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苗寨之时,子梳已经是勉强支撑站立,倚在弄月身上,脸色苍白,模样甚是憔悴。
眼前是一片茂密的树林,里面不知道有多少毒蛇毒蝎,四人立在林前,子梳将抬起手,云陌按下她的手,转身提气朝林中大声道:“冒然造访,还请仡楼老寨主现身一见。”一语既出,林中鸟雀翻飞。
半盏茶的功夫,林中陆陆续续走出十数男子,皆是苗人装扮,包着头帕,身着大襟短褂和绣花边的长裤。当先一人手持拐杖上前一步打量着子梳四人,最终将目光定向云陌道:“乐活宫宫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云陌抱拳回道:“贵寨避世而居,本不该打扰,此次前来实属要紧事,还望老寨主谅解。”
老寨主亦回礼道:“云公子客气了,乐活宫前任老宫主曾对我寨有大恩,我们没有上门答谢已是不该,此刻还让您久等,真是太失礼了。”二人正客气着,子梳骤然一口血喷出,昏了过去,弄月一声惊呼,云陌眼疾手快立刻扶住,出手如电封住她心头穴位,以护住她的心脉,转而将她打横抱起,面色凝重道:“老寨主可否让我四人先行进寨,人命关天。”
众人将云陌四人迎进寨中,老寨主忽然屏退了众人,连暗风弄月都请了出去,独留云陌子梳在屋内,见室内已无他人,老寨主忽改方才的淡定,有些焦急道:“这位姑娘是何来头?可否让我探一下她的脉搏?”云陌拥着子梳坐在床榻,点了点头,
老寨主一探之下大惊:“这姑娘跟莫家人是什么关系?”云陌一五一十道:“不瞒老寨主,她就是当年莫岚心的女儿。”虽然还是很震惊,但老寨主尽量使自己平复下来,怅然道:“她当年被逼无奈吞下天龙丹,没想到,那天龙丹如今竟然与这姑娘融为一体了。”说着叹了口气:“一切都是命啊,你们随我来吧。”
云陌见老寨主转身出门便抱起子梳跟上他。推开门,众人都守候在门口,老寨主朝着众人道:“四大长老,你们随我来,其他人在寨中守候,这两日不许任何人出寨,更不许任何人进寨。”说完面前左右两边各往前一步站出两位身着棕色衣服的年长者。老寨主回神对云陌道:“云公子请随我来。”云陌简单吩咐了下暗风弄月,便随众人而去。
穿过一排排特色的房屋,最终众人停在一间普通石屋前,四大长老上前合力启动机关,但见石屋侧面开启一扇石门,老寨主当先进入,云陌抱着子梳紧随其后,四大长老垫后,七人先后进入石屋内。
相对于室外的寒凉,一进入石室内顿觉闷热,越入内便越闷热,云陌感到怀中人儿的异样,低下头看时,子梳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仍是苍白着一张小脸,眉头微蹙,云陌担心的问道:“还能坚持吗?”子梳勉强点了点头。仿佛走了很久,就在云陌忍不住要开口询问的时候,老寨主停了下来。
摆在云陌面前的,只有一个孤零零的石台,四周没有任何的机关暗器,石台正中摆着一个檀木盒子。
“放我下来。”子梳挣扎着要下来,云陌轻轻将她放下,仍将她拥在怀中,子梳捂着胸口,眼睛盯着石桌上的木盒,转而问道:“这盒内装的可是海龙丹?”|话岁如此问,但他的语气却是万分肯定,只见她一步步挪向木盒,“我娘曾告诉我,天龙丹性寒,海龙丹性热,地龙丹性温,三龙丹在一定范围内会互相有感应。”
“莫姑娘所言极是,从昨夜起,这龙丹一直燥热不安,散发出的热强于平日数百倍,我等就知,必是其他龙丹在附近出现。”老寨主说着上前一步打开木盒,顿时室内光芒骤增,光亮中一枚蓝色的颗粒呈现在众人眼前,出去它身上的光芒,在众人看来,不过是一颗平凡无奇的丸药,子梳不由自己的伸出手去触摸,在碰到它的那一瞬间,心口的疼痛骤然消减大半,连带着空气中的那份燥热也似乎淡了不少。她轻轻拿起海龙丹,苗寨众人亦没有阻拦她。
良久,子梳出声问道:“它怎么会在这里?”老寨主道:“数年前,前任寨主的挚交好友将它寄放在此处,托我族人代为保管。那木盒内有一封信,是留给姑娘的。”子梳取出盒底的信件,从泛黄的纸张可以看出的年岁已经很久了。
突入起来的激动,突入起来的颤抖,子梳有些害怕又有些说不出的滋味,缓缓打开信,印入眼帘的字迹,温润如春:
“孩子,
不知你是我莫家的第几代后人,若是此刻你能看到这封信,那就说明我莫家已遭到灭顶之灾。
这一切都是天意。
我莫家世世代代悬壶济世,自问无愧于天地,可终究是逃不过此劫。
天、地、海三龙丹乃是我莫家传世之宝,是治病之神药,却不知何时这一秘密竟被江湖中人得知,世人皆以为得此三宝便可做武林第一人,越来越多的武林中人觊觎这三宝,我深知这宝物迟早会给我们莫家带来灭顶之灾,是以将三宝分开,以防恶人得到为害江湖。你如今既能找到这海龙丹,剩下的地龙丹也要靠你自己去寻找了。
孩子,不管前路多么坎坷,你都要保重自己,为我们莫家保住这最后一脉。
珍重!
莫空谷”
一封信看完,子梳早已泪眼模糊,看着手中的海龙丹,忽然狠狠的扔了出去,幸而云陌反应快,立时给拦了下来,急道:“你这是做什么?”子梳泪中露出一丝惨笑:“世人争相抢夺的宝物,却害得我家破人亡,如今更是累得我如疯如魔,这岂能是宝物,这是妖物,是大不祥之物,留它在世上作甚!”
云陌紧握住她的手,声音透出一丝慌乱:“疯也罢,魔也罢,我都不在乎,我只知道它能救你性命,我要你活着。”
良久,直到老寨主深深的叹了口气:“莫姑娘,如今你已将天龙丹融入你的血脉之中,为今之计,你只能将这海龙丹一并吞入体内,才能抑制住你的魔症,但这亦不是长久之计,海龙丹只能暂时压制你的魔怔发作,你的魔症须三丹合一,才能彻底根治。”
子梳望向老寨主,忽然深深的跪了下来,言辞恳切道:“小女子代莫家一门感谢寨主一族当初对我莫家的帮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老寨主赶紧上前扶她起来,颇显激动道:“莫空谷老先生对我苗寨的恩情更是比天高,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莫姑娘切莫如此说。”说着转向云陌道:“云公子这两日便留在我寨中助莫姑娘调息这龙丹,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等说。”云陌亦是朝着老寨主等人深深一拜:“以后有用的着云某的地方,定赴汤蹈火!”
子梳服用了海龙丹,但这龙丹效力异常猛烈,光凭自己一人是万不能调息好。仿佛又回到了当初洛城外的山洞中,此刻云陌与子梳盘地而坐,双掌相对一起运功调息。渐渐的,子梳的气色开始回复正常,不再苍白的吓人,从手上传来的触感也不再那么冰凉如雪,这让云陌大大的松了口气。
这石室内,只有油灯照明,一丝光亮都照不进来,待二人调息的差不多离开石室时,才发觉竟过去了一天一夜。
暗风弄月还有几名苗寨中人一直守候在门口,见二人平安出来都松了口气,弄月上前喜道:“姑娘平安无事是最好不过的了。”
云陌四人在寨中待足了三日,到了第四日清晨,子梳被门外的隐隐的哭声吵醒。弄月服侍她穿好衣服便打开去瞧,只见门外跪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见她神色痛苦,却隐含着希望,弄月扶她起来,将她迎进屋内,她一见子梳便跪了下来,口中哭道:“还请姑娘救我儿一命。”
“您起来再说。”弄月急急扶她,但她死活不肯起来,只是一个劲的哀求着子梳,子梳道:“你只说求我救命,却又不带我去看一看,我如何能救?”那妇人闻言一喜,立刻从地上站起来,激动道:“还请姑娘移驾随我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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