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嬴政跟胡姬说了一些什么,只是知道,嬴政要将她带回宫去了。
第二天,所有人都准备就绪,随着嬴政一同回宫了。自嬴政遇刺那日算起,至今已有五天了。
马车内,裔刖,赵鸢儿,嬴政,胡姬四人在一辆车内。嬴政握着胡姬的手,后者则是面色绯红,极其不自然。
赵鸢儿觉得车内气氛有些尴尬。嬴政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不知成矫现在何处?万一他再次出现,又或是在宫中,该当如何?”
“该当如何么?”赵鸢儿眼波流转,对上了裔刖的眼睛。
裔刖则是很有默契的接了下去:“当然是……斩杀。”
“刺杀是没错,可届时若真对峙起来,他必定会要寡人拿出证据,而证据或是证人,寡人从何而来?”
“呵。”裔刖低笑:“想必大王忘了一个人,她可是整件事的起因。”他淡淡的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太后?”
“不错。”
不错,是不错。这应该就是吕不韦让成矫出现的原因。若成功了,成矫自然将归功于相国,毕竟成矫谋略上差了一点,只怕是受了吕不韦的蛊惑;若失败了,则可由赵太后出面指证成矫意图谋反。
赵鸢儿想到了这一点,却忽略了太后在这盘棋局中的作用。
看来吕不韦还真不好糊弄。上次为他献计,不料却招来了杀身之祸。
而这时,马车外传来一阵极不和谐的吵闹声疏离与管夫也不得不停下。
“怎么了?”裔刖从车里问。
“师父,前面有一堆人在打架,我们的马车过不去。”疏离冷静的声音想起,而管夫则直接骂了一句:“妈的。”
大家本就不爱多事,也就安静的停在原地,打算等他们完了再过去,一两声污言秽语不时传入众人耳中。
“你小子长胆子了,敢来偷饭吃?”
“廖嗳,你不是君子么?不是有骨气么?何时这般落魄?啊?哈哈……”
不是吧,只是因为饭?赵鸢儿好笑地摇了摇头。
可是……等等,廖嗳?那不是太后的……
心中有数的一笑,赵鸢儿对嬴政说:“大王,民女可以有办法让赵太后今后不再受吕相国的牵制,如何?”
“是么?你且说来听听。”嬴政来了兴趣。
“全在那位先生身上了。”赵鸢儿看着车外的那个男子,说道。
“可否请各位先生高抬贵手?”
一声悦耳清晰的女声响起,市井叫卖声,相斗时的污言秽语,却只有她的声音特别清晰,廖嗳一瞬间凝滞了眼神。
“关你……”那打廖嗳的人本想出言侮辱,却见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子站在后方,脸上挂着平和、温暖的笑,语气缓和下来:“这位姑娘,有什么事么?”
“只是想请这位大哥放过他。”
“姑娘,你……”这个男人见女子衣着至少是上等的料子,本想赚他一笔,但她身边的男人却丢过钱来:“我听见了,一碗饭。就算是稻饭,五钱也够了吧。”
“这……够了够了。算了,兄弟们走吧。”为首的男人大喝一声,人群也渐渐散去。
“你是廖嗳?”那女子笑着问他,宛如和煦的春风。多久了?已经多久没有人这样对自己笑过了?记不清了啊。已经太久,太久了。
“喂,你是不是啊?”女子身边的男子有些不耐烦的问他。他这才看清楚,这女子是从马车上下来的,似乎地位不低。
“我是。”稍清醒了一些,他站起身子朝女子做了一个揖:“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她丝毫不介意:“无妨。不如我请你去酒楼中,我们畅饮一番如何?”
“这万万不可!在下已经受了姑娘那么大的恩惠,又怎么能……”
“你别那么磨叽行不行?赶紧给我进去。”男子一边说,一边走进客栈内,大叫:“老板,三碗稻饭,一盘烧牛肉。”
她看着他:“廖公子请。”
她笑得那样无害,一张容颜仿若是天生而笑的。
他如何拒绝?他无法拒绝。
“客官,您的菜上齐了,请慢用。”小二送上了东西后便退下了。
管夫拿了一点烧牛肉,也自顾自地走开了,饭桌上就剩他们了。
“敢问姑娘名讳?”他开口问,心下还是在打鼓。因为他怕她不愿意告知。
“我叫赵鸢儿。”她回答干脆。
“方才真是多谢姑娘了。在下……在下实在是有难言之隐,才会……”
“廖公子不必解释,我明白的。”赵鸢儿端起酒杯,慢慢嘬饮,一杯完了,才说:“眼下,便有可让廖公子改变现状的方法。”
“敢问姑娘,是何意?”
她看着他,眼中有不容置疑的光芒:“廖公子,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一个时辰后,管夫和赵鸢儿一同回到了马车,车便迫不及待地朝宫殿奔去。
“如何?”
“回大王,应是成了。”
“那便好。”
他知道她的计谋时不由一愣,这样的方式,很少有男子会愿意接受的。
赵鸢儿点点头。方才廖嗳虽然脸色苍白,强自镇定,却已经动摇了。时间,他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
她再清楚不过了。人为了活着,什么都可以做。
这边的廖嗳脸色发白,眼神空洞。
自己本也是士族之后,并以剑术为豪。奈何父亲与人在此比拼剑术中输得一败涂地,家道自此中落,他也再不愿挥剑。父亲在他十四岁时就已经去世2,唯一的遗愿就是希望自己能够恢复家中荣耀。
可若长此以往,就连吃饭都是问题。
刚刚赵鸢儿的话让他不禁一戰。太后男宠?一个堂堂八尺男儿,怎么可以做如此之事。
可她说,这只是一个开始。她会让他2令他的家族荣耀。
然后,她的手轻轻磨搓酒杯,对着怒发冲冠的他淡淡地说:“我既与你知晓此事,你认为,你还有机会拒绝么?”
他心中一惊。是,此事若让其他人知晓,会坏了她的一切的。那么最直接的方式,就是让他再也不能开口。而最简便的方法,就是将他杀死。
她没有逼他,放下酒杯:“若你想通了,就去吕相国府上。记住,我没那么多耐心。若三日后,吕相国门下不见有你,那么。”她顿了顿:“你的使命,怕是再也无人能够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