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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弹指流年 逐凤为谁留

房间内一时很沉寂,没有人再主动开口说什么,都各忙各的,直到弄月来喊众人用晚饭。走在走廊上,弄月感觉三女气氛不对,悄悄问芷清道:“怎么了都是,心情都不好?”芷清目光有些冷澈,良久方道:“没什么,去吃饭吧。”弄月微微皱了皱眉,一脸茫然。

到了冬天,黑夜就变得漫长了,刚吃了晚饭没多久,天就黑透了,子梳说累了,芷澜也说有些累,便迳自回房歇息了,众人陆陆续续散了,倒是柳玉娥留下来帮弄月一起收拾碗筷。弄月道:“你也一路坐马车颠簸的,去休息吧,这里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柳玉娥笑道:“弄月姐姐不用跟我客气,我以前在乡下做惯了这些活,现在让我干吃不做,我可闲不住。”弄月淡淡一笑,二女一起收拾起来。

子梳回到房间,一时也不知道干嘛,此刻也睡不着,今日芷澜一句话让她好不心疼,六年前的情形又再次浮现在她面前,子梳闭了闭眼睛,想把这些从脑海中挥去。

门外想起了温柔的敲门声,云陌道:“知道你还没睡,我进来咯。”没有听到子梳的回答,云陌轻轻推开房门,走到子梳身前,子梳坐在床边,头依着床栏,闭着眼睛没有看他。

云陌轻轻一笑,走向一旁的书桌,只听他把一个物什轻放在桌上,“叮”的一声,清脆的琴声在房间里荡漾开,子梳睁开眼,云陌正冲着她笑,他身前摆放的果然是把琴,而且是个绝顶宝贝。子梳起身走到书桌旁,低头看着琴,忍不住抬手抚摸它的琴弦,待看到琴尾那犹如天然形成的凤尾时,子梳讶异道:“凤姑姑的‘逐凤’?”云陌点了点头:“我娘本来就想给你,只可惜,一直没能亲手交给你,不过,现在是你的了。”

子梳微微皱眉:“这礼物,太贵重了。”是真的很喜欢这把琴,当初凤姑姑就是用这把琴教会自己音律,亲手教授自己很多东西。如今时隔十数年,再次见到,仿佛一切都是昨日发生的,从不曾走远。子梳笑道:“我很喜欢这份礼物。”她摸着琴身,道:“我可以弹试试吗?”

云陌摸着她的长发笑道:“都是你的了,你说呢?”说着将位置让开,子梳走到琴前,面上有无邪的笑容,仿佛十多年前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

指尖轻划,溢出无比美妙的乐声,碰触着“逐凤”,儿时欢快的记忆点点涌进心田,渐渐的,弹奏出的乐曲也是无比欢快和轻松,只觉得时间一切烦恼尽皆消失,只留下那一抹年少的情真。

难得在这寒冷的夜里月亮也因这动人的旋律而悄悄露出了头,琴声散落在院中的角角落落,勾起每个人儿时的美好回忆。

在莫家庄呆了几日,云陌便提出要去柳玉娥的老家一趟,要把他娘亲的骨灰好好安葬。柳玉娥很懂事赞成云陌的一切做法,还说随时都可以出发。

众人又一次上路了,依旧是五人行,不过这一次众人各有心事,反而没了上一次车厢内的尴尬气愤。

柳玉娥的家乡很破落,马车走了五日方到,依柳玉娥所言,村子遭过瘟疫,后被烧了,现在看来确实是一片杂草丛生的景象,依稀从一些房屋构架可以看出,这里曾经是居住过许多人。而现在,瘟疫让居住在这里的人们,死的死,走的走,留下一片萧条。

“姑姑的骨灰葬在后山上,你们随我来。”下了马车,柳玉娥当先走在前为众人引路,她不会武功,路走的有些笨拙,但也不失熟练,可见是经常来这里的。云陌四人紧随其后,约莫走了半柱香的功夫,柳玉娥停下脚步指着面前一块无名碑道:“就是这里了。几年不来杂草都长这么高了。”她说着便上去用手将杂草拔掉,云陌略微示意,暗风就拿着事先准备好的铁铲开始挖掘,芷澜也在旁帮忙。

“挖到了。”暗风将挖到的骨灰盒递给云陌,云陌小心接过。

“这里还有凤姑姑的生前衣物。”柳玉娥蹲在地上继续刨了刨,又从地里拿出一个包裹,包裹已经被腐蚀的很破了,好在用了很多层布包着,最里面的东西还没有损坏。

当包裹一层层打开露出最里面的物件时,云陌双手有察觉不到的颤抖,那是一个巴掌大的木雕娃娃,木雕娃娃大大的眼睛,头发梳在一旁,手指把玩着头发,看着人,开心的笑着,是凤魅生前最喜欢的东西,不管走到哪儿她都会带着,她曾经还对尚在年幼的云陌说,就算丢了性命也不会丢了“它”,若是“它”不在她身边,那就说明她已经离开这个人间了。子梳走到云陌身边,伸出右手轻轻覆盖住云陌略微颤抖的双手,看着他,轻声道:“我们把凤姑姑带回家吧。”

柳玉娥的话,是真的,众人再没有怀疑她的理由,云陌便让她在莫家庄住了下来,而关于自己乐活宫宫主的身份却是只字不透。她在庄内很勤劳,什么活都抢着干,性子又好,就连随云四使都同她熟络了起来。

很快就到新年了,弄月同柳玉娥忙的不亦乐乎,就连子梳都不禁沾染上这种氛围,身在魔教,从来没有时间的分别,更别提所谓新年,弄月不停招呼暗风买这个买那个,芷澜芷清也跟着到处去采办,忙不过来的时候连随云四使都成了跑腿的。腊月二十七的时候,听雨居然也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位颇为特殊之人:惜花。

子梳没有同芷澜芷清讲过之前同惜花打斗之事,她觉得没有必要,也不想让俩人为此生气。惜花的到来,不管是何用意,子梳都不欲理睬,她不差一间空厢房。

再次见到她,她依旧那么艳若桃花,除了云陌,谁她都看不到眼里,尤其是唯唯诺诺,楚楚可怜的柳玉娥。柳玉娥也看出惜花的不和善,每次见到她都有几分害怕,恨不得绕道走,这幅胆小模样,更平添了惜花对她的反感。

新年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中到来了。

这一日,天还没亮弄月等人就起来了,忙活了一大早,准备了相当丰富的食物。

子梳也早早便起来,弄月脸上笑容就没停下过,她欢欢喜喜的捧着对联走到子梳跟前,笑道:“小姐既然这么早醒了,那就来贴春联吧,这好歹是你第一次在自己家里过新年,这春联,小姐来贴最合适不过了。”子梳微笑着点点头。俩人捧着对联,来到大门口,弄月将调好的米糊糊刷在春联背后,然后递给子梳,子梳认真的贴着,弄月不时在旁指点,不是这里歪了,便是那里没对齐。好不容易俩人贴的差不多,还差最后一个横联,奈何二人皆够不着那门头,弄月道:“我去搬个凳子来。”刚准备去屋里搬凳子,便看见云陌眼中含笑的朝二人走过来,他迳直走到子梳身后,贴着她的耳朵,笑道:“这么好的工具不用,还要费力去搬凳子,岂不是多此一举?”嘴里呼出的气体在冬日里呵出很好看的雾霭,他轻轻拿过子梳手中的横联,抬手,刚好触及门头,“还傻站在这里干嘛,去看看我有没有贴歪了。”子梳赶紧走到远一点的地方,这一看,还真有些倾斜,忙道:“右手再高一点…太高了..对对,就这样。”

弄月看着二人,忍不住笑道:“公子跟小姐真像夫妻俩,以后的年年岁岁,你们都会这么贴着春联的。”

子梳心情很好,笑道:“如果以后的年年岁岁都由你来帮我们调米糊,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弄月佯作着急道:“那我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跟着公子小姐,嫁不出去了?”

此话一出三人都笑了起来,云陌道:“就数你个丫头鬼点子最多,你要看中哪家的公子,就算是皇亲国戚,我都给你掳来。”

“哎呀,这可不成,强扭的瓜不甜,我才不要呢,我要自己找,像公子小姐这样的,才是我最最向往的。”

弄月说的话永远会让子梳心里很舒服,子梳微笑看着云陌,云陌也在凝望着她,弄月道:“哎呀,我该进里面看看对联都贴好没。”说着一溜烟跑了。

云陌笑道:“就数这丫头最机灵。”说着走到子梳身边,伸出手放在嘴边哈了哈气,然后将子梳的手握住,道:“冷吗?”子梳摇了摇头,云陌努嘴道:“都这么冰了还说不冷?”子梳笑着主动靠进云陌怀中,云陌有些受宠若惊,道:“怎么了?”

子梳靠在他怀中,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轻声道:“云陌,我们成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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