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脚下发软，似乎踩在云端：“沈彦和呢？”
她的目光似乎可以看到黑暗的尽头，温柔的可以滴出水来：“他在这里，他说过，和我永远永远不要分开。”
我环顾四周，如果路月娘都这么厉害了，那么沈彦和也一定不容小觑。可是四周沉寂，实在难以感知到其他人的存在。
“你不要到处找他了，他死了。”路月娘悲戚的看着那么多的萤火虫，微光点缀着她的脸，如梦似幻，“我吃了他，现在他和我永远在一起，真的再也不分开了。”
我和慕容轩下意识的对视一眼，胃里开始翻腾起来，颤抖着手指着路月娘，“你实在是太可怕了，也太……恶心了。”我皱着眉头说出这句话，我简直难以想象，当年月下琴瑟和鸣的两个人，怎么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
“都是因为你！”她鲜红的指尖突然指向了我，瞪大了眼睛，字字泣血，“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变成今天的样子，要不是你，彦和也不会死，夜久，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和慕容轩一头雾水，慕容轩代我问出了心里的疑惑：“当年要不是夜久，你和那个沈彦和早就天人永隔了，夜久当年为了救你，差点就死在赤潭了，你居然还说这种话？难道现在的人心已经可怕到这种地步了吗？”
路月娘眼波盈盈一转，风姿楚楚的看着慕容轩，“你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反正夜久今晚是一定要死在这里，你要么快滚，要么，就陪她死在这里。”
她出手很快，我基本就没有看见她出手，一道红绫就透胸而过。我难以置信的看着她，重重握着慕容轩的手：“你放他走。”她如今的身手，只怕难有人与之匹敌。我和她分别不过仅仅一百多年，她的武功竟然到了这么可怕的地步，不知世间还有谁是她的对手。
她缓缓收回红绫，我听见自己的血滴在这样潮湿的土地上，她却依旧不屑的笑着，“刚刚我给过他逃走的机会，可是他放弃了。你应该庆幸，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你还有个人陪着你去死。”
我极力忍着着这样钻心的疼痛，慕容轩沉重地看着我们这一系列的变故，将我小心的靠在一棵树后，沉声道：“你说的没错，我愿意陪着夜久去死。”说完，祭出法器，全力一击。我来不及出声阻止，就看到慕容轩被一股强大的劲力砸到一棵树上。我张口试图喊他的名字，结果吐出了一口鲜血。
如果慕容轩死了，那么这就是我为我的任性付出的最大的代价。我额角全是密密的汗珠，可是我受的伤实在太重了，现在连动一动指头的力气都没有。慕容轩还不死心，居然妄图最后那一搏，整个人化作一道凌厉的剑气，刺向路月娘。
“你不要杀他！”我擦了擦唇边的血迹，“你不要杀他，路月娘，看在我当年那么帮你们的份上，你放了他。”
路月娘手上一缓，往边上一让，我看着慕容轩贴着路月娘的鼻尖掠过去，才舒了一口气。可是慕容轩根本就不让我放心，一击不成，居然还想动手。我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将他从半空中截获下来，气息微弱：“你往回走。等着重华来找你。”
“我不走！”他把我放在怀里，我看见自己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裳，他目眦欲裂的样子，“夜久，我不走。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敢和重华争你，才导致了你现在这个样子。”他的脸贴在我的脸上，声音呜咽，“夜久，打死我也不会丢下你的。”
路月娘看见我们这样，更加怒火中烧，长发恣意在空中飞舞，“夜久，是他自己不走的，可不能怪我。”我看见她的红绫在手中，幻化成一柄血红的剑，慕容轩闭着眼睛，将我护在身下。
“叮——”预想当中的死亡并没有这么快来。浓重的血腥味中，有着淡淡的银铃花香。我紧绷的神经突然松弛下来了。
重华并没有看向我们，湛卢剑在他手里，黑的很是寂静。重华并没有和路月娘多说，驱动湛卢剑，和路月娘缠斗了起来。我和慕容轩窝在一边，尽量想看清他们的打斗。
我感觉到慕容轩的手一直握的很紧，我好奇的望着他：“你怎么了？”
他“啊”了一下，神色非常不自然，“没事，没事……”可是他的表情却逐渐黯淡。
“哈哈……”路月娘的笑声环绕着整片黑树林，我皱着眉头看着四下一片黑暗，路月娘的声音飘缈，时近时远，“重华，我们下次交手的时候，你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哈哈！”
那笑声逐渐远去，重华将我抱起，“明明叫你好好呆在那里，你为什么不听？”我能感觉到他蹙眉的表情。
我冷冷的回到：“你放心，於阗的仇还没有报，我不会死的。”
重华停顿了一下，转身将我放在慕容轩的怀里，“你的伤没什么大碍的话，就把她送到阎浮堤洲昔何那里去。”
慕容轩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不劳你操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重华冷哼一声，很是不屑，“我不操心，你哪次能够照顾好她，你唯一能做的不就是让她不比你先死？”
慕容轩抱着我，跟在重华身后，出了黑树林，重华突然住了脚，语气冰冷：“很好，该来的一个都没有少。”
我压低嗓子对慕容轩说道：“我们退到一边去。”
慕容轩脸涨成了猪肝色，“夜久，在你眼中我也是那么没用？”
我看着他：“怎么可能？只是我们都受了伤，实在是经不起另外一场恶斗了。”
我话音刚落，有两个人从远方走过来。我只看了他们一眼，就认出他们来了，是姬泊寒和蒹葭。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重华居然退了一步。虽然这是个很细微的动作，可是我心里也暗暗吃惊。
“夜久，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姬泊寒冲我拱一拱手，笑的满面春风。
我忍痛给了他一个大白眼：“你觉得我现在是无恙的样子吗？”
这趟楞伽城之行糟糕的出乎我意料。我原本以为会和妃色斗个你死我活，没想到被魔界的人一招就打成了这个样子。
“重华，”姬泊寒继续笑眯眯的看着重华，“魔尊说你伤的不轻，特地派我来慰问一下你。”我听到姬泊寒这句话，更加证实了我心里的担忧。重华每次动手都那么有把握，唯独这次，面对着姬泊寒，居然都会退一步。
我担忧地看着你重华，他看起来的确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踌躇满志，可是他原本就光洁如玉的脸，却苍白的可怕。我不知道是因为积雪反照的原因，还是因为和罗刹族打斗的时候受了重伤。
重华并不理会姬泊寒那虚伪的笑容，“是吗？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招式尚未出手，就听见妃色几乎快要哭出来的声音：“不要！重华！”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意到妃色身上，她脸上湿润的泪水闪闪发光，樱色的衣裙在远处的草地上翩飞，像一只轻盈的蝴蝶。她以极快的速度站在重华身前，脸上泪痕依旧，可是看着姬泊寒的目光却像利剑一样让人不寒而栗。“你们不是想要倾城砂吗？跟我来。”说完再也不看姬泊寒一眼，只是千回百转的望着重华，声音沙哑：“重华，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你会原谅我吗？”
重华没有回答妃色的问题，只是斩钉截铁的说：“倾城砂不能给他们！”
慕容轩居然也激动的上前一大步，脸上凛然之色益发沉重：“王妃，倾城砂是绝对不能交给他们的！”
我在慕容轩的怀里疑惑：倾城砂究竟是什么啊？难道罗刹族这次不过是借着於阗的死，来楞伽城抢夺倾城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