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好黑,没有光亮,无数的人在我没有辨清模样的时候,来了又走了,他们好像跟我说了些什么,但我捕捉不到任何音浪,脚很冷很冷,我蹲下身才发现自己光着脚走在冰冷的溪水里,身边不停的有人经过他们奇装异服,有的头戴着诡异可怕的面具。
浓雾弥漫在溪水边,使我便不清方向,在浓雾后面仿佛藏着更可怕的东西,它正在一步一步的靠近我。
在我意志虚弱的时候,经常能看见这些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们,记得又一次在一个天桥上,一个老先生拉住我,说我这个人容易走阴,特别在我软弱的时候尤其严重。他问我要不要做场法式,可以消灾免祸,我断定他是个专骗人钱财的神棍,便不予理睬。现在想想我软弱的时候太多,坚强的时候太少,真应该让他帮我做个法式来着。
“然然!”一个慈祥的面孔从浓雾里走出来,出现在我的眼前。
“外婆!”我呐喊着,“我好想你啊!”万千感触涌上心头,一下哭出声来。
我奔向她,一把抱住了她,将脸埋在她软软的胸脯里,多么温暖的感觉,多么踏实的感觉感受。
“然然,然然”外婆推搡着我的肩膀,但我仍不想从这温暖的怀里出来赖洋洋的说:“外婆,不要推我,让我再待一会,我知道你已经不在了,让我在你怀里多待一会。”
外婆轻抚着我的背就像小时候一样柔声说道:“好孩子,外婆不能多待,外婆有很重要的话要说。你要好好听!”
“外婆你说我听着呢。”我仍不愿起身,拒绝离开这个安全的地方。
外婆强硬的把我推开,一脸凶狠的跟我说道:“然然,你不要再睡了,快点醒来!”说完她就消失了,我一股钻心的疼痛遍布我的全身,一股寒意往我的骨头缝里钻,好像在下雨,但雨水打在脸上是温热的,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哭喊着我的名字:“欣然,欣然你醒醒,你别吓我,对不起,对不起欣然,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欣然……”声音里伴随着拳脚声。
听到这声我的心里酸酸的,那双大手将我搂得那样紧,在阵阵摇曳中我艰难的睁开我的眼睛,泪眼朦胧的璟赫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见到他脸上现出的喜悦,但我来不及回应他,因为透过他肩膀的缝隙我看到四个凶神恶煞的打手,不停的在他身上拳脚相向,而他将我的身体完完全全的保护在他的身下。
这刺痛了我的神经,我不允许,永远不允许别人欺负他,我不顾疼痛的身体,不顾他强有力的保护。挣扎的起身,伸出胳膊挡在璟赫身前,大声喝道:“不许打他!”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我知道我的声音震动了,那个婀娜多姿的女子,她脸上现出诧异的神色。她再次伸出一只手指然后伴随着一声:“住手!”
接着远处驶来警车的声音,他们慌忙的逃走了,本想将他们拦住,但又一想,璟赫是公众人物,要是让警察发现,明天报纸上不知道又要怎么说了。
我回过头再次接触到璟赫的双眼,他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那眼神仿佛承载着千言万语,千山万水一般。此刻我从心底原谅他的背弃,从今天开始,我对他不再有怨恨了。
显然他受伤不轻,我一把拉过他的胳膊担在肩上,轻声说了句:“警察快来了,不想惹出新闻的话,就配合点。”很想说句温柔些的话,但我的口气透着一股命令的味道。
“恩!”
璟赫应了声。
沉默,沉默。无尽的沉默!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先那么熟悉的两人从什么时候变成无话可说的陌生人。我俩靠的那样近,我可以感受到他身体传来的体温,但我却很难相信他就在我的身边。
透过头顶的路灯,可以看到我们两个人相互依偎的影子,只是我们两个都步履蹒跚,就像一对走过半个多世纪的老头子和老婆子,那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接着又变短了,然后又变得很长。我低着头欣赏着这些影子们。
不知不觉就走到郭妍家门前,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从大门的阴影里,闪了出来。
是穆雪!他正一脸铁青的看着我们,青筋在他的太阳穴上此起彼伏,正当他看清我们的模样的时候。立马十分紧张的跑过来捧着我的脸一遍又一遍的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会变成这样,话语里透着那样的焦急。
我见到是他先是愣了一两秒钟,然后微微一笑说道:“我也不知道,路上碰到五个疯子,见我上来就打。璟赫……”我本想说璟赫出来帮我,但还没说完,璟赫就放下但在我肩膀上的胳膊插道:“我就是路过,见到几个男人在欺负一个女的,我没想到是欣然。”然后又似有似无的加了句:“别多心,今天不管是谁,我都会上去帮忙的。”
这句看似很假,却又很真实的话,深深的刺痛了我,我的心一下子冷到了极点。说你心里没有我,也不这么明挑吧!那么急于撇清跟我的关系,怕我会再次黏上你吗?爱上你吗?
是啊!好不容易撇下的累赘,最好不要再揽上身才好。
谢唯微微一笑说:“天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们慢慢聊!”多么陌生的语言,陌生的就像刚认识的人一样。我用一种深究埋怨的眼神盯着他,就算做不成情侣,你也不用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啊,就好像我们从没有认识过一样。我看到璟赫眼里闪着的泪光让我混乱,但他的眼神在跟我相遇的一瞬间,又立刻闪开了。
“死了都要爱,不哭到微笑不痛快,宇宙毁灭心还在……”他的手机铃声,响起,好讽刺的铃声。
他背过身接起电话。
我离他那样近,我能听到电话里传来的雨桐略带埋怨撒娇的声音,“你怎么到现在还不回家,人家做好饭等你回来吃,现在菜都凉了。”
我再也不想听下去,心好像被带钉子的藤条抽过一样的疼痛,他的世界我再也进不去,他有了爱情,就连仅剩下的友谊也给我剥夺了,我回过头不愿意在看他。
我看到了穆雪,那一脸怜惜的穆雪。
“我们进去吧!”我说,穆雪立即搂着我的肩带我往房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