一推就开了。”西狸耸耸肩,笑容灿烂。其实什么理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让允儿起疑心。
达文的脸色很不好,也许是因为失血。允儿呆呆的望着客厅里的两个男人,手指还搭在电灯开关上。她看着夏西狸向她走过来,右臂一展就环住了她的脖子。
“嘿,他没有欺负你吧?”西狸穿着一件格子衬衫,灰绒线编织的帽子戴在头上,有毛茸茸的卷发从帽子的边缘露出来。离得近了她才发现,他的耳垂上有一个耳洞。
她刚要说话,东方达文已经一步抢过来揪住了西狸的领子,那样愤怒的目光,像要将西狸活吞下去。
“夏西狸,你想怎样?故意捣乱?害我身败名裂?”
“没有啊。”西狸笑容依旧温和,“季允儿是我的员工,她突然辞职,我要知道究竟为什么。”
“现在是私人时间,你们夏氏的事情没必要在我这里谈,我还要告你私闯民宅。”
“Sorry!我们这就离开。”
西狸拉起允儿就走,她以为达文会阻拦,可是没有。他只是安静的站在走廊里,目送他们开门而去。大门关闭的一瞬,允儿只觉得那身影孤零零,有难以言喻的落寞。
夏西狸的宾利小跑停在外面,司机面孔陌生。他与她并肩坐在后座上,车内的暖风开到了最大档,车窗上渐渐浮起白雾,车水马龙的霓虹街景在眼底流连,她只闻得到西狸身上甜甜的橙子气味。
“虽然我和他认识,你也不必要辞职。如果你想躲避他,最好的办法是跟着我。”
西狸表情严肃,她甚至有些认不出他,她还是喜欢看他笑,那种好似晨光穿透树林的干净笑容。“你和他关系很好吗?上次他出现在你家,这次你又在他家里。”
她垂着头,长发遮住了脸,声音闷闷的。西狸扑哧一笑:“你不会认为我是Gay吧?”
允儿摇头,抬眼看见他的笑容,抑郁了一晚的心情终于明朗。其实,并不是所有富家子都不成器,夏西狸就很好。
“你上来喝杯茶吧,我哥的一个朋友送了很好的六安瓜片。”
“大姐你贿赂我啊?”
允儿听他叫大姐,下意识就要举手打他,指尖刚刚触到他的前襟又迅速缩回去。她怎么忘了,他是个男人,还是个小她五岁的男人,而且是她的老板。
西狸刚要抱头躲避,忽然见她停了手,圆圆的脸上甚至飞起两片红霞。季允儿长着一张娃娃脸,穿着打扮也是普通的休闲派,并不像年近三十的女人。他早已不记得幼年时她的样子,他那时太小,什么都记不清楚。也只有那一天,他从惊悸中醒来,左腿已经失去,而那疼痛剧烈的令他一次次的昏死过去。大哥说,妈妈死了。他又怕又痛,嚎啕了很久。这是他最早的记忆,关于痛的记忆。
他的腿又在痛,隐隐像有柄小锤敲打着他的断骨。要下雪了吧,明天就是新年了。
允儿见他不言不语,两只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自己,忍不住低下头。夜风寒冷,她跺了跺脚,用手拢着耳际的碎发笑道:“要不,改天我们兄妹请你吃饭吧。别站着了,快上车,小心感冒。”
她边说边往门洞里跑,又向西狸挥手道别。西狸突然想起来,朝着她大喊:“明天公司发新年红包,你要来啊!”
她又向他挥挥手,灯光下隐约有笑容。他看着她上了楼,又看她的窗口亮起了灯才上车离开。他想起达文头上的伤,拿出手机拨电话。
“喂,我是东方达文。”
“老哥,你的伤是怎么弄的?包扎了吗?”
“我还没有问你,突然跑来是什么意思?”达文的声音哑哑的,好像患了重感冒。
西狸料到他会问,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才说:“我家的热水器坏了,想洗澡就来你家咯。”
“拜托你做事之前动动脑子,如果遇到金曼妮,你要怎么解释?”
“我才懒得解释,直接走进你的卧室,换上你的睡衣,然后大大方方的躺进浴缸里。最好让她认为我们是Gay,你不是早就想甩她吗?”
“季允儿呢?你送她回家了?”
“当然。老哥你真行,头破血流还要浪漫,我是不是坏了你的事?”
达文已经愤怒到极点,西狸突然现身,明摆着就是来英雄救美。他只是想囚她一夜,最好把她灌醉,她醉了也许就不会怕他,也许会醉倒在他怀里,像只树熊般紧紧的抱着他。甚至他会偷吻她,吻上那记忆中的馨香绵软,她就不会再推开他,他就可以给自己一个放下仇恨的借口,一个他爱她的借口。
“有本事你就娶了她,否则,我不会放过她。”
达文语意森森,西狸仿佛看到他俊美无双的面容浮起冷冷的杀气。他越来越不明白,大哥究竟是爱季允儿还是恨。也许正是那句,爱之深恨之切,爱到彻骨,就恨的彻骨,恨不能将她挫成粉末再吞下去,永远不再离开。
西狸也搞不懂自己究竟怎样想的,也许因为自尊,也许只是想顶撞他,只是单纯的想气一气这不可一世的东方先生。他握着手机,眼前是车窗外不断闪过的灯海,五色斑斓光怪陆离。
“你认为我不敢娶吗?只要你不后悔。”
西狸按下关机键,微弱的荧光闪了一下就熄灭,再也不会有电话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