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告诉你吧。我叫夏琳,电话是13851671893。不和你聊了,我得先回去了,这么晚回去,我会被妈妈骂的。如果真的有问题,电话呼我。拜拜。”拎起书包,拔腿往家赶。跑开百米远后,我仿佛听见他在身后叫我,顾不得许多,先回家要紧。天,似乎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
雨后初霁的清晨,空气格外清新。经过昨晚一番突忽其来的际遇,原本十分低落的心情欢快不少。昨晚不知何时下的雨,早起地面一片潮湿,昆虫收起鸣唱,今日的清晨较往日宁静很多。“最喜不过佳境,佳人,好情致”记不清,从哪儿看得的这句话。只知此时此刻,这三者,我便居了两样。好景,好情致,若得良人共赏,最美不过。
最喜新绿新雨后,相唤晨鸟共悦晨。
难得有如此心境,不由放慢脚步。没法唤得晨鸟,独自欣赏也不失一种情调,良辰美景怎能辜负。
“夏琳,这都几点了,走这么慢,不怕迟到?”雅妍一声吼,河边壮牛抖两抖。我一下从诗笺、水墨、宣纸跳进汽车、红灯、雅妍的世界,什么美景情致全都在我眼前裂成碎片。
“雅妍,你的分贝就不能小一点儿。迟早有一点天我的耳膜要被你震碎”拍拍受惊不少的小心脏,和雅妍在一起就得时刻进入备战状态。
“谁让你在这儿自我陶醉,我来考考你名句背得如何。憩于理性,行于热情。”
“Restinreasonandmoveinpassion”
“人性是一条光河,从永恒之前向永恒流淌”
“Humanityisariveroflightrunningfromtheex-eternitytoeternity”我知道雅妍的英语好,可是我昨天是认真背了的,难不倒我的。
“哦呵,不错嘛。再来,有情人终成眷属”
“Jackshallhave……have……haveRose”JackandRose,我真的是太聪明了。
“哦哈哈哈,你真是太有才了。JackandRose,亏你想得出,你真是个是泰坦尼克迷。是JackshallhaveJill,是Jill,Jill,Jill,Jill!”雅妍捧腹大笑,引来周围的学生纷纷侧目。和她一起,总是能够那么轻易地成为焦点。
“谁不知道你英语好。还我来考你了。我说上句,你接下句。故知一生死为虚诞”
“齐彭殇为妄作”
“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胜似春光”
“寥廓江天万里霜”
“好啊,我也来一个难的。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带女罗。既含睇兮又宜笑”
“含笑,含什么笑啊。听都没有听过,你就这样报复我?”我们一路提问,正好走到教室门口,雅妍停住抱怨。
“谁知道高考的课外题考什么呢?这是《楚辞》里面的一首,叫《山鬼》,下一句是子慕予兮善窈窕。我很喜欢《山鬼》的,觉得它有一种说不出的神秘。”我确实很喜欢《楚辞》,比喜欢唐诗宋词更加喜欢,读《楚辞》所带给我的悠远深沉的意境,总能将我带到那个时代,震撼之感无以言表。
“《山鬼》?我好像听我男朋友讲过,里面是不是有一句叫‘君思我兮然疑作’?”
“是的,是的。意思是你思念我却心存怀疑。”
竟然有人和我有一样的喜好,迷恋唐诗宋词的人倒是不少,真没想到还有人和我一样迷恋《楚辞》。上次没有见到他的男朋友实在是太可惜了。
“这个周末一定得让你们见见。我的男人和我的死党怎么能不认识呢。你要是见到他肯定会被他的魅力所折服的。我白雅妍活到这么大,就没有见过这么帅,这么man,这么有运动细胞,这么有文化,这么高智商,这么有风度,这么体贴,这么……”白雅妍已经完全陷入对她男朋友的陶醉当中,真想在她眼里塞两颗大爱心,这么豪迈的女人也有花痴的小女人一面。
“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是李逸树,他走到两眼冒心的雅妍前面。
雅妍一个激灵,顿时从万般甜蜜的臆想中醒过来。胳臂一挥,爆吼一声,“夏琳,你的男人我绝对不碰”,以火箭发射的速度奔进教室,“呲——”她在门口刹住车,我觉得地面火星四溅,眉毛挑的阴险无限,“你们慢慢——聊”。
我头顶的三道黑线变成了三道闪电,“你的男人”一词本就阴风森森,那回眸一句更让我欲哭不能。我还沉浸在寒风瑟瑟的冬日,却在一瞥之间发现,李逸树偷笑得异常愉悦,如沐春风,暖阳和煦。
“你笑什么!”身在冬日里的人是没有什么暖言暖语的,我这句话说得就像零下20摄氏度下结成的冰块,光是冰块还不够,这冰块还打磨成了小李飞刀,誓将春日里的李逸树,永远在夏天的白雅妍赶尽杀绝。
我这一凶,李逸树倒是不笑了。不过他的这句回答,说得比那春姑娘的发辫还酥人筋骨。
“李逸树是夏琳的男人,听着也还不错。但是,夏琳是李逸树的女人,听着更加顺耳”。
“不,是你的益达”额,感谢这感动天地的广告词救了我一命。不然真要僵在当场了。赶紧逃离。这一冷一热急剧交替,我是适应不来的。要想活命,远离雅妍。
刚跑两步,我就被拽回来。李逸树拉着我的胳膊,我立刻抽出,他似乎也觉得有些不适宜,两只手放进口袋。向前走两步,靠我近些,对我说:
“我不会再轻易地放你走了。也许你早就知道,但今天我想郑重地告诉你,我喜欢你。我从来没有像喜欢你一样,喜欢过一个女孩。喜欢你认真看书的模样,喜欢你和白雅妍欢笑打闹的放肆,喜欢你害羞脸红低头的时候,喜欢你在与我说话时的局促与不安。想看见你笑,想和你说话,想和你时时刻刻都在一起。
那天,我看到你因为被老师批评,在全班面前哭了。我恨我自己什么也不能为你做。那时,我多想可以抱抱你,安慰你,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只要你能够开心就好。所以,我在什么都没有问你的情况下罚抄了五百遍的单词。我不仅是想帮你完成任务,我也是在惩罚我自己,我怎么可以让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伤心哭泣。
无论你将来是否会接受我,我都要告诉你,我对你的感情是认真的。我连做梦都想着可以和你牵着手,看着你对我开心甜蜜地笑。”
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呆呆地看着他。他看着我,瞳孔里的情绪琢磨不透,他渐渐地慢慢地向我俯下身来。他是情难自抑,想要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