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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混战的尾声

至于奥森特一方,正在全力抢攻苍鸦的防线。只要突破这里,接下来等待黑之牙的就是深陷混战,脱身不得。以两方的实力对比,黑之牙最后怕是免不了全面溃败。

但是,这些对我而言,一点意义都没有。心中虽然有点担心卡西米尔的状况,奈何现在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因为我现在所处的战圈,正是已经崩溃的贴身护卫一方。

一名杀手的匕首逼向凉月的后心,锵的一声,我用剑身挡下了敌人的攻势。以翻滚这种正统骑士绝不屑使用的招式,突进到凉月身旁,帮助她挡下了背后的攻击。

毕竟凉月也有救过我一次。

好吧……最主要的原因其实是:奥森特突破苍鸦的防线肯定是贴板上钉钉的,但关键是他要花多少时间来突破。要是花的久了,在已经崩溃的贴身护卫一方,我是绝对坚持不下去的。魔力早已损耗一空,体术又是半吊子,纵然有着碎石裂金的宝剑,但是我的剑技连普通的士兵都不如。

横竖怎么看,我都难逃死局。

唯一的生机,就是这名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来头的穷鬼剑客。凭借她的无双剑技,只要和她配合,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支撑到奥森特的援兵到来,但是绝对比我一个人苦撑要来的轻松。毕竟往日里与艾丽娜合作,负责剑与盾的都是艾丽娜,我所做的是计算,预判,起到无声匕首的作用。而失去了剑盾,单单我一个人是掀不起任何风浪的。

这种混乱的战场里,甚至连自保都成了问题。

我的乱入打断了杀手们连环不断的攻势,凉月趁着这个机会用长剑切断了脚下的蛛网。凉月的脚步一踏,她的后背与我贴在一起,我们各持着一把长剑,面对周围虎视眈眈的一众杀手。

“这种时候你来凑什么热闹。”爱丽丝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不过她很快就对杀手们下达了命令,“上!”

一瞬间,早就摆出起手式的杀手涌了上来。

敌人的剑冲着我刺来,我躲过,用长剑对着敌人的武器斩了下去。耳边响起了咻的一声,敌人的剑被我砍成了两半,杀手的动作一僵,根本不用想也知道他的脑海中肯定被惊讶填的满满的。我趁着这个机会挥剑砍向他的脖子,可是在他眼里,我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即使被我抓住了他的破绽,但是他还是从容地闪过了我的攻击。

杀手扔掉断剑跳起,他的手伸进了怀中,下一刻十来枚飞星冲着我射了过来。我双手握剑,只能勉强地挡下朝着要害而来的飞星,至于要害之外,我只觉得双肩一沉,刺痛感通过神经元传达到大脑。左右各一枚飞星插在我的肩膀上,我忍不住轻呼了一声。

“伊莉雅小姐,你没事吧?”凉月担忧的问道。

我们两背靠背分别承担两面的进攻,根本无暇用眼睛去顾及对方的状况。我的双耳里充斥着锵锵锵锵,锵锵锵的响声,虽然我看不到,但是光光听这混乱的碰撞声也能明白凉月那边的战况比我凶险了数十倍。

“没事。”我咬着牙回道。

就算呼救,凉月也无法伸出援手吧。

“你不该过来帮我的。”凉月叹了一口气。

在杀手发现了我的实力不济后,他们便停止了试探,加强了对我这边的攻势。本就左支右绌的我,一下子陷入苦战之中。敌人的攻势犹如大海中凶猛的波浪,一次又一次冲击着我的防线。抵过了这波,下一波的攻击更为炙热。

手臂渐渐的变沉了。

挥来的大斧砍向我的脑袋,我鼓起全身的力气用长剑迎了上去。铛!刺耳的金铁交击声使我的双耳发聋,一股无法言喻的巨力将我震慑的浑身一颤,双肩仿佛被砍到一般痛苦地呻yin着,似乎只要再动上一下,就会脱离身体。

脚步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但是在这种时候,我的长剑深陷对方的大斧里,而他已经伸出一只手朝着我抓来。这种时候要是喘上一口气,命可就没了。

“啊啊啊啊啊!”我发出一声大吼,双臂里使出了最后的力气,求生的意志让我发挥出平日里绝对无法比肩的实力,我脚步向前一踏,用出了迅猛一击。

咚,一颗圆滚滚的脑袋落在了我脚边。

我的长剑将敌人的大斧整个斩成了两半,漂亮的一记斩击砍下了敌人的脑袋。从动脉中汹涌而出的鲜血冲天而起,犹如暴雨一般将我从头淋到了脚。湿咸的触感将我恍惚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中,充满鼻腔的铁锈味让我一阵阵的作呕。

我用手抹了一把脸颊,入手之处是满满的鲜血。

那雷霆一击可能是我今生的绝唱,身体仿佛被掏空一般沉重。我的大脑发出了抬起手臂的指令,但是双手似乎被附上了诅咒的魔法,根本一动不动。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一丝力气,而敌人的长剑已经又一次朝着我挥来。

“呵!”背后传来凉月的大喝,我的双肩一沉,那名留着金色马尾的少女从半空越过我的脑袋,将我护在身后。凉月使出漂亮的一个半月斩将身前的敌人逼退。紧接着她犹如虎崽的雌虎般凶猛,一个转身,将背后杀来的敌人打退。

凉月的突然爆发使周围的杀手齐刷刷的退了一步,但是这简直是杀鸡取卵,凉月在这一次爆发之后,皮甲便被腹部涌出的鲜血浸的湿淋淋的。

我的预测——“就算呼救,凉月也无法伸出援手”,被她本人彻底颠覆。

“你,你你你……”我开阖着嘴,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你这个笨蛋啊,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我想问,喉咙口却痉挛着。

但是凉月好像是洞悉了我的想法,她转过头冲着我露出毫无虚假的笑容,她一字一顿,字正腔圆:“这啊,是剑客的回礼。也是佣兵对雇主所要付出的责任!”

如果她的嘴角边没有未干的鲜血,腹部没有骇人的伤口,我想我会很有安全感吧?

附近的杀手默契地移动位置,将原本就密不透风的包围圈封锁的更死,爱丽丝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在她的身边,有两名杀手将手伸进了怀里,想来肯定是握住了飞星或者其他的暗器。远一些的魔法师开始吟唱魔法的咒文,转眼间骇人的魔法阵已经在半空中成型。

咻咻咻咻咻咻咻咻!

附近的杀手统一摆出了起手式。

刀剑的铮鸣声响彻,刀尖剑锋指向我和凉月的心口。下一刻,所有的杀手弯下了腰,扎起的肌肉将衣服鼓起,他们的眼神沉寂如水。

在战局的最关键之处。

双方的主力正展开殊死对决,一步也不能后退的黑之牙杀手,即使是一步也想前进的罗兰王国士兵。喊杀声与惨叫声交织,魔法与箭矢纷飞。

双方的主帅,正在附近的高坡上以命相搏。

以冷血无情,杀伐果断成名的黑之牙悍将,四牙之一的苍鸦。她骑乘着白马面对奥森特,凯莱布,瑞德三人的联攻仍然不落下风。不说奥森特借由宝具“德鲁伊之戒”变身后所获得的非凡魔抗,单单是凯莱布与瑞德两人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一位是能做到伯朗特副官的凯莱布,他自幼苦习武艺,在成年后更是因为武技突出被迫击部队征兆,在立下诸多军功后得以普升副队长。凯莱布面对的腥风血雨也算不上少,长年累月积累的战斗经验让他度过了一次又一次难关。

瑞德,身为W立军校的教官,因为与奥森特走得比较近,多次受到奥森特的指点,他的实力早就高过了一般的中队长。

至于奥森特的传说,只要是鲁内斯王国的士兵应该都曾经听闻过驰骋战场的“银狼奥森特”之名。曾几何时奥森特也是令敌国闻风丧胆的人物。

然而就是这样的三人,他们的联攻竟然不能击败这名娇小少女。无论是战斗意识,还是攻击角度,苍鸦总能在三人的配合之间找到突破口,她稳稳骑着白马,自从三人展开合击之后就没有挪动过一步。

没错,奥森特三人被苍鸦的漫天魔法打的灰头土脸,就连接近她都做不到。

苍鸦的面色冷若冰霜,她手中那本书是名叫“食灵”的宝具,四周不时回响的鸟鸣声伴随着无穷无尽的苍色乌鸦将她保护的严严实实。无论是凯莱布的魔法,仰或是瑞德的剑术,就连奥森特亲自出击也往往无功而返。

只守不攻,是苍鸦面对这三人的战斗法则。

“奥森特大人,这可怎么办?”瑞德冲着奥森特露出一丝苦笑。

在奥森特开口之前,远处的凯莱布就替他做出了回答:“只要拖住苍鸦,我们就赢定了。”

奥森特赞许地点了点头。

奥森特三人有自己的如意算盘,不过苍鸦也有着自己的战斗目的。

从半空之中传来一声轰鸣,在密林某处一枚信号弹窜上了高空,刹那间天空中泛起了一阵红芒。苍鸦罕见的露出一丝微笑。

——白鸟已经将卡西米尔绑到了目的地。

奥森特感到不妙,他喊了一声“上”便与凯莱布,瑞德两人冲着苍鸦又一次发起猛攻。然而青空之上的鸟鸣声却是他们怎么也制止不住的。

“啾——”“啾——!!”“啾——————!!!”

那是无穷无尽相互回荡的鸟鸣,一瞬间充斥了战场的每一处,仿佛能令大地为之震动的高鸣声。下一刻,就连天,都变作了苍色。

数不清有多少苍色乌鸦,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这些乌鸦遮住了天空。

白马跃起了前蹄,苍鸦的手向下一挥。

天空振动了。

仿佛能听到哗啦啦的展翅声,苍色的乌鸦仿佛一股洪流般朝着地面垂直而下,它们隔在奥森特三人与苍鸦之间,宛若光幕。

紧接着,士兵的阵型之中突然响起了一阵阵的爆裂声,大规模的攻击魔法在士兵间发动,士兵甚至连施展风盾的时间都没有就被烈焰吞噬。因为,这些攻击不是来自外面。

混杂在阵型各处的旅人,他们的嘴中在吟唱着,大规模的攻击魔法开始轰炸身旁的士兵。不小的混乱在井然有序的士兵中爆发,回应着青空中的鸟鸣。

黑之牙的杀手趁着这个混乱,纷纷与身前厮杀的对手拉开距离。

“该死,这些人是黑之牙安插在卡西米尔护卫队里的细作!”凯莱布的怒吼被无尽的鸟鸣声掩盖,他甚至被强光照射的睁不开眼睛,只是下意识的胡乱召唤着风盾。

然而没有一只苍色乌鸦去攻击凯莱布,所有的苍色乌鸦都汇入光幕之中,它们从高空而下,撞到地面后消失。

瑞德惧于这汹涌的魔力停滞不前,奥森特则发出狼嚎,跳入了光幕之中。

果不其然,就如奥森特所想,他在跃过光幕之后,看到的是已经调转马背的苍鸦。

“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奥森特话音刚落,半空中数十面蛛网从天而降,将奥森特缠了个严严实实。苍鸦举起手来,青空之上,光幕之中,仿佛所有的苍色乌鸦在这个举动中收到了一个命令,瞬间充斥战场的鸟鸣声为之寂静。

苍鸦将手指放在了嘴里,咻地吹了一声口哨。

以此为信号,苍鸦胯下的马儿撒开腿向着密林奔跑。已经与对手拉开距离的杀手们也迅速地回过身开始了井然有序地撤退。寂静的苍色乌鸦又一次开始鸣叫。

奥森特大声对部下传达命令,然而他的每一个指令都在轰鸣声中淹没。

爱丽丝切了一声,她耸了耸肩,轻声道:“撤!”

包围我和凉月的杀手们收起了起手式,他们面向我们退了几步,然后默契的转过身开始了撤退。我浑身的力气都被掏空了,他们能放过我们,我已经谢天谢地,自然谈不上追击。

但是凉月显然不是这样想的,她咬着牙迈出了坚定的一步,双目中是熊熊的斗志在燃烧。在她要与我擦肩而过的时候,我拉住了她。

“你去做什么?”我轻声问道。

凉月吃力地回过头来,她苍白如纸的面色映入我的眼帘,她的嘴唇在颤抖,但是她还是艰难的开口:“去救卡西米……”

在凉月说完之前,她已经摇晃了一下失去了意识。在凉月摔倒在地上之前,我轻轻地接住了她。

“这家伙,是笨蛋吗?”我苦涩地道。

凉月的伤势很重,她腹部的伤口因为连番施力而不断崩裂,现在又失去了自我意识,要是放着不管怕是难逃一死。至于将她托付给王国的士兵?别开玩笑了,那可比死惨的多了!

明明还要赶着去尼克罗斯要塞,可也不能放着凉月不管,艾丽娜现在也不知所踪,我抬起头望向了蔚蓝的天空。

轻声问道——

“我该怎么做呢,艾丽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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