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三人上路之后,目标很明确,直奔车翼国下一个牧场而去,这个牧场是车翼国目前范围最广的一个,马匹上千头,车翼国百分之四十的生活经济来源都靠这些马匹,是以距离车翼国最近,亦有重兵把守。
子梳料定马匪的下一个目标定是此处,午时三刻便到了附近,同槃生芷清找了个上风处连人带马甚至是小飞小虹都半埋于沙中,静静的等待着马匪的到来。
果不其然,一个时辰的等待,到了未时,那批马匪果然现身,远远的马队就扬起了厚厚的沙尘,只听牧场响起了号角声,不大会儿,牧场内就涌出了上千人队的兵力。
马队在五丈开外停了下来。
“小姐,他们要干什么?”芷清压低了嗓子问道。
子梳眯着眼看着天空道:“他们在召唤鹰群。”果然,一炷香的时间,马队的上空就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片,似乌云般由远及近。
牧场内顿时炸开了锅,有人大呼:“是沙漠鹰!是沙漠鹰!快放箭!”
顿时如雨般密集的箭朝空中射去,怎奈沙鹰数量实在之多,纵有被射落的,却依旧不觉有折。
当先飞入牧场的鹰王猛的俯冲,一双爪子登时就抓住了两个兵士,飞至高空然后将他们狠狠的扔了下来,登时摔得血肉模糊。
兵士们很快就乱了套。
小飞小虹在沙土里不听扑腾,但没有子梳的命令它们始终不敢自作主张。
子梳伸手拍了拍它们的脑门,笑眯眯道:“乖,一会儿它们都是你俩的了!”一句话说的槃生同芷清莫名其妙。
子梳又观察了会儿,见车翼国早已溃不成兵,远远看着马匪们要杀了过来。就在这时子梳跃然起身,一个用力飞至半空,小飞小虹再也忍耐不住也冲出沙土飞向子梳,子梳刚至最高点,小飞已然在她足下,子梳竟是踩在它的背上,被小飞高高托起。
纤纤玉手在骄阳的照射下愈发显得柔若无骨,只见她从袖中掏出一支几近透明的乳白短笛,笛尾系着一个琉璃结,晶莹剔透的水晶珠被蓝色的丝线衬得越发晶亮可爱,尾端的穗子同女子的裙摆在热风下翩翩起舞。
子梳将短笛移至嘴边,悠扬的笛音瞬间在大漠中传开。说时迟那时快,本来还在牧场内攻击人的鹰群接二连三就温顺了下来,不但不再攻击人反而整齐划一的朝子梳的方向飞来。
就在这时马匪群中亦响起了笛声,相对于子梳笛声的悠扬,此笛声反倒有些刺耳,一时间竟压过了子梳的笛声。
鹰群听到马匪传出的笛声瞬间又朝牧场扑了过去。
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染上了嘴角,子梳轻笑道:“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笛音一变,瞬间只觉天地变色,忽而飞瀑倾泻,忽而天空海阔、忽而小桥流水。
“去!”子梳一声娇喝,小飞负着他直奔牧场上空。只见一人二鹰在牧场上空不停的盘旋,子梳左手执笛、右手高抬,纤指在骄阳的照射下却是万分的柔弱莹白,长袖滑褪至手肘处,腕上系着一串银铃在风中发出清脆的响声。
没多久鹰群便成群结队的跟在子梳身后,俨然将她当作了主人,马匪群里的笛音显然已没了效果,尽管如何刺耳鹰群们都只随着子梳。
子梳转换笛音,小飞小虹便朝马匪方向飞去,鹰群也紧随其后,霎时一女众鹰就堪堪停在了马匪正上空。子梳高高在上俯瞰着底下众马匪,一眼便看到了之前吹笛之人,只见他一身棕色麻衣,披散着头发,样貌细看来倒也有几分清秀。那人此刻也正在打量着子梳,子梳见状轻笑道:“以为懂得皮毛的御禽术就自以为是了!”
底下貌似匪头的壮汉怒吼道:“你是何方妖女,究竟想干什么!”
子梳闻言嗤笑道:“我想干什么?呵呵,无非是让你们也尝尝被鹰群攻击的滋味,而且还是自己养的鹰!”话音将落,一声尖锐的笛音骤起,子梳轻蹬小飞的鹰背,借势后跃轻飘飘落在牧场的旗帜顶上。
此刻小飞小虹早已按捺不住当先朝着马匪俯冲下去,其他鹰群见状亦紧随其后,登时,马匪群便乱了起来,不时从中传来怒吼声:“乱了乱了!这群禽兽!”那吹笛的马匪果然够聪明,从鹰群的攻击中蹿了出来,朝着子梳便挥刀而至,倒也是个练家子。
子梳纵身从高处飘落同马匪打了起来,一记羽纱飞出,将对方与自己的距离远远拉开,不消十招对方已然招架不住,身上伤口不听有血丝渗出,子梳无心取他性命,是以只划破他的肌肤,见他仍不收手,一记重击打在他的膝盖上,马匪顿时跪了下来。
双指微弯,竟是隔空点穴将其定住在地,子梳缓缓走上前,冷声开口道:“我竟没想到在这荒漠之中能见到一个懂得御禽术之人,难得你学艺至此,只是以后别再与我教为敌,否则,我定取你性命。”
马匪额上青筋微突,盯着子梳道:“技不如人我甘拜下风,我定潜心学艺,他日定有打败你的一天!”子梳盯着马匪坚定不移的双眼忽然就笑了出来:“你既能学会御禽术,难道当初教你之人没有告诉过你?”
“什么?”马匪眼中露出怀疑,子梳道:“天下有一种人是不需要学习就能驾驭世间万物的!”马匪眼中露出震惊的神色:“你通晓万物的语言?”子梳接着笑道:“仅是通晓又怎么够驾驭呢?”马匪眼中惊骇加剧,子梳仿佛是炫耀般扬起右臂,银铃一想,一只沙漠鹰便飞至她脚边。子梳走上前似同他说话一般,隔了半晌转到马匪身前道:“你一年前来到大漠,强行统治了他们这群沙漠鹰,可惜可惜!”马匪眼中已如死灰,闻言问道:“可惜什么?”
“可惜我以为你是驯养了它们,却不想是用残暴的手段逼迫着它们。”说着朝男子厉声道:“回去告诉你师父,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他,叫他不得好死,六年前他逃过一劫,如今可没那么幸运了!”说完一脚揣在马匪身上,马匪滚出数米远一口鲜血喷在黄沙上。
马匪见已解穴就想立刻逃开,子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如同天籁又带着雪山的冰冷无情:“我今日饶你一命,他日若再助纣为虐,我定教你生不如死!”子梳召回鹰群,面朝马匪群道:“今日是给你们一个教训,若再敢为祸百姓,后果你们是知道的!”
众马匪早已溃败不堪,马匪头目走上前,身上衣物早已被撕破,他咬牙恨道:“斗请留名,今日之辱,他日定要讨回来!”
子梳冷声道:“魔教霜圣女!”说完便乘着苍鹰远飞而去。
此一战,子梳威名远播,都只道魔教新来的霜圣女乃一神女,可施法呼风唤雨,召唤天地万物,各种版本不尽其说。
不仅是教外之人如是说,魔教教众都对子梳大为改观,再也没有人主动挑衅寻事,就连教主都对子梳刮目相看,实难掌握其真实功力,一时之间风头无限。
六年弹指一挥间,年少时的稚嫩、懦弱都随着时间而流逝,只有那无情的沙漠依旧延续着他吃人的冷血。
六年之间,子梳陆续为教主找到了菩提子、千年参,唯独还缺一味海昙花。不久前据可靠消息表明最后一味珍宝在问鼎山庄。
命令很快就下达,教主限子梳三个月内取得海昙花。
六年的积蓄,子梳不仅在大漠中扬名,在江南武林也是声名远播。短短六年她平定了大漠的中的顽固强盗,更是一举灭了周遭的流窜匪类,行事作风果敢历练,江湖中人都要惧她三分。
同往日出任务一样,这次还是芷清随子梳一起,芷澜同槃生留在教内打理琐事。目前槃生已是魔教第一号杀手,新入教的教众皆是由他训练选拔,在教中威严颇高;芷澜的细心谨慎则为子梳挑选了不少忠心耿耿的死士;芷清更是独自执行了许多艰难的任务。相对于三人,子梳反倒越来越沉浸,除了教内大会教主亲自下令,一般人很难看到她的身影,每每完成任务也是呆在霜北宫足不出户,是以新入的教众对她既是畏惧又是好奇。
若说六年前的子梳尚可用冰雪可人来形容,那六年后的子梳可谓是倾国倾城。芷清芷澜时不时都感叹于子梳的美丽,槃生更是常常不敢用正眼直视子梳。
夜江南四季交替,而在这荒芜的沙漠,黑夜和白天就是霜寒与炙热的交界点。在这寒冷的夜晚子梳却舍弃舒适的马车,同芷清策马独行,不过马却是百里挑一的上好雪驹。江南武林不同于大漠,人多反而误事,此次出行便只带了芷清。
行至破晓,天将蒙蒙亮,二人遇到一伙骆驼车队,骆驼之间用系着铃铛的绳子连着,每个骆驼都载了两个桐木大箱子,车队连绵近百米,约有二三十人。
走在队伍最后的是辆马车,小巧精致,暗红偏黄,色度润泽,没什么起眼之处,但子梳却看出这马车是用上好的紫檀木所制,坚实稳重。
“好马!”闻言子梳微微一笑,马车前只有一匹马儿在拉动,车身旁却跟着另外一匹马,却没有绳子约束,她知道芷清是在说这匹马。此马通身红褐色,头顶一撮毛却是金黄色,四蹄黑亮,个头整整比拉车的马儿高了大半,堪比骆驼。只见它走在沙漠里如履平地,气势甚是骄傲,直比的拉车的马儿愈是瘦小。好一匹绝顶良驹!用上好的紫檀木作驾居,绝顶的好马甘于臣服,想来此间的主人定不是普通人,不过,这又与我何干!念及此处,子梳继续打马前行。
正走着,车队的那头马忽然仰首朝天嘶吼一声,此时,子梳与芷清座下的两匹雪驹皆不安分了,齐齐转头朝着车队方向回声嘶叫。紧接着对方的马又继续嘶吼,两方的马儿便这么对上了,芷清的马儿甚至直接朝车队驶去,任芷清怎么拉扯都没用。子梳眉头微皱,也不见车队的人出声制止,反倒都带着自豪的笑容,有一两个甚至在旁吹口哨,骆驼群也躁动不安起来,车队的马儿叫的更欢了,似乎很满意自己制作出来的效果。
玉手伸进袖口里,取出短笛,掀起面纱一角,将短笛放在唇前。女子微微提气,婉转清亮的笛音瞬时就扩散开来。芷清心中怒火盛起,本欲挥剑斩了马儿,笛音一出,座下的马儿立刻沉寂了下来,不仅是二人座下的马儿,连带着车队里的马儿和骆驼都沉寂了下来。待一曲吹了,芷清已策马回到身边,车队的马儿再无嘶吼声。
二人打马欲行,不想却被叫住,“姑娘请留步,我们主上有请。”马儿稍顿,子梳轻扯马缰,二人只做没听到继续前行。身后的人还在相邀,二人加速渐行渐远。
放下车窗的帘子,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女子转过头询问道:“主上需要我把她拦下吗?”车厢后方小榻上斜斜倚着一个红衣男子,火红的狐狸面具下,嘴角微扬,声音却很是慵懒:“无妨,还会再见的!”
直到再看不到身后的车队影子,芷清犹豫良久终开口道:“小姐怎么看待?”知道她问是的那个车队,子梳自己心里也是在揣测,“江南之人。”听到她的说法,芷清心里也有了数:“难道江南武林人士之手都伸入大漠了?”
“这个说不准,他们人数不少,在沙漠中行走却也能整齐划一,步履扎实,虽身着普通布衣,但每个人皆体格强健,这样的队伍不是武林世家便是朝廷侍卫。”顿了顿又继续道:“我们明天正午之前要赶到‘鬼不语’,赶路吧。”
第三日将夕落,二人便赶到沙漠最近处的镇子里,鬼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