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西狸不明白,为什么达文不直接去诱骗。他那么恨她,亲手毁掉她岂不更痛快?
回到夏氏集团,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季闵浩。闵浩见他独自回来,快步迎上去,满脸的焦急:“西狸少爷,我告假,允儿病的厉害。”
他扬扬眉,心想这正是机会,“现在看医生很费时,夏氏与圣德医院是老交情,我跟你一起去。”
闵浩受宠若惊,连连称谢。两个人开着车回了大东道,白色的宾利跑车立时引来邻里围观。
他顾不上解释,带着西狸就跑上楼。西狸的义肢哪里能赶上他,只得慢慢跟在后面。
进了门,一屋子的酒精气。闵浩说昨夜允儿烧的厉害,他就用白酒替她降温。
西狸见允儿躺在床上,脸颊通红,竟似陷入昏迷一般。他想起很小的时候有次发烧,哥哥也是急得像闵浩这样,不由得心里一热。
“你下去开车,我背她。”西狸脱口而出,说完都觉得不可思议。
闵浩又是道谢,他厌烦的挥挥手。季允儿病的昏了,只觉得有人背着他,一步步走的很吃力。她刚要挣扎着下来,那人的手臂却收的更紧了。
模糊中只看到他的后脑勺,微微卷曲的头发,有好闻的洗发水香味。这不是闵浩!她心里一惊就清醒过来。
她发现自己蜷着腿躺在汽车后座上,一身休闲外套的少年坐在她身边。
“你醒了?”他的笑容像彩虹,直看得她目眩神迷。
“西狸少爷!”她的嗓音微哑,他却清晰的听出她声音里的惊喜。
他开心的笑着,隐隐露出两个酒窝。
到底是有交情,允儿小小的感冒发热就惊动了圣德的名医。只不过是打点滴,却安排进了贵宾病房,闵浩被西狸的热情搞的很不安。
幸好西狸有事先走了,他扶着允儿打车回家,才觉得稍稍心安。无功不受禄,他不愿受人家的恩惠。
允儿想不到自己会突然病倒,不知东方达文那边要怎么交代。他会不会发怒,会不会打电话来骂?
她缩在被子里握着手机,既想他打来,又怕他打来。还是自己打给他呢?
正犹豫着,手机屏幕突然一亮,紧接着就响起来。
“喂……”她的心通通直跳。
“你怎么搞的,旷工?现在马上给我过来!”
达文关上手机,天台上的风吹得他浑身冰冷冰冷,脚下熙攘的街市像梦幻般遥远。
他转身下楼去,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穿了外套就步履匆匆的往外走。西狸说她病了,他才不管,她爬也要爬来上工。
彼特见他独自出来,拦着就问:“要不要我开车?”
他也不理,绷着脸就走去停车场开车。彼特识趣的停下来目送他离开,法拉利风驰电掣般在彼特眼前划了一道黑色的弧线就绝尘而去。
彼特皱了皱眉,心想达文最近真是着了魔。
允儿不敢违逆他,他是债主,只要他不痛快,十万的欠债立即就会变成二十万。
闵浩不放她走,她只得撒谎说是西狸少爷约她。闵浩不信,当场就要打电话确认。她以为自己必然走不成了,没想到西狸却肯包庇她,一口承认了。
她心里始终过意不去,出了家门就拨电话给他。一接通,西狸就嘿嘿的笑。
“不好意思,让你跟着我撒谎。”她咬着嘴唇。
“哦原来你是撒谎。”西狸的声音低下去,似乎有些失望,“我以为是你想要约我。”
她愣了,不知该怎么答,只听他又笑起来:“他们说,女孩子不好意思主动约男生,都会采取这个方法。呵呵,原来是我自作多情。”
她听到他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哄笑,倒像围着很多人。欢腾热闹的气氛,让她羡慕。这么一想,心里也就不那么别扭了。她不欲多打扰,说了一声抱歉就挂断电话。
西狸正是在朋友的公寓里Party,听到对方是女音,都围上来偷听,他是躲也躲不过。他心里知道允儿的意思,却故意要说俏皮话逗她。他倒要试试她是怎样的人,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腼腆。哥哥处心积虑的报复她,是不是有点过了?
允儿赶到达文的公寓,惊骇的看到达文站在落地窗前,黑色毛衣衬着他苍白冷峻的面容,像死神。像个随时都会将她扼死的死神。
“怎么,拍拖连班都不上了?”达文笑的不冷不热。
她浑身起了寒栗,直觉告诉她,他的债主兼雇主现在很生气。
“不要以为你傍上了夏氏二公子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只要我一句话,夏氏大楼就会夷为平地。夏西狸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少年,要他死,很容易!”
达文看到她眼中的惊惧,他心里一阵痛快,她到底是怕他。看来西狸还没有得手。
允儿只觉得手指都在颤抖,他太变态了。这算什么?吃醋还是示威?她和夏西狸什么关系都没有,他哪只眼睛看到他们拍拖?
“东方先生。”她鼓起勇气走近他,直视他的琉璃眼眸,“我并没有和夏西狸拍拖。因为我的哥哥是他的司机,所以我们认识。但不是您想象的那种关系。我明白自己的身份,怎敢高攀夏氏。”
她认真的看着他,那神情令他突然有一刻心软,差点就放过她。
可是她却突然笑了,笑的云淡风轻,笑的好像他是个很好笑的笑话。他的脸冷下来,她却仍是笑着,一点都不害怕。
“我也觉得西狸少爷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我比他年长五岁呢。姐弟恋,我不喜欢。”达文心中后悔不跌,原本想要激怒她,不想却弄巧成拙。西狸这孩子,为什么不能成熟一些?
二十年的贫民生活似乎改变了她的个性,很多次他都几乎想要放弃,可他不甘心,她一定要为过去付出代价。
昨夜,他又做了那个梦。梧桐叶遮蔽的琴房,十岁的他趴在窗外偷看,阳光晃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那穿着蕾丝裙子的小公主弹出流水般动听的音乐。她的脖子像天鹅一样修长优雅,双臂像白莲一般,她的头随着音乐微微晃动,笑颜恬静的像天使。
他在梦里笑的很开心,那音乐仿佛流进他心里,炽烈的阳光烤的他浑身暖洋洋。
可是他突然醒了,毫无预兆的戛然而止。二十年来的每一个今天,他都是这样突然惊醒,然后捂着发痛的胸口给彼特打电话。
“彼特,今天的所有安排延后,我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