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朝方才结束,裔刖众臣便陆续退朝。但裔刖注意到,吕不韦却没有要走的意愿,之时待到众臣都走的差不多之时,方才朝着嬴政离开的方向走去。裔刖并不知晓他要做什么,但他也并无兴趣,便自顾自地离开。
但他若是知晓吕不韦所谓何事,相信定是不会离开,反而会站在嬴政的身边,做一些劝说。
嬴政正走着,只见吕不韦步履匆匆地便赶来,道:“臣,参见大王。”
嬴政停下脚步,道:“相父大人这般步履匆匆的,所谓何事?”
他没有让吕不韦起来,吕不韦只得是跪在地上与他说话,心中难免会有不快。但吕不韦也知道,自己与往日并不相同,面色上并无一点变化,道:“此本大王内宫之事,臣本不该多嘴;但放眼**,大王的嫔妾依旧是少了一些。”
“既然相父大人知道,此乃内宫之事,相父大人就不该插手才是。”嬴政保持着居高临下的姿势,并无半分动摇。
“但请大王听臣一句劝!”吕不韦突然提高了音调,嬴政微微皱了皱眉头,感到不适;但毕竟他现在还是相国,便道:“你且起来回话。”
吕不韦站起身,拂了拂身上的尘土,道:“臣乃前朝之臣,但大王应是清楚的很,倘若大王有了第一位王子,前朝与**便会纠葛在一起,大王若是放任**的几位夫人独大,只怕他日,几位夫人便会夺权,届时便会前朝与**纠缠不清,引发大乱。”
嬴政冷笑一声,道:“相国大人,您说这话,自己可是明白?”
吕不韦身上突然没来由地一惊,但他定了定神,继而道:“若是大王愿意听臣一句,臣愿为大王举荐一位女子,大王也可平衡**,稳定朝纲。”
嬴政只觉吕不韦这话没来由地好笑与荒谬,便道:“你且说上一说,哪家的女子,竟是这般地夺得相父大人的赏识。”
“便是赵高赵大人的妹妹,赵鸢儿。”
这话一出,嬴政便眯起了眼睛。赵高知道,那是一种危险的信号。听的吕不韦这么一说,赵高也是惊了一惊。他连大气都不敢出。
只要是和吕不韦扯上了关系,都会让嬴政心存疑虑。眼下吕不韦这么一引荐,岂不是将赵鸢儿与吕不韦牵扯在了一起?且嬴政本就对赵鸢儿不甚信任,这么一来……
“相父大人之意,孤定是会好好考虑一番,相父大人真是为孤操劳。”
嬴政在说这一番话的时候,眼睛始终是微眯,且没有任何情感起伏。
吕不韦深深地做了一个揖,道:“大王乃一代明君,定是能明白臣的一片苦心!”
嬴政却没有多做表示,径直便离开。
待嬴政离开后,吕不韦才抬起头。嘴角泛起一丝笑容。
而他们或许都不知道,在假山背后,有一个人躲在那里。听完了吕不韦的陈述,廖嗳的嘴角泛起了同吕不韦一样的笑容。
…………
赵鸢儿正在韫迭宫内,此刻逼近正午,她便也是没有那么地忙。日头暖暖地照在她的身上,舒服的很。
只是,突然没来由地,她就感到了一阵寒意。她立即警觉地朝四周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便暗暗地责怪自己多疑。
回想昨日,大王对赋桦宫的态度在这**之中无疑是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郑夫人虽本就拥有摄理**的大权,但大王不甚宠爱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何况是訫夫人生辰之时,由她赋桦宫的人引起的一场下毒事件,更是直接将其摄理六宫的权利都给剥夺了。
而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赋桦宫失势已成定局的时候,大王竟是难得地去了一次赋桦宫,搞的整个**现在对赋桦宫是大献殷勤,总以为,郑夫人定是能夺回这摄理**的权利。
这对訫夫人来说,肯定不是一件好事;不过,在訫夫人身边许久,赵鸢儿也发现,訫夫人似乎对这**之事并不怎么关心,她似乎是另有要事要做,但到底是什么,赵鸢儿也未可知。
**之事虽说与自己并无关联,但**的变动却能够牵扯到自己要用的人。她又想起了乐女自杀前说的话,这一切不过是个开始罢了。
脑袋一片混沌。自从服用了裔刖的药物之后,头疼的毛病减轻了不少,但脑袋时常会混沌。据她的常识,中药应是不会有副作用的才对。虽混沌的时候并不多,但若是关键时刻混沌起来,那是不行的。
不过片刻罢了,她的脑袋便恢复了清明。她看了看手中的香囊,却想起了裔刖离开的那一幕。
他到底去做了什么?为什么会受这样严重的伤?
估计不会有人知道的。
赵鸢儿回到房内,仆瑶也在。她将手中的东西放下,道:“你怎地这么快便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去找了荆轲,便不想回来了。”
仆瑶的脸立刻便红了,道:“小姐……奴婢不过是不放心,去瞧瞧罢了。”
赵鸢儿笑了,道:“那你告诉我,他的伤势可是大好了?”
“是大好了。”仆瑶道。她的眼睛突然看到了赵鸢儿放在桌上的东西,眼神之间有了闪烁,但却立即将其掩饰好,道:“小姐这日日挂心着,他的伤势可不是要大好了?”
赵鸢儿装作无意地收起了桌上的东西,道:“我可不是菩萨,挂心着他的伤势便能让他好的这样快的;倒是他命好,不知是得了哪路菩萨的庇佑,伤好的飞快。”
仆瑶的脸色变得不是很好,道:“小姐也是信这个的?”顿了顿,又道:“小姐可是能闲着,奴婢可不行。这便是出去办事去了?”
赵鸢儿点头道:“你去吧,别耽搁了。”
待仆瑶走出门,她拿出了訫夫人给的那块手牌。方才她将东西放在桌上的时候,故意将手牌一起放在了桌上。仆瑶瞧见这手牌的眼神她并没有错过,她定是认得这手牌的。
对仆瑶的怀疑,是从荆轲的伤势好的异常地快开始的。
那晚,她带了仆瑶去看荆轲,之后便将仆瑶留在了那里。若是荆轲自己用药,定不会这般欺瞒她;而仆瑶则是天明了方才回来,且她回来之时荆轲已经去轮值了,那么就不会是有人给荆轲用药了。
那就只有仆瑶。
她不过是一个小丫头,怎么会有如此灵丹妙药?所以她今日便设法试探一番,不料仆瑶真是认得那手牌,更是证明了赵鸢儿的猜想。
仆瑶不是一般人。而她的背后,定是还有人存在的。
她回想乐女行刺的那天晚上,仆瑶虽说一直在屋内,一副懦弱害怕的模样,实际上却是冷静的很。她并未慌乱地逃出去,却冷静地躲避乐女与自己厮杀时的攻击。当晚她太过震惊,并未仔细去想;但现在回想起来,却是那么地不简单。
赵鸢儿将手牌收好,往少府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