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想那天重华的表情,想到他那张皱着眉头的脸,我的心里就觉得很难过。所以也就没有心思去找蒹葭,但是并不代表她没心思来找我。
她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右手托着下巴一个劲儿发呆,左手无聊的在桌子上敲击着。重华已经出去三天了,一直都没有回来。
“夜久!”语音未落,我的房门就被人一掌推开,蒹葭行事向来这么莽撞,还好重华不在,否则又不知道让蒹葭啊吃什么苦头了。
“怎么了啊?是不是又和未央吵架了?”我还是保持着发呆的姿势,一动也不动,只是语气有点懒懒的。
听我这么说,蒹葭一屁股坐在我面前,眉头一扬:“谁有工夫和她吵架?夜久,”她把凳子往我跟前挪了一点,趴在桌子上,眼睛发亮的看着我:“听说你们地府有个东西叫永生草,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的?”
我警觉地看了她一眼:“你问这个干什么?”
不管平日里再亲近,我也知道她始终是魔界的人,这点,未央不知道在我耳边提醒了多少次了。
大约我严肃的神情让气氛变得有点凝固,她“呵呵”的笑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右脸,很不自然的说:“就是好奇一下嘛。”
我的眼睛一直看着窗外的院门,心不在焉地说:“有啊。”
“真的?!”蒹葭听见我说有之后激动的抓着我的手,“在哪里啊在哪里啊?让我看看呗!”
刚刚进院子的未央听见了蒹葭的呼喊,隔着窗花就冲蒹葭轻蔑的笑:“就算有,你个魔界中人还妄图想看我们地府的至宝吗?”听见昔何在书房叫自己,未央丢下气结的蒹葭,扭身去了书房。
蒹葭气呼呼的抱着自己的双臂,看着刚刚未央站着的地方,一张脸皱的像失去水分的花瓣:“怎么你们地府的人都这么喜欢听墙角吗?”
我点头:“是啊!”然后我起身提起裙摆朝昔何的书房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身后是蒹葭鄙视的目光。
昔何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累:“怎么?重华还没有找到办法吗?”
“紫苏都没有办法的事情,重华要找到办法又谈何容易?”未央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清冷:“只是我们这么瞒着夜久,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我虽然对我的事情早有心理准备,但是还是没有想到这么严重。那次我将永生草从心头连根拔起,残余的根须还是在我心里扎了根,它吸食着我的灵力和心头血一天天往我心脏更深处扎根,直到我的心脏分崩离析。
但是我当时想的不是怎么救自己,而是想着这永生草会不会从我心口处发芽啊?如果会的话也就太诡异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的心口长着绿色的胸毛,真是太性感了。
最近地府拘的魂魄越来越少,受伤的渡魂师越来越多。本来我想去找重华的,但是昔何死也不让我出门,外面现在真的太危险了。我只好坐在院门口等重华回来,已经等了两天。我看见香醉山的太阳升了又落,看见香醉山的红叶从早上的殷红变成晚上的深黛色,还没有出现重华的身影。
我靠着门框,抱着膝盖等着重华的归来,期间慕容轩就站在我的身后,沉默着。院门口偶尔会经过一两个渡魂师,但是都不是重华。
这期间发生了一件事,就是蒹葭失踪了。从第二天早上起床就没有看见蒹葭的身影,昔何急的焦头烂额,恨不得发动地府全部的人员去找她。
我的头抵着门框,望着香醉山的一片湖光水色,想了想朝昔何开口:“不用找她了,她应该去找永生草了。”
听到“永生草”三个字,昔何的背影僵硬了一下,并不开口。倒是慕容轩疑惑:“你怎么知道?”
我叹了口气:“她前几天来找我打听过这件事,我估计她就是为了永生草来的。”
昔何的眼里注满了疑惑的光芒,不确信的说:“这么说来,魔界的人一直就是冲着我们的永生草来的?那究竟是谁打伤了渡魂师,拘走了魂魄?”
我无奈的冲昔何摆了摆手,对他的智商有着深刻的怀疑:“大哥,就算人家冲着我们的永生草来的,但是也不代表亡灵失踪这件事就和他们没有关系啊。”
昔何给了我一个漂亮的白眼,但是并没有搭理我。
慕容轩用衣袖扫了扫我旁边的平地,一屁股坐在我身边,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揪来的狗尾巴草一晃一晃的。
我用脚踢了踢他:“别坐在地上,弄脏了你的白衣服,又要麻烦我们香醉山的人给你洗。”
他哭丧这脸看着我,委屈的像个小媳妇似的说:“夜久,你不觉得你已经踢脏了我的衣服吗?”
我看了看他雪白的衣服上那个漆黑的脚印,一脸怀疑:“是吗?你肯定又想污蔑我!”遂心虚的扭过头不看他。
我在门口两天没有等到重华,但是等到了一身鲜血的蒹葭。她是被另一个渡魂师从枉死道上带回来的。满脸血污已经看不到昔日的明艳的光彩,唯有一双眼睛,依旧曜曜如寒星。
那个渡魂师认出了这是我们院子里的“俘虏”,于是径直的就把她送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