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进宫之后,就没有见过胡姬。关于胡姬,她也听赵高说起过,听说是一直都暂时让她居住在一处宫殿,赵高派了人好好照顾。只是在前几日,嬴政才下诏,要将胡姬纳进**。
当宫人把诏文交给太后的时候,太后倒是也没有什么反映,直接就同意了。
也是,这几天,怕是正和廖嗳你侬我侬之时,哪里有这样的闲工夫来管这样的事情。
…………
胡姬也感到很是开心。自从诏文下了之后,她就从偏远的宫殿搬移进了一座较为华美的宫殿,叫做韫迭宫,与訫夫人共享一个宫殿。
訫夫人是一个比较好说话的主,她待胡姬虽说算不上是很好,但至少她从来没有为难过她。
只一点,她不准任何人靠近她的寝殿,只有她的贴身侍女素暖可以。
曾经有宫人不知她的规矩,未经同意擅自进了她的寝殿,结果让她当场下令杖打致死。
郑夫人体贴胡姬,将手下的几个宫女派给她添作人手,虽未亲自出现替她打点,到底明里暗里都做了不少功夫
因为除了太后,这位郑夫人就是**之主。现下她怀有身孕,将会是嬴政的第一个孩子。地位无上光荣,就连一向不过问她们**妃嫔的太后也特意交代要好好照看,赐了好些东西给她。
不过,訫夫人说起这郑夫人之时,只是戳之以鼻:“不过是仗着自己肚子里有个东西,平日里的这么些个好人也不是白做的,自然要报应在她身上。”
胡姬根本听不懂。不过,她也没有打算去问。因为有人已经告诫过她,千万不要说不该说的话。
自从父母死后,自己一直四处飘荡。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
昨日前去拜见郑夫人之时,訫夫人作为一宫之主领她前去。虽说现下大王的**妃嫔并不算多,但总归是有一定的数量的。单是昨日她见到的,就已经够多了。
“韫迭宫訫夫人,携胡姬拜见郑夫人。”
訫夫人只是微微一蹲,并未行大礼。胡姬也跟着,没有行大礼。
众人一下都炸开了锅。
“什么人,竟然以为自己和訫夫人是一个级别的吗?也敢这么放肆。”
“怕是新来的,不懂规矩。以为大王多看了她几眼,就可以在众人面前耀武扬威了。”
郑夫人也是一愣,而后面色下沉:“殷常侍。”
一个公公模样的人赶紧进来:“夫人。”
“给胡美人的常侍在哪里?”
“这……昨日敷常侍说身体不适,就没有向胡美人宫里去。”
郑夫人正欲发作,訫夫人却嗤笑:“什么身体不适,百般借口。”
拉过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胡美人:“我宫里的人,我会教,就不用您费心了。至于什么敷常侍么,您就自己留着用吧。”
说罢,转身就离去。
郑夫人恢复了和睦的笑容:“辛苦众姐妹了,不如留下,本宫命人来一些上好的酒,如何?”
“自当领命。”
…………
回到韫迭宫的胡姬惊喜地发现,赵鸢儿也在。
她高兴地跑到赵鸢儿身边,“姐姐今日怎么得空前来?”
赵鸢儿笑着说:“反正无聊,瞎转转不如来看你。”
訫夫人看了一眼赵鸢儿,便走了。
可是就是这一眼,让赵鸢儿感觉到了异样。
这个人,应该和自己……不,是真正的赵鸢儿认识吗?
胡姬又唧唧歪歪地拉着她说话,她才回过神来。
不过……这个訫夫人,感觉真是不一般。
“姐姐,你知道吗?”胡姬轻快的声音总是说个不停,该是闷坏了吧。
一个如溪水般欢畅的女子来到了这只进不出如死海般沉寂的宫殿之中。
“什么?”她也不知怎么的,心不自觉地就欢畅起来。
“那日……哦,就是咱们相遇的那一日。我一直以为,姐姐是他的妻子呢。当时我就想,等他醒来了,我便离开。好在,他还是来追我了。”
胡姬开始有些低沉的嗓音竟有一种如泣如诉的味道,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却把我忘得这么快?他任我一个人在这宫中生存,似乎将我忘了一般。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姐姐,你知道吗?”
赵鸢儿冷不防被她吓了一跳。这个问题,她又如何得知呢?帝王心,又有谁能看得清。
她只能轻轻地将胡姬抱住,说:“他没有忘记你。”
因为他爱你,所以他才会尽量不那么喜欢你。
自小在赵国长大,至少他了解自己的母亲。在她完全失去依靠之前,胡姬就很有可能会有危险。訫夫人就是一个例子。
胡姬只能无声地哭泣。这些日子,她就像在做一个梦,华美的宫殿,繁复拖缀的裙摆,鱼贯而出的宫人,都不过是一个梦境。她多么希望梦醒了,她依旧能够拉着他的手,无忧地喊:“政哥哥。”
但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曾无数次在梦中醒来,待到天明时分,她就明了。
这都是真的。
就像訫夫人曾问她:“为何你会到宫里来?”
她说:因为他让我来。
她从訫夫人脸上看到的,是一丝嘲笑。訫夫人说:“我若是你,宁可在荒野苟且偷生,也绝不来这吃人的地方。”
…………
赵鸢儿好不容易哄得胡姬睡下,正准备离开,却被素暖叫住:
“赵姑娘。訫夫人有请。”
果然是认识的么?赵鸢儿立刻跟着来人去了。
本来訫夫人和胡姬就是一个宫殿的人,两人的住处相差不愿。没走几步就到了訫夫人的地方。
素暖将她带到寝殿前,“訫夫人就在里面,姑娘进去即可。”
她略微点点头,刚跨步走进去,立刻就感觉到了一股杀气。她想动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以为已经有一把刀就抵在她的腰间。
“訫夫人?”她尝试着问。这个人并没有下一步动作,看来不是真的想要她的命。
訫夫人没有回答,而是问她:“你为什么回来?”
她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好问:“什么?”
訫夫人放开了她,让她坐下,然后问:“我说,你跟成矫走了之后,为什么回来?”
她一愣。真正的赵鸢儿是自愿跟着成矫走的?可是为什么赵高告诉她是自己偷偷溜出去找成矫的?而且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她为什么会知道?
见她不说话,訫夫人将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说话。”
她本想反手夺下訫夫人手里的刀,可转念一想,却说:“你不知道么?我不记得从前的事了。”
或许,能从这个女人嘴里得到一点什么。
“你想瞒我?”訫夫人的刀又加深了力道:“你可是知道我身份的人,若是你在秦国,对我的威胁太大了,休想一句不记得就来打发我!”
这下她真的是叫天叫地了。鬼知道訫夫人和赵鸢儿有什么关系,还有,她是真的不知道訫夫人的身份啊。
身份?这两个字让她突然敏感起来。
“那你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她问,可是却没有手足无措。
“当初你用我的身份来要挟我,帮助你出宫找到成矫,可你现在却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成矫却死了,你说,我要知道什么?”
“可我真的不知道什么。”
赵鸢儿脸上有焦急的神色,可实际上她却冷静的很。
訫夫人这次却放开了刀,坐下说:“你不说也没有关系。只是,今日我若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你也就会消失在韫迭宫。至于罪名,我大可嫁祸到胡姬身上。”
赵鸢儿皱眉看她:“这里是秦王宫,你能这样胡来吗?”
訫夫人笑了:“连让你出宫,帮你找到成矫这样杀头的大罪我都敢做,而且能够做到没有痕迹,那么简单的让你死,对我来说又有什么难度呢?”
赵鸢儿眼睛微眯。看来这个訫夫人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而且在秦王宫内应该很有势力才是。
赵鸢儿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否逃走。
真是个棘手的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