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安静惬意的周日,美男管我要了两百块钱出门玩去了,胖子在屋里练习画符,经历了镜域事件后,胖子非常发奋图强。
屋子里只能听见毛笔与符纸摩擦的声音,风从窗口吹进来,暖暖的,我昏昏欲睡。“抠门妞?”胖子轻轻喊我。
“嗯?”我闭着眼睛懒洋洋地回应。
“你是个二货。”
“你更二,你全家都姓二。”我不甘示弱。
“那时候你为什么要保护我?你可以扔下我走的,你们叶家一向这样对待追随者。”
“不知道。”我说。
“二货。”
“你妹。”
中午美男回来了,兴冲冲的抱着一个小盒子,进屋就大喊:“你妹的,我找到赚钱的方法了!”
好好的一个大妖就这么被我和胖子带坏了,张嘴就你妹你妹的,哪还有一点高人风范?不过想到这货居然主动想要赚钱了,我心情大好,和胖子一起挤过来看他的赚钱方法。
只见美男小心翼翼地打开怀里的小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塑料的透明玩意,献宝似的放在桌上。“看,就是这个,以后可别说我吃白饭啊,我可是会赚钱的啦。”
我仔细观察这个只有一个手掌大的小东西,上面是一个透明的可以转动的滚轮,里面装着很多写着不同数字的颜色不一的塑料小球球,下面的底座上有一个摇把,底座上的商标写着“彩票摇奖器”。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忙问:“你怎么回来的?”
“我遁地回来的啊。”美男一脸不解。
“你买这个把两百块钱都花了?”完了完了,这二货连坐车钱都没剩下。
“没有,这个才三十块钱。”美男说。还好还好,我揪起的心放下了。
“我把剩下的钱都换成这个了。”说着从褂子里掏出一大把红彤彤的彩票放在我面前,“只要对上七个号就能中五百万,我问过了。”
看着美男笑得一脸阳光灿烂,我生生地憋回去想要想要掐死他的念头。
“人家要换衣服,我的这种衣服现在不流行了,”美男嫌弃地扯着自己的灰褂子,“不搭配我这张花样美少年的脸。”说完爱惜地摸了摸自己毫无瑕疵的脸。
我也开始考虑给他们置办些行头了,胖子来的时候就带了一个小包裹,美男跟我们走的时候除了一身衣服啥也没有。先不说美观问题,总得有个换洗的啊,要是他们一条内裤穿一年,就算他们没意见我也受不了。然后我邪恶地想,美男这个妖精会不会从来不穿内裤呢?
我带着他们到了我们这的批发一条街,并且豪言壮志地承诺:随便挑!这里的东西大多是地摊货色,一百块钱能置办全身,袜子能买到十块钱十双的,附近还有不少卖煎饼果子烤冷面的小商贩,可以顺便解决我们的午饭。这可不是我小气,要维持我们一家三口人(挺别扭的)的花销,而且胖子和美男可真算是啥都没有,这衣服要买起来,内衣裤,秋裤,T恤,外套,鞋,帽子,可是不少的,而且还要换季,再加上美男这个挑剔还追时尚的,这里是最好的选择了。
在批发街转了一大圈,两个二货手里提的满满的,美男还在饰品店给自己挑了一条蛇形的手链,美滋滋地跟胖子显摆着。我们在手抓饼的摊位前排队,我都要累散架了,买饼的人特别多,前面排了好多人,我靠在侧面的墙休息,观察起前面的人群。
排在最前面的是个女大学生模样的年轻女孩,背着个现在流行的大包包,拿到手抓饼以后,准备过马路,在马路边上左看看又看看,于是很放心地过马路了,基本上同一时间,一辆超载的卡车疾驰而过,“砰!”
半条街都安静了。突发事件让很多人没有反应过来,五秒钟以后,“撞死人啦!”整条街都沸腾起来了,连摆摊的都跑过去看热闹。
我们也颠颠地跑过去。那辆肇事的卡车已经停了,司机下车后张大了嘴巴,那女孩被拖出好几米远,鲜红的血迹画出长长的一道。
那司机抓着自己的头发,歇斯底里地冲窃窃私语的人群大喊:“是她自己突然冲出来的!我刹车也没来得及!她就那么冲出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要发疯的司机和地上犹带温热的鲜血,我有一种兴奋的感觉,甚至觉得很开心。我甩甩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很诧异自己的想法。那个女孩明明很小心地过马路,也不像是要自杀的,怎么会这样呢?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鬼遮眼?”我小声问美男。
“那只是其中一种可能,有很多原因会造成这种情况。”美男有些心不在焉,“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女孩正处于时运很低的时候,不然不会被那些脏东西缠上。”
“没准人家就是不想活了呢,那么大的车能看不见?”胖子发表意见。
“如果你打算自杀,你会选刚买了一个热乎乎的手抓饼还没咬一口的时候吗?”我问胖子。
“嗯……”这货居然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告诉我:“不会。”
我无语,“咱们回去吧。”我是没什么心情再吃了。转身往回走,突然在马路对面看见一个很熟悉的身影——小眼镜。
他很专注地看着我,见我发现他了,就在马路对面朝我招手,一脸久别重逢的开心样。他的笑脸还和以前一样,曾经的他就是带着这样的笑,和我、林强、四百一起去食堂抢饭,一起打篮球,一起在林强竞选学生会主席的时候玩命鼓掌。我依然记得那天夕阳透过礼堂的大窗子,橘黄色的光撒在他脸上,显得那双小眼睛格外明亮。
如今的他已经不是他了,从悲剧发生的那天开始,我们就注定势不两立,以往我的阴阳师血脉也使我对邪魔格外厌恶。可是今天,往事点滴划过心头,我心里觉得他格外亲切,纵然我知道刚才那宗意外可能和他有关。
我也兴奋地朝他挥手,我想大喊这段时间你跑哪浪去了,就像曾经一样。胖子拍了下我的肩膀,问我:“你跟谁打招呼呢?”
我猛然惊醒,再看那边,只有川流不息的人群,哪还有小眼镜的影子。“呃……看见个同学,他没看见我。”我说。
胖子不以为意,我心里却不是滋味,胖子和我出生入死,我却对他撒谎了,非常愧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顺嘴就这么说了。
回到家,我在厨房做饭,胖子给我打下手,美男在屋里一件一件地试今天新买的衣服,还不时地发出些感叹,像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样。
“哎呦!”正在切菜的胖子蜷曲着手指大叫,“真是笨死了,切个芹菜也能切到手。”我嘴上埋怨着胖子,在抽屉翻找创可贴。
“来,我给你止血先。”我握着胖子的手,准备把消炎药撒上,可是我的手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中。他的手虽然只破了一个小口子,可是流了不少的血,我觉得那血的颜色好美啊,红的绚丽,仿佛一条会流动的宝石链子,让我分外着迷。
“你看什么呢,你这是浪费我的生命,一滴血十滴精知道吗?”胖子不满地嘟囔着。
“啊,你自己上药吧,我要去厕所。”我把药瓶子塞给他,逃似的奔向洗手间。
我用凉水洗了好几遍脸,依然无法镇静。天啊,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这是某种程度的变态吗?
我抬头,镜子里的我还是我,可是没有一点我想象中的惊慌失措的表情,也没有我平时的天然呆,镜子里的我嘴角眉梢全是风情,还带着一丝挑衅的表情,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