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从教训小鬼子的得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刘小兴狠狠地攥紧拳头,小孩递给他的小纸条被死命地揉成一团,他万万没有料到,对方居然敢在这个人来人往、光天化日之下的地方动手绑人。
“豪情大世界?”
刘小兴咀嚼着这几个字眼,既然对方让自己上门,肯定还有后招,就算自己去报警,一没物证二没人证,警察会插手吗?此刻已经不容多想,快步穿过人群,招呼一辆面的。
面的司机一听是去豪情大世界的,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从衣着打扮和举止谈吐中认定这名棱角分明、剑眉星目的年轻人是一位北方来的款爷,边发动汽车边善意地提醒道:“朋友,豪情到下午三点才开始营业,现在去了也没用。”
看来这个时代的司机都很实在,不像后世那些家伙,即便知道不营业,不但不会告诉你,还会带你兜个大圈子。
“我去找人。”
“哦?”司机呵呵一笑不再言语,人家到大世界去找人,绝对不是一般人物,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特区人,他明白那里面的水到底有多深。
刘小兴故作轻松地道:“听说豪情很厉害啊?师傅,我才来特区没两天,你能给我说说么?”
若是一般人,只会问豪情热不热闹、好不好玩、牛不牛逼,或者里面的小姐怎么怎么样,问里面厉不厉害的,这样的人司机是鲜有接触,他略有深意地看了刘小兴一眼,答非所问道:“豪情刚开两年多时间,在我们特区算得上头一等的啦……”
司机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刘小兴从中得到了一些信息:豪情的幕后老板很牛逼,在特区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眉头渐渐锁成了一个川字。
十来分钟之后,面的停在南城步行街东首的两百多米处,司机抱歉地道:“朋友对不住啦,里面是禁区不让进,你只能自己下车步行了。”
“没事,谢谢!”
刘小兴取过钞票开门下车,司机忽又低声道:“豪情的大佬叫周洋,你自己注意点。”刘小兴的心底顿时升起了些许温馨,向司机点头致意。
不远处高大的十六层大楼在附近的建筑群中宛若鹤立鸡群,底下一至五层是一面整体的金色玻璃幕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极为醒目,穷尽奢华,门头极为硕大,一扇巨大的玻璃旋转门上悬着五个鲜红的霓虹灯大字:豪情大世界。
刘小兴将手包寄存在附近的一家小卖部里,取出一支白云山点上,踱步进了豪情。
涅槃过一次的人,是没什么可怕的。
推开玻璃旋门,脚下踩着厚厚的红地毡,刘小兴眯起眼睛,眼前呈现的是一处开放式舞池,十来个小混混围坐在一起闹哄哄地打着扑克,吧台里站着一个秃瓢汉子,见刘小兴进来高声喝道:“现在打烊,下午三点过后再来!”
刘小兴抬步走过去,吧台的酒气扑面而来,他站在秃瓢对面道:“我来找人。”
“谁?”
“阿雄。”
秃瓢嘿嘿一笑,上下打量一眼,“是你这小子?毛还没长齐就敢坏了雄哥的事?既然来了就别想走!”
刘小兴不置可否地笑道:“是么?”他陡然发难,抄起吧台上的烟灰缸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
和小混混是没有道理可言的,更何况是敢绑人的混混。
哎呦一声惨叫响彻一楼大厅,秃瓢抱着脑袋瓜在吧台里来回打滚,不停哀嚎,那些在打牌的小混混都停止了动作,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这年头真特么稀罕了,竟然有人敢到豪情来挑事?”小混混们骂骂咧咧地叫嚣起来。
刘小兴扔掉烟灰缸,捋起白衬衫的袖口,冷声喝道:“绑我的人在哪里?快点交出来!”
“操——”
最先反应过来的两名小混混抄起凳子冲了上来,从吧台上拿过一只酒瓶,身子一拧,堵在一名小混混的脸前,砰的一声,酒瓶在小混混的脑袋上开了花,小混混哎呦一声也抱着脑袋倒在地上。刘小兴再抬起大脚,踹在另一人的膝盖处,那人怪叫一声,摔了个狗吃屎,手中的凳子飞到一边,搂着小腿痛哭流涕。
“干!”十几个小混混纷纷找个趁手的物件围了上来,什么板凳、台球棍、椅子之类的,还有拿着消防斧,其中一个带眼的快步窜到电闸边,锁死了玻璃旋转门。
小混混们呈品字形虎视眈眈地围了上来,刘小兴冷哼一声,侧身冲刺到一名挥舞着消防斧的小青年面前,抢过斧头,迎头砸了过去,一声闷响之后,鲜血从额头上缓缓留了下来,小青年连哼都没哼一声栽倒在地。
其他的小混混快步夹击上来,刘小兴退开两步,打群架最忌讳的就是“粘”,他猛地踹倒一张桌子,哗啦啦地脆响声过后,酒瓶饮料瓶满地都是,暂时挡住了一面的攻路,刘小兴举起消防斧冲向另一面,犹如猛虎下山,大厅内顿时鸡飞狗跳……
小混混都是夜行动物,一般的上午时间里,豪情大世界只会留下三四个值班的人,今天这十来个人都是阿雄临时叫起来招呼刘小兴的,其他人还在家里睡着觉呢。
大厅里的战况很快便不容乐观了,十四五个小混混被放倒了一半,其他人也是跌跌撞撞站立不稳,而刘小兴也好不到哪去,身上的白衬衫被划出道道裂痕,扶着一张椅子大口喘息,额头上的汗珠如同下雨一般不断洒落,想来是衣着的原因,不然不会感到这么燥热,但他的双眼仍旧警惕地看向四周,消防斧的手柄早已经断了,不知丢在了何处。
楼梯上传来阵阵脚步声,听着不急不慢的步伐,小混混们都知道是老大下来了,试图在老大面前表现最后一把,纷纷叫嚣着再次冲了上来,刘小兴甩起椅子猛砸,冲在最前面的小混混被迎面砸个正着,还没来得及哀嚎,便被刘小兴一把扯住衣领,像拖死狗一样冲上了楼梯。
从楼梯上下来的四人,气场和架势明显与小混混们不同,特别是领头的那个汉子,身穿修身黑色衬衫,一身肥肉被裹得鼓鼓囊囊,敞开的领口处露出一根粗大的金链子,玩味地看着刘小兴,微微眯起的眼神中有愤怒也有欣赏。
“你是周洋还是阿雄?”刘小兴喝问道。
周洋还未开口,身后的阿雄窜上前来,借着楼梯高处甩出大脚踢向刘小兴的脑袋,怒声骂道:“马勒戈壁的,洋哥的名字是你小子叫的么?”
阿雄是个地地道道的练家子,曾在少林寺做过俗家弟子,还拿过省一级的武术比赛奖杯,一双罗汉腿在道上称的上是远近闻名。
面对夹着风声的飞腿,刘小兴扔掉手里的马仔,身势一偏,避开锋芒之后肩膀猛地向前一凑,用力顶在阿雄的裆处,高大壮实的汉子顿时腾空而起,在半空中来个三百六十度大空翻,快要落地时刘小兴又在他的腹部补上一拳,阿雄原本铁青的脸色顿时变得红彤彤的,咕咚一声跌落在楼梯上,咚咚咚咚几声连响,滚到了楼梯角,再也不动弹了。
周洋身后的两名马仔正要上前,却被周洋止住了,他冷眼看着一切,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也曾经一把刀砍通一条街的人物,他从刘小兴的身上感觉到一股久违的气息,杀气!与刘小兴对视一阵,冷冷地说:“到我办公室谈!”
另外两个马仔虎视眈眈地看着刘小兴,刘小兴丝毫不以为意,一把扯开破碎的白衬衫,露出结实的胸肌和那块老村长让他妥善保管、系在脖子上的玉石,昂首跟了上去。
硕大的办公室内摆放着清一色的红木家具,彰显主人的气派不凡,周洋坐在大班台处,身后一块三尺余宽的牌匾上写着一个大大的“虎”字,笔走龙蛇,霸气侧漏。
刘小兴正待跨步进门,身形却一瞬间定住了,在办公室墙边的沙发上坐着一名年轻的警察,似笑非笑地看向自己。
蛇鼠一窝,又是个披着执法外衣的恶棍。
“我的人呢?”
甫一进门,刘小兴不待招呼,抽过一张椅子坐在周洋对面,便开口要人,气场上丝毫不输于周洋和秦开宇两人。
周洋试图从气势上压倒刘小兴,再加上秦开宇助阵,结果再次败下阵来,心下底恼怒异常,却又不愿在秦开宇面前丢了脸面,虽说这小子可能是个有案底的猛人,但强龙不压地头蛇,你小子再横,到我这里是老虎就得给我趴着,是条龙就得给我盘着。
周洋抖抖眉毛瞪眼道:“信不信我把你们两个扑街仔都送到西江里栽荷花?”
“你试试!”刘小兴眼皮都没抬一下,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却不料刚才群殴的时候,整包烟都被碾碎了,揉成一团扔到半边,秦开宇扔过一支中华,刘小兴瞟他一眼,算是谢过了。点起香烟,翘起二郎腿,就这么和周洋对上了眼。
“丫的够狠啊!”周洋狠狠地吐出一口烟圈,嘴里说出这五个字,不知道是夸赞还是嘲弄。
秦开宇掐灭香烟道:“朋友,你这属于侵犯他人利益啊,说的简单点,和私闯民宅没有什么区别,再加上打伤了人,这事可不好说哦!”
刘小兴吐出一口烟圈,哼声道:“话随便你们讲,说吧,有什么条件?”
“爽快!”
秦开宇丝毫没有做客的觉悟,将周洋晾在一边安排道:“有句老话说得好,不打不相识,既然能在这里相聚,都不是一般人。我给你指条明路,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