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婆婆一看,惊得一跳,差点儿跌坐到地上去了!
那银簪子很快地变黑了,也就是说,这汤里是有毒的!站在一旁的春丫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睛大瞪着,双手比划着,一粒粒冷汗从额头上嘀嘀嗒嗒地流下来了!紧张,惊愕,惶恐,害怕……
“不,不,小娘子,不是我……”春丫胡乱地挥舞着双手,大难临头一般。她端来的羹汤里居然被试出剧毒来,这还了得?仆女要置主子于死地,这分明是不想活了嘛?
“小娘子,我……春丫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春丫终于站不稳了,双腿一软,一下子跌坐在榻前。
“黄婆婆,快扶起她吧,我没说啥啊。”姜念墨虽然理解春丫的心情,不过看到她这样过激,还是有些意想不到的感觉。哎,在这女人没有人权的社会里,作为丫头的小女子活的那叫一个紧张和惶恐啊。
黄婆婆赶紧上前拉起了浑身酥软大汗淋漓浑身筛个不停的可怜的春丫,俩人紧张地看着姜念墨。这屋子里的三个人都是别人不待见的,于是颇有些相依为命的感觉,见春丫这样害怕,她也不由心疼起来。
姜念墨放下试毒的银簪子,有些气喘。虽然猜出来了赵氏可能会害自己,不过真当事情发生的时候,还是气愤不已。这赵氏,心也太歹毒些了吧,自己做下了伤天害理的见不得人的事情,怕自己说出去,于是想出这样狠毒的招来,不注意的话,差点儿就真的死过去了啊!
姜念墨其实也惊出一身冷汗来了。
不过,她很快地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安抚春丫道:
“春丫,好好的你怕什么?我又没有说是你干的?你是绝对不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的。”语气平和,表情周详。
听到这话,春丫如释重负,一桩子“咚”的一声又跪下去了,给姜念墨嗑了几个响响的头,“小娘子英明,春丫这下放心了,春丫绝对不会做出这等不义之事来的!”
姜念墨轻轻笑了,说:“快起来吧,我们三人相依为命,以后就不要再行这等仪式了,我脾气好,你们不要惧怕才是。”
春丫激动地站了起来,默默地用袖子擦试眼泪。
姜念墨让春丫将刚才去赵氏厨房端来羹汤的过程详细地说了一说。听罢,她心里有了数。不再多说什么,只让春丫小心将这东西端到了外面的花园里,暂且放在花盆旁边,等她想好了再作处理。
想来,那赵氏下一步就该派人来探查一番,看到她暴毙,定会马上将去端羹汤的春丫一下子捉拿归案,然后屈打成招,让春丫抵命,从此她赵氏心里平静下来,再无忧扰,姜府也算是除去了一个不祥之人了,赵氏的心里也便将她这根鱼刺给剔除去了,简直是一举几得啊。
哼,既重生之,怎可由你决断一切?
姜念墨心里冷笑一声。
夜色终于还是来了。黑纱一样的夜色将这清静的小院笼罩着,说不出的清冷与孤独。这种感觉让姜念墨很是不爽。哎,真不知道原来的姜念墨是怎么煎熬过来的啊!那漫长的无味无色的清苦的日子,可是一寸一寸地掐着过来的啊!
主仆三人都在屋了里呆着。榻上陈旧的小木桌上,点起了油灯。灯影焯焯,让习惯了电灯的姜念墨痛苦不堪。天天这样过日子,真不如死了算了!
黄婆婆和春丫自然不知主子心里的想法,俩人都在灯下做着针线活儿。缝缝补补,很是尽心。
姜念墨不喜欢做针线活儿,也不会做,更不可能在这样的昏暗的灯光下辛苦地做,于是想看看书啥的。但是这屋子里没竟没有一本书。这让她很是有些抓狂。
见她略喘着粗气,黄婆婆心疼地说:
“小娘子不要跟着我们干熬着吧,时辰不早了,还是早些去睡才是。”
这时候才晚上七点过吧,现在就开始睡觉,如何睡得着?姜念墨一想着那漫漫长夜,心里就觉得绝望,于是她说:
“你俩忙着,我出去在院子里透口气才好。也不知道怎么了,现在竟不想呆在这屋子里了,总想到外面去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边说着,姜念墨就边从榻上下来,走出门外,到了院子里。这身子真是太差了,走了几步就喘个不停,看样子再不注意的话,根本不可能活多久的。
黄婆婆和春丫当然只得依了她,她们甚至还有些高兴。现在的小主真的是变了,原来拉都拉不出去的人儿,现在居然自己想出去了,人啊,就怕不动,只要想活动了,那就是好兆头呢!天天呆坐着不动,再好的身体了会坐出问题来的呢。
天上有一弯新月,像一把弯弯的镰刀,清风中有花的味道。但是姜念墨此时没有赏花观月的心思。白天的事情还没有了结,以后的路应该怎么走,眼前一片模糊,像这朦胧的月光,她在细细地思量。
正无聊地看着花儿,突然想起下午时分在花园里发现的那个神奇的铜壶。于是在花盆下找到,悄悄让它变小了,然后收好。虽然不知道这能够给自己带来什么,但是它这么神奇,以后说不定是会用得上的。
漫无目的的走着,无意中便走到了白天里自己走到的一个花棚里。白天里看到的让她觉得难堪的一幕一下子浮现在脑海里,她很难为情,虽四下里无人,却也觉得无比地尴尬。
花棚里绿阴红花很是繁盛。姜府的后院里,是专门种植花木的地方,几乎相当于后世专门的花圃了吧,园丁将那些养得好的花木端到前厅里的各个角落,放到桌子上,茶几上,屋角里,走廊上,半点着姜府。而那繁盛阴凉之处,自然也成了一个绝妙的隐蔽之处。中午刚过,一直住在这后院里的姜念墨突然想走走,竟然鬼使神差地走到了这个花棚里……
她脚步轻,呼吸浅,所过之处没有声音,像一片薄薄的影子,飘到了棵手腕粗的芙蓉树下,正呆立间,突然那此起彼伏的蝉声里,却传出女人的轻声浪笑,紧接着长短不一的呻吟声婉转撩人而来,听得人脸红心跳,直恨不得钻到地缝里。
姜念墨本能地朝着呻吟声传来的方向看过去,那绿绿红红里,看见了一截光滑雪白的大腿,紧接着,一个女人的脸儿在绿隙间露了出来,只见她鬓云欲坠而香腮绯红,色眼微闭而娇喘声声,一幅极享受恍若到了天堂的感觉……
虽然这女人姜念墨并不常见,但是她仍旧是有些印象的,这个漂亮风骚的女人不正是舅舅娶的二夫人赵氏吗?
仿佛是一种感应,赵氏于颠倒时亦感觉到了花丛中的一双异样的眼睛,她朝着这边一看,突然惊慌失措,失声叫了一声,便蹲了下去。而正抱着她的男人见状慌忙将她搂住,一瞬间,姜念墨有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因为她看到了那个年轻男人的脸庞,那脸庞是属于表哥姜朝云的!
错乱,纠结,慌乱,羞愤,情急之下,姜念墨只得转身就跑,哪知道跑得过急,裙角又长,一只脚踩到了裙角上,身子失去重心,往前猛地一跌,一下子狠狠地扑到了地上,头狠狠摔在了个盛水的石缸上,她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