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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山上的意外

严叔忙着与他的战友聚会,无暇顾及我。我就上网查了一些关于老年公寓的资料。晚饭后我信步来到山上,看看那棵女贞树,它枝叶华盖,散发一股淡淡的清香,展现着它的另一种美。

“秀秀!”在那枝叶下,在那清香间,在那浓荫底,仿佛吐露着芬芳呼喊:“秀秀!”

我一直弄不懂这是我脑子里的幻觉还是真的有声音在喊:“秀秀!”我犯糊涂了。我在树下站了一会儿,往一个方向走去——客房后面的停车场。

我沿着一条小路走过去。这是一条蜿蜒曲折的碎石子路。两旁树木葱茏,清凉逼人。有一截路段的树枝上,披着一树树白的、黄的金银花。再过去,一棵樟树上面挂着一个个绿绿的圆圆的果子,那是一种藤本植物的果实。我不由地怡然。而此时,正值正午时分,路上没有什么人,只有一声声鸟叫和吱呀的虫子叫,真有点“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的意境。

然而,林再静,山再幽,我也闯进来了,有其他人出现在山上也不奇怪,所以,当我与一个人不期而遇,我实在不应该那么震惊。可是,这个人,我几乎把他完全遗忘了的人忽然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符迪!

“你怎么在这里?”我喊。他黑了一圈,这么大热的天还穿长袖长裤运动服,脚上依然是一双大白球鞋,看着他我就觉得热。

“嗨,符迪!”我又喊。

他不响,立在那儿严肃地望着我,紧闭着嘴巴,幽黑的眼睛里发射出愤怒的光。我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你?”我问。

老半天他才冷冷地开口:“你躲到哪里去了?”

“什么?”我没听懂他的话。

“我说你躲到哪里去了!”他提高了声音喊。

“我躲什么?”我纳罕道。

“没有躲你这段时间怎么都不见?”

“我回校写论文去了。”

“真的假的?”他皱着眉头,不相信的样子。

“真的,我得拿毕业证呀!”

他想了想。“我相信你的话了。”他静静地说,“我从来不骗人,希望你也不要来骗我!”

不知怎么的我心里瑟瑟抖了两下。我看出他眼里好像流转着一些迷乱的、无章的东西,说不清那些代表着什么,所以就更让人发慌。他站在这条碎石子路的中央一动不动,我过不去只好转身往回走。

“别动!”他喊。我想他疯了,哪有这样命令人的语气!

“你到底怎么了?”我回头有些不耐烦地问他。

他上前迈了几步停在我跟前说:“我到处在找你,你到我家里去一趟。”

“去干嘛?”我暗暗紧张。

“去见我妈呀!”他稀松平常地说,“你得见她呀。”

“我见她干嘛?”我纳闷地问,还在紧张。

他瞪大了眼睛:“你是我女朋友,当然要见见她!”

“什么!”我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好像看一个从来没见过的怪物一样。

“怎么,你不肯去?”他立刻涨红了脸,额际流下的汗珠混着腮边一条尘土印,看起来像和什么人刚打过架。一丝恐惧窜过我的脊背,不,也许是一丝风从我身边溜过,让出了一身汗的皮肤感觉到了一阵酥麻和凉意。

“你怎么会这样认为?”我后退了两步,尽量镇静地说,可声音还是有些儿抖。

“难道我错了?”他像在思索,又像在反问我。

忽然,我灵机一动,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问他:“这段时间你在画画吗?”

“画画?哦!”他立即变得腼腆扭捏起来,扭过身子看路旁的灌木丛。“看呐!这么大的一条虫子!”

我当然不会去看什么虫子,赶紧转身就跑。

这个人有问题!我一面跑一面想,拐过满是金银花的小路,迎面碰见个老太婆,那个搞卫生的老太婆。由于路窄,我忙撒住腿停下。

“你跑什么?”她问,抬起眼皮瞧向我。

“我……我……”我竟然说不出原因来,不停地喘着粗气。

“你看见蛇了?这里有很多蛇。”她说,一手拿着一把火钳,一手拿着灰斗,灰斗里有一些包装袋、烟盒之类的东西。

“不,不是蛇。是一个人。”我说着还不住地回头张望,生怕他追上来。

“什么人?”她好像来了兴趣,放下手中的灰斗。

“是那个画画的年轻人,叫符迪,他就在后面那条路上!”

“他?”老太婆严肃地盯着我的眼睛警告道,“你最好离他远点,他脑子有些不正常!”

“真的!”我后怕道:“原来是这样!”

老太婆接着说:“他曾经看过医生,后来好了。不过谁也不敢保证他已经完全好了。你说,他刚才欺负你了?”

“那倒没有,只是……他真的有些可怕!”

“那么你小心点,他虽然从来没有伤过人,可谁也不能保证他就不会伤人。姑娘,你离他越远越好!”

“我会的!”我连忙点头。

老太婆一双碎玻璃眼睛上上下下将我打量个遍,赞叹道:“长的蛮标志!像娘!”又裂着嘴笑道:“我见你和志凌有时走在一起,你实话告诉我,你想不想他?”

我的脸顿时绯红。她的嘴裂得更厉害了:“听尤亭说志凌喜欢你,他很关照你。”

“尤亭?这名字好熟悉——张姐!她怎么跟你说这些?”

“她是我的女儿。”

“原来如此!”我恍然。“原来张姐是你的女儿!”

“是的。很多人都不知道,我们不喜欢刻意去隐瞒,可也不喜欢刻意去表现。”

“难怪,我从来没听人说起过。”

“志凌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老太婆又回到这个话题上,她好像对这个话题特别感兴趣。“很多姑娘都想他,又聪明又肯干!”

“那是他的事,与我不相干!”我说,想走,可是又没动。

“你嫁他愿不愿意?”

“这是不可能的!”我说,被她的问话惊了一跳。

“怎么不可能!我看最最合适不过!”这老太婆肯定喝了自酿的葡萄酒喝醉了。

“你从哪里看出来合适啦?”我不由地多嘴问,明知该撒腿就走可还是动不了。

“从哪里看都合适!”她笑着瞧着我,斩钉截铁地说。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可是,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并且很漂亮!”我说。

“有了?我怎么没看见过?”她寻思道。

“承包烧烤城的李家夫妻说的。”

“他们说的?那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你和他的确是合适的!”

“那么你就错了!凡事都要讲究缘分!”是的,志凌说有的事情缘分注定,无法改变。

“你们有缘分!”她肯定地说,不带一丝含糊。

她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这么说?我瞧着她眼角的皱纹,那里浮现出异常慈祥的神采,忽然恍惚起来,好像她是什么树精藤怪或者狐仙变出来的,冲着我和志凌报恩来了!

“你不相信我的话吗?”老太婆的声音随着树下的习习凉风飘飘忽忽。“你要相信,一定要信,我观察你们有一段时间了,这是一件绝好的事!只是,你得留点神,小心严天翼!他那个年纪的人不是你一个小姑娘能够看得透的!他对你越好越小心,这世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

“他是我爸爸的朋友!”我说。

“朋友?”她不以为然地冷笑道,“什么样的朋友?是朋友就没有企图了吗?”

“不会的!”我有些生气了。“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也许为了做生意做过一些不好的事,可是他还是一个好人!”

“我没有说他是坏人!”老太婆说,“我只是提醒你,留一点心眼,不要谁对你好就单纯地以为好。”

我沉默了。她重新提起灰斗从我身边走过去。

“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我对着她的背问道。

“为什么说这些?”她重复着,“为什么说这些?我是人越老话越多,今天话多了……”她一面走一面拾辍着地上的纸屑塑料袋,慢慢地走远了,拐个弯看不见了。

我转身往回走,不知怎么的感觉后背冷溲溲地,不禁回头一望,这一望惊了我一跳,远处,一簇灌木遮着半个人,是符迪!他的一双黑眼睛正幽幽地盯着我!我心一沉,慌忙跑走了。

第二天上午,我正对着电脑无聊的时候,有人敲门。是严叔!

他冲我微笑着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对不起,我这两天有客人。”

“没关系,”我说,“我利用这两天的时间找了一些老年公寓的资料。”

“很好!”他说,两眼炯炯发亮。“这两天我和几个战友聚在一起,就是在谈论这件事,征求大家的意见——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

“现在我要你帮我好好想想,如果在志云山庄办老年公寓,有什么优越条件,又有哪些不足,把你所想都写下来,明天给我看,好吗?”

“好的。”我答应道。

他站起身对我说:“今天有个好太阳,你跟我来,我们到园里转转,我要告诉你准备动工开发的地方。”

我迅速地收拾了一下就跟着他出了门。

来到了湖边,他指着一座小山说:“这里作一期工程。”接着,我们绕着几个山头转了一圈,他把规划图实地给我讲解了一番。转了个大圈之后,我们都满头大汗,不觉有些疲倦了。走近一堵荆棘墙时,我说:“到树下去坐坐好吗?那里有长凳。”

“都听你的,小鬼!”

我们穿过荆棘和杂草,来到女贞树下。严叔在长凳的一头坐下,示意我也坐下,然后笑着问我:“你是不是常来这里?”

“是的。”

“为什么?”

“喜欢。”

“为什么喜欢?”

“因为这棵树,它有你的故事。”我说,语气是充满崇慕的,“而且它简直有些神奇!”

“怎么讲?难道是因为员工们的流传吗?咳,你相信这些玩笑话?”严叔点燃了一根烟,轻轻地吐了一口烟圈。“那些什么白衣姑娘黑衣姑娘都是瞎编乱造的!哪里有什么鬼!哪里有什么妖!都是无聊的时候讲的笑话。”

“这树是有些儿神奇!”我肯定地说,望着它那曲伸的枝条掩荫在浓密的碧绿的叶子中。“好像一棵放大的盆景。”

“这么一说我觉得有点像了。”严叔吐着烟雾问:“湛瑄,你觉得我怎么样?”

“很好!”

“穆姨呢?”

“很好!”

“那么,”他丢掉烟蒂,用脚踩灭了它,瞥我一眼问:“如果我们在一起,你认为好不好呢?我死了妻子,她离了婚,我们都是单身。”

我报以一个微笑:“很好啊,我为你们高兴,而且我想,大家都会为你们高兴的。”

“是吗?”他注视着我。“不会有人异议?”

“我想志凌那里是没有什么意见的。”

“这是应该考虑的。人到中年,想再找个伴儿子的态度致关重要。”

“他不会有意见,也没有理由反对。”我说。

“你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早就知道了一些事对不对?那晚我看见花丛后面有个人影,是你吗?”

我的脸红了。“我……无意撞见的。”

“我知道,不怪你!”他侧着身子靠在木椅背上。“你真的认为我们合适吗?认为我们是有感情的吗?”

“有的!”

“和谁?”

“和穆姨呀,她其实是个好人,虽然她对我有偏见,可我不能因为这个就否定了她这个人,再说,她对你也有一片真心,譬如,她每天都会为你泡一杯参茶。”

“你观察入微!“他冲我笑笑,开始点第二根烟。

“湛瑄,你有什么理想?”他抽着烟问道。

我说:“小时候我的理想是当一名医生,治好我妈的关节炎,现在,我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了,只求能平平淡淡过一生,希望我爸妈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这也是理想。”他说,“虽然没有远大的抱负,但是孝顺父母这一条,让我很高兴。你是应该感谢你的父母的,他们靠着打零工送你读大学确实不容易,你应该好好感谢他们。”

“好好的报答他们!”他重复一句,看着我说。

“我会的,尽我所能。”

我们都不再说话,严叔静静地抽着烟,我则望着周围杂树上面的蓝色牵牛花。一簇藤条好像晃了晃,连带那些小喇叭微微儿颤抖。可是,我却没有感到刮过一丝风,我心里暗想:严叔还要去哪里看呢?我是想快点回去了!太阳越来越晒人!

“湛瑄,你有初恋吗?”严叔丢下烟蒂,站起身走到一丛茶树旁边问。

“没有。”我有些不好意思。看到他准备走,也跟着站起身。

“为什么没有?像你这个年纪是充满幻想和激情的。”他立在那儿没有动。

“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有吗?”我反问道。

“有的。”他坦然,望着一只落在树枝上的天牛,“好吧,你替我想想,想象我这个年纪,如果遇见我的初恋,会怎么样呢?还有没有可能发生什么故事呢?”

“你遇见了吗?”

“遇见了。”

“你还有感觉吗?”

“老实说,已经没有了。她已经不是从来那个她了。”

“你也不从来的那个你了。”我说,“与其这样,还不如不见面,把最美好的印象永远留在心中。”

“你说的对。可是现在,我仿佛又看见一个她了,和她年轻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甚至更好,你说我该怎么办呢?”他热切地注视着我,温和地问,“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我?”我难住了。“我不知道。”

“你能理解吗?”

“我想我能。”我平实地说,“我能理解,但是,这个人爱你吗?她毕竟不知道,毕竟不是你的初恋啊。”

他温和地笑了,欢快地说:“你能理解,那么我想她就会理解我。”他走到路口的野竹丛边,朝我喊:“还站着干什么?赶回去吃饭!”

我走过去跟在他身后。夏天真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季节,植物都疯狂的生长。看这路边的植物,时不时伸出一根杈几根枝来。

我忽然“啊”地失声大叫。

“怎么了?”严叔回过头问,“你怎么了?”

“刺,一根刺刮到了我的耳朵!”我摸着耳朵说。

“我看看。”他凑到我耳边看了看,说:“划破了皮,出了一点血,你真是不小心!”

“我没有注意,我以为只是两根逸出来的竹条,哪里知道还夹着这么粗的一根刺条条!”我瞧瞧那根刺条上面又粗又尖的刺,后悔不迭。“刚才痛死我了!”我抬起头说,倏然怔住,我发现严叔正目不转睛着看着我,瞳孔仿佛特别大,我几乎能从里面看见我自己。

一瞬间,太阳没有了热度,周围的一切全都停止了,没有了,不存在了!严叔伸出一只胳膊,将我拥入怀中,他的胸膛如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烧得我耳际轰隆作响,却又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天翼!”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沉寂的四周,惊醒了我也惊开了他。我一瞥严叔惊慌的眼睛,就如兔子般地扭头就跑。一抹紫色的影子晃过牵牛花丛,我来不及细看,就羞愧难当地跑下山去。

我跑回宿舍,坐在床上,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我是怎么了?我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的心乱撞着,手不停地颤抖。

我无意识地摸摸脸,发现满脸都是汗,定了定神,我站起来扯了条毛巾往卫生间走去。走廊当头的门是掩着的,我并没有在意,所以当我听到后面传来说话的声音暗暗吃了一惊。

“尤亭,你这话打哪里听来的?”丫头压低的声音。

“我妈说的,她什么都知道,她说,他们不可能是兄妹,她是一个农民的女儿,据说是个杀人犯。”张姐的声音。

“既然和他八杆子打不着,那么他为什么白养着她?”丫头惊疑的声音。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像严总这么精明的人,是不可能白养哪个人的!”

只听丫头干笑一声说:“那也不一定非得留她呀,比她能干老道的人多得去了!”

张姐嘿嘿地笑了,听起来有些意味深长。丫头有些急切地问:“你笑什么?”

“没有什么。”张姐止住了笑。

我疑惑不解地悄悄退了回来,坐了一会儿后,往办公室那边走去。

办公室里,一个人正在翻看我桌面上的资料,吓得我脸色惨白,是穆姨!

“怎么,我吓了你一跳?”她似乎不经心地说,却听得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穆姨!”我在喉咙里叫。

“我也吓了一跳,”她淡淡地说,“没有想到你来了!”

“我……我是前两天到的。”我嗫嚅地说。

她笑一下。“你坐下啊,站着让我有压迫感。”

我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她看看我,调开目光,又笑了一下。“你这次来干嘛?继续实习吗?”

“严——严总说,筹办老年公寓需要人。”我说。

“那么你不做会计了?不继续做财务工作了?”她问。

“不做了。”我说,“我负责筹办的一些杂事。”

“哦,”她仿佛自言自语地说,“学了四年的专业竟然丢弃不用了,这年头的年轻人是怎么考虑的!”

“不,不是的。”我连忙解释说,“这只是我的一个过渡时期。我不会丢弃专业的。”

她望着我,眼里流露出超乎寻常的坦率。“你可能觉得我在赶你走,”她说,带着一个淡淡的微笑,“可我现在是把我发自内心的想法告诉你,随你怎么想,我想说,你不适合留在这里,这里没有你的发展空间,你这么年轻,人又长得漂亮,干嘛不到外面去闯一闯?守在这个死气沉沉的志云山庄有什么发展前途?我看得出来,你喜欢志凌,可是明眼人都知道,你是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不说其他的,就说他的父亲,就第一个不同意。好的人选有一大把,有公务员、医生、律师,家庭条件都好得很,有钱有势,有房有车,而你,连一份稳定的工作都没有,却还要靠这么点微薄的收入去还债去养活父母,你说,像他们这样现实的人,会看上你吗?”

“我不需要他们看上我!”我冷冷地回答,“他们怎么看我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只想把自己做好,把身边的事情做好,至于其他的,我压根儿就不放在心上!而且我想,我的困难只是暂时的,凭借我自己塌实的努力,将来也不会过得比别人差。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对吧?”

“也许吧!”她冷笑一声,把弄着不知什么时候拿在手里的钥匙圈,发出轻轻的、脆脆的响声。“不过这个世界是要靠金钱和权势的,单靠个人努力,呵,当然也有成功的例子,不过难说,要看什么样的努力。”

“你这话什么意思?”听出她的弦外之音,我敏感地绷紧了神经。

“没什么!”她慢条斯理地伸出一个小指头,修剪着上面闪着银光的指甲。“我是想提醒你,别浪费了自己的青春和才华,到大城市去,呆在这里是没有什么出息的!”

她好像不知道,我暗想,难道山上那个尖叫的人不是她么?要真的是她,她还会这样平静地对待我吗?不,不会的,照她的性格,恐怕会甩我一个耳光!

那么,山上的那团紫影,是谁呢?或许是一位滞留在山上的游客?不不,不对,她居然叫着严叔的名字,怎么可能是游客呢?

临到吃饭的时候,我简直坐立不安,不知该怎么办。结果,严叔根本就没有来吃饭。吃晚饭的时候,不但他没有来,就连志凌也没有来。

第二天整个上午,我也没有看见这父子俩。出了什么事?会和山上的事情有关吗?我不安地想,没办法静下心来做事。我忽然一闪念,往宿舍楼后面的山上走去。果然那块停车场旁边有一条水泥路。我沿着这条路爬上山。转了几个弯之后,好像柳暗花明一般,一栋三层楼房矗立在我的眼前。房前有一块空地,旁边有棵大梧桐树,树下有个人,正在摘一棵南瓜,是那个老太婆。

“嗯?”她直起背来诧异地望着我。

“这——是谁的房子?”我问,有些迫不及待。

“谁的房子?”她哩咕,“谁的房子?还能有谁的!”

“严叔——严总在里面?”我浑身都不安起来,仿佛那房子的每个窗户都变成了大眼睛,正在紧紧地盯着我。

“不在!”老太婆不满什么似的说。“你来干什么?”她直生生地问。“趁他们都不在的时候快走吧,在吵架呢,你来干什么?这个时候你别参合进来!”

“谁和谁吵架?”我急忙问。

“啊!”她恍然一惊,好像忽然发觉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唉,你就快走吧!怎么不听劝呢?快走快走!”

“是不是严总和志凌吵架了?是不是志凌反对他和穆姨?”我坚持地问。

“你在说什么?”她诧异地瞪着我。“干穆佩凤什么事!”

“哦!”我猛然发觉自己失口了,竟然说出了严叔和穆姨的秘密。

老太婆絮絮叨叨地念:“穆佩凤算什么?不就会算几笔账吗?在我面前摆架子,呸!”她啐一口,“她也不掂量掂量自己!送茶水的小丫头也看她不惯!”

发现穆姨还有这么一个对头,我不觉好笑地想:不知她怎么得罪了这个老太婆?

“老人家,这里就他们两个住吗?”我问。

“我哪里知道!我只是一个扫地的!”她连连摇头。

“是吗?”我不相信,“那么严叔每次都给你留菜,说明什么?”

“给我?”她错愕地瞪着我,“给我?哦,孩子,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我只是一个打工的老太婆!或许看在家乡人的面子上,他对我有些优待,可是我只不过一个打工的!”

“不是你?”我更加疑惑不解了,“那么是谁?还有谁住在这里?”我对空望了望,不禁怔住!三楼阳台上晾的衣服,有几件长裙,其中有一件是紫色的,与那抹紫色一模一样!

“哦!”我大大震动了一下,就往山下跑去。

“喂?”老太婆疑惑地喊一声,我已经跑远了。

在一道弯口,我与两个人撞了个迎面,是严叔和志凌!“啊!”我惊讶地叫,脸就红了。我也看出严叔脸上闪过几丝我才能读懂的神情。

“湛瑄!”志凌晃过神来,率先叫我。“你怎么在这儿?”

“我我……”我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怎么说。

严叔望着路旁的一棵树说:“你快回去,办公室那里没有人。”

“你走吧!”志凌轻轻地对还在发懵的我说。我回过神来,红着脸从他们身边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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