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乔,亦或是云陌,眼见子梳笑着离自己越来越远,心中的恐慌越渐越深,恍如十二年前的那一天,只觉自己的心如坠冰窖,连呼吸都愈发困难。
子梳铁了心要离开他,她的轻功当时罕有同路人,纵然云陌功夫强过她,但若想追上她却也是十分困难的。待弄月暗风二人赶来之时,所见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云陌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问鼎山庄山脚下,神态如失了魂魄,二人连叫数声,他才反应过来。这样子的云陌他们二人是第一次见到,将他二人吓得不轻,暗风弄月齐齐跪下,道:“属下该死,没能拦住姑娘,请公子降罪!”云陌道:“她的功夫远在你二人之上,我都留不住她,更何况你们。”
二人互视了一眼,问道:“那公子现在该怎么办?”
“我要去找她。”云陌忽然恢复了神采,目光变得很坚定,“已经找了这么多年,我不能放手,更不想放手。”暗风弄月心头一开,都微微露出笑容,弄月道:“那如今问鼎山庄那边怎么办?”
“暗风去给他们备份厚礼当作赔罪,事已至此,原来的方法已然行不通,沈印心此时肯定大怒,最好是激得那个老家伙亲自出头,省的我大费周章。”说着看向弄月道:“你去吩咐四使稍后一同赶去大漠与我会和,我先行一步。”
“是!”
子梳离开云陌后,带着槃生日夜赶路。待赶到鬼不语时,子梳拿出云陌给她的密道地图,二人很快便找到密道入口处,沿着密道,不消半日便到了魔教,当时已是半夜,出口竟是魔教训练场,这里多新人,出口设在此处也是最好不过的。
子梳命槃生悄悄潜回霜北宫,而自己却直奔雪南宫而去,目标便是雪南宫宫主菁儿。
“谁?”正在熟睡的菁儿感觉到床头异样,顿时从梦中惊醒,满脸警戒,待看清来人竟是子梳时,难掩诧异,但又立刻做出防御状,问道:“你不是去找武林怪人了吗,怎么会深更半夜出现在我宫中?”
子梳看着她,道:“我若想杀你,在我刚进门时你便已经是死人了。”
菁儿放下防备,问道:“那就是有事来找我了?”子梳道:“不错,我是来找你同我合作的。”
“合作?合作什么?”
“杀一个人。”
“杀人?我没有听错吧,还有什么人是你堂堂霜北宫圣女杀不了的,还要跑来找我合作?”菁儿嘲笑道,笑着笑着脸色顿时一变,有些不可置信道:“难道,难道,难道你是想……”眼睛渐渐大睁,满脸的惊愕。
子梳背过身,“同佑十八年,魔教进攻孟珈国,虽没有成功,却是杀死了孟珈国国王,导致朝纲大乱,以至于孟珈国最终树倒猢狲散,演变成如今图尔加、丹轲加、蒙罗加三国局面。据记载,当初孟珈国王室一族尽皆覆灭,可我却得到消息,孟珈国的三公主孟珈菁儿却被救了下来,当时那个小公主只有七岁,如今十六年过去了,算算年岁,恐怕与你差不多大小。”
菁儿双眸渐浮杀气,子梳恍若未见,继续说道:“你功夫在四圣女之中最末,却是最早便入住雪南宫,过程如何,你不说,我亦知道。这么多年你饱受教主折磨,我想你在他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想着如何杀了他吧?”
子梳在菁儿身旁缓缓踱着步子,“亦或许,从你进教的第一天起,你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他,我猜测的没有错吧,孟珈三公主?”
“我若是不答应呢?”
“你不会拒绝的,因为你同我一样,都是身负血海深仇之人,我们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报仇,倘若你错过了这次机会,恐怕你这一生都报仇无望。”子梳顿了顿,又说道:“事成之后,我还会助你杀了当初背叛你孟珈一族的叛徒。”
骤闻此言,菁儿大惊:“你知道是谁?”
“如今的图尔加国王便是当初勾结教主背叛你孟珈国的大叛徒。”子梳见她面有猜疑之色,说道:“除了我,你别无选择。”
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菁儿走到子梳身前说道:“好,我跟你合作,只是,光凭你我二人就能杀了教主?”
“其他二女,我自有办法,你只须做好你的事。”
“我该怎么做?”
子梳从袖中取出一个青色瓷瓶,递与菁儿,道:“这是化功散。”菁儿接着瓷瓶,问道:“你是要我把这个放入他的饭菜之中?”
“不,”子梳道,“他疑心很重,饭菜都是自己亲自监督,你不会有机会下手的,这化功散是给你吃的。“
“给我?”
“是的,你只须在与他同房前吃了这化功散,一旦他碰了你,自己便也会中毒。”子梳说着又给了她一粒药丸,“这是解药,事成之后你再服用此药,切记这化功散只有两个时辰的药力,你一定要把握好时间,我们三天后丑时行动。”
菁儿拿着瓷瓶与解药,忽然笑了起来,子梳问道:“你笑什么?”菁儿笑道:“自打我六年前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不简单,但我终究还是低估了你。”
子梳看着她,许是同情,对她道:“待一切事情终了之后,你可以去江南散散心,不要再呆在这个吃人的大漠了。”
“谢谢你。”菁儿有些动容。
“没什么可谢我的,我也只不过是利用你罢了。”
“至少,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没有欺骗我的人。”
子梳离开雪南宫之时,外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趁着月色,子梳又摸进了戴什丽的住处,风西宫。
类似的情景,却是不一样的回答。
戴什丽起身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甚是悠哉的反问道:“我凭什么要帮你,杀了教主对我有什么好处?别忘了,你我可是死对头,你来找我帮你,岂不是痴人说梦?”子梳也顺势坐在一旁,看着戴什丽道:“你对教主什么心思,是否衷心耿耿,你知我知,教主如此喜怒无常,呆在他身旁这么些年,难道你过的舒服,从没有过反意?”
“舒不舒服是我的事,与你有何干系。”戴什丽瞥了子梳一眼,甚是不悦。子梳轻笑道:“你本是前任教主的属下,如今教主夺了这魔教,却单单留你在此,你真以为他是器重你?”子梳不待她回答,又继续说道:“你若助我杀了他,事成之后,我将御禽术传授于你,并帮你解了身上之毒。”
戴什丽闻言脸色隐有喜色,似又不信道:“教主的毒无人能解,你有什么办法?”
子梳嗤笑道:“枉你在教主身边呆了这么些年,居然不知道他苦心寻找的龙丹早已与我融为一体?龙丹可解世间百毒,你觉得我能不能解了你身上之毒?”戴什丽一听之下大惊:“原来,原来…怪不得…”剩下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震惊之色毫不掩饰。
天色渐明,子梳不再同她细说什么,临走时冷冷的丢下一句话:“你帮也罢,不帮也罢,此行我势在必得,三天后丑时我便行动,你大可去告密,结果不过是多了一具尸体。”说完便消失在宫门口,留戴什丽一人坐在房中发呆。
子梳回到霜北宫,将计划同芷清芷澜等细说了下,然后躺在床上好好的休息一番。直到第二日中午才起床,收拾妥帖之后便独自去面见教主。
对于子梳突然而回,教主显然有些诧异,子梳平淡的说道:“武林怪人已经找到,我看时间尚早便率先回来禀报教主,云公子稍后押解着武林怪人便会赶来。”
教主摸了摸下巴,神色莫测,良久方说道:“很好,交给你的事情,你从来都不会让我失望,不错,很不错。”
子梳躬身拜道:“若是没事,属下先行告辞。”教主摆了摆手,子梳便退下了。
子梳出了大殿,径直朝雨东宫而去,这一次,却是光明正大的。不想半路上就遇到了落微,子梳远远看见她同婢女杏儿一起走过来,便站在原地不动。
落微走至子梳跟前,缓缓开口道:“霜圣女回宫了。”子梳点了点头,落微见此便屏退了杏儿,问道:“这是我雨东宫的方向,霜圣女难不成是来找我的。”
子梳看着她良久,见她不急不躁,脸上不见任何异色,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开口道:“乐活宫宫主身旁传闻有十大随从:宝驹飞踏、良从暗风、随云四使、绝色四姬。”落微闻言,面有不解道:“圣女想说什么请直言,如此绕弯子,我实在不明所以。”
子梳轻笑一声,继续说道:“弄月、惜花、飘雪、听雨,是乃‘绝色四姬’,我见过弄月、惜花,唯独没见过飘雪、听雨,不过传闻飘雪主要活动在江南武林一带,是为云陌收集情报工作,而这听雨,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堪的让人捉摸不透。”
落微闻言一笑:“我实在不知道圣女要说什么,告辞。”
“后日丑时,我便行动。”说完不待看落微反应,便转身朝自己宫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