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二人耳边忽然一声响,似乎进入了另一片空间。眼前的景象,也从黑夜霎那变成了血色的昏暗空间。在进入血色空间的同时,大地的引力陡然增加,龙鸟坐骑下降的速度登时加快。
突如其来的失重,让茶木姑娘心里一空,本能地抓紧了前面的马由缰。耳边呼啸而过的风,似乎能撕裂脸皮。
“这是什么鬼地方呀?”茶木欣欣声音颤抖,急切地问道。
“……”
马由缰心念电转,没有说话。一股不祥的熟悉感,勾起了他心中藏了多年的梦魇——这里是霸下荒冢?难道,我又回来了?我真的注定要死在这里?不会,可能只是类似的一个恐怖之地……
混乱的念头一闪而过。
龙鸟坐骑马上就要坠地,马由缰来不及多想,像拎包一样抓过后面的茶木欣欣,说道:“准备落地!”
“啊!”茶木欣欣一声尖叫,就把眼睛紧紧闭上。头脑混乱中,只听龙鸟坐骑“噗”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不用看也知道必然会摔成一摊肉酱。紧接着尘土的气味扑鼻而来,只是那浓重地腥气,竟然像来到了屠宰场,直让人想吐。
“好了,我们落地了!”
茶木欣欣听马由缰这样说,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但是她又很奇怪,小叔的语气却前所未有的凝重起来。
怎么回事?她睁开眼睛,只见小叔坚实的右手揽着她,正要把他放下。看小叔脸上时,一脸的犹疑,忧虑的眼神中,似乎还隐藏着一些她读不懂的东西。
茶木欣欣很是意外。从见面的那一刻开始,茶木欣欣就认定,马由缰是个一辈子也不会发愁的人。可是刚刚的那个神情,让她对这位小叔有了更进一层的认识。
“小叔心里一定经历过什么可怕的事!”她脑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把马由缰那双紧皱的眉头印在了心里。
站定之后,茶木欣欣顺着马由缰的目光放眼望去——
只见这个鬼地方不是黑夜,更不是白天。上下四方,满是浑沌昏暗,像刚刚下过一场血雨一样,残留着渗人的血色。不见月亮,更没有星星,天地昏然一体。方向感的迷失,让人产生一种说不出的闷气。
一瞬间,死亡的气息无情窜进她悚然的毛孔。不由一个激灵。
“小叔,我……我怕!”她怯怯地说道。几次生死考验,茶木欣欣在马由缰跟前已经不像最初那样逞强,在小叔面前可以放心地表现脆弱。她紧握马由缰手臂,如实说出了她的感受。
“哦……”马由缰喉咙鼓动,看了看猫儿一样畏缩在肩旁的茶木欣欣,忍着脑中不断涌现的可怕片段,硬着头皮说道:“欣欣不怕,我到过类似的地方……那个地方叫‘霸下荒冢’,也有人叫它‘霸下死地’。是传说中,进去就出不来的恐怖之地。呵呵,可是你看,我当年还不是……完好无损地逃出了死地?”
“是吗?”茶木欣欣说道,几乎声不可闻。但是她心里的恐惧,似乎真的褪色了。
“这个鬼地方是与“霸下荒冢”类似,还是就是“霸下荒冢”?”其实,马由缰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是面上不愿相信。因为“霸下荒冢”里有他持续十年的梦魇,是他的无限伤心之地;另外也算是给他自己、给同伴壮胆。
血色无边,在无边的昏暗之外。此刻,李九龙师兄弟三人已经追到,他们的龙鸟坐骑警惕地逡巡不前。三个人相互看着,脸上渐渐露出喜悦之色。
“哈哈,”老二说道:“大师兄,看来不用我们动手了!”
老三说的:“霸下荒冢,霸下死地!马由缰他们进去,等不到天亮就会化成一摊脓水,连魂魄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果然,这里就是“霸下死地”!
李九龙脸上虽然高兴,但是在那半截手掌时刻不断的疼痛下,胸中屈辱难消,不甘心地说道:“只可惜,我不能亲手将他碎尸万段。”
老三一笑,劝道:“大师兄,他死在霸下死地里也好。省得我们的手,沾上玉衡庄的血。”
“哼!玉衡庄,七星联盟……”李九龙终归是黄幡道的大弟子,听师弟这样劝说,胸中的愤恨似乎被雄图霸业的荣耀掩盖,说道:“我们落地,在霸下死地边缘守着,天亮了再回去!”
“好,都听大师兄的!”老二老三得意洋洋,紧跟李九龙,压低龙鸟坐骑去死地边缘守候。
霸下死地内。
血色天地,茫茫一片。浑沌当中,四面八方都是一般模样,像迷宫一样。想要回头找到进来的路,却分不清方向。他记得当年在霸下死地,就是进得去,出不来——一想到当年,那梦魇般的情景,再一次如恐怖的黑色潮水,袭上心头。
一阵绞痛。
马由缰无助地抬望血色长天,仿佛能在高空俯视到自己的身影——木然伫立,茶木欣欣紧紧依靠。天高地阔,只剩两道孤影相互依靠。
绝境,死地……怎么办?右手传来茶木欣欣的温度,这是小姑娘对他的信赖。也是他不能辜负的。
“往前走。”三个字打破可怕的沉寂。
马由缰暂时理不清头绪,但是本能地知道必须有所行动,不能等死。在这种情况下等在原地只会越来越害怕,与其等死,还不如去碰碰运气。
辨不清方向时,走那一边都是对的。
二人随便选了一个方向,走了一段之后,身子也活动开了。茶木欣欣渐渐适应了环境,不像刚进来时那样害怕了。不知继续走了多远,忽然马由缰感觉脸上一湿。
“下雨了?”茶木欣欣也感觉到了。
两个人一同抬头望去。只见血色天地之间,开始下起了黑色大雪。
翩翩地雪片,从血色长空无情的压下。几息之间,连绵不断的黑雪就给这片天地多添了一份恐怖。天色顿时黑了下来。
“这是什么鬼地方?”茶木欣欣说道。她也不知道这是他第几次说这句话了。
马由缰怀中突然漏出几缕蓝光。他急忙打开储物玉盒,原来是三块冰封灵钻放出光芒,在黑雪中找出去足有三十米远。
“正好拿来做灯!”马由缰拿出一块,高高举起。
借着冰封灵钻的光芒,马由缰回头望了望,只见黑雪中留下两道脚印。不过很快就被掩盖。这种感觉十分怪异,如果把它和死亡摆在一起,人们一定愿意选择死亡。
“咔”
一阵骨头的脆响。
“什么?难道真是……”马由缰的神经被这个响声触动,当年他在霸下死地,也曾听过这个响声。那时他和双穿女子秦诗误入霸下死地之后不久,就开始不知不觉地“缩骨”。缩骨时不痛不痒,当年马由缰是裤子松了之后才意识到。
他急忙侧头去看茶木欣欣,一看心头顿时冰凉,小姑娘果然被死地锁骨了,比之前矮了半头。
这里,果然就是霸下死地!
马由缰终于鼓起勇气承认了。他还清楚地记得,当年师父把他从这里就出去之后,曾跟他解释过“霸下荒冢”的可怕之处。
“……霸下荒冢,是上古龙神第六个儿子——霸下的葬身之地。天长日久,黑暗之气积聚。凡是没有修为的白丁进入死地,就会被独特的黑暗力量缩骨返幼,变成初生婴儿,再化为脓水,吸取先天璞气;若是修炼者进入死地,在被缩骨返幼的同时,还会吸取体内灵气,直至油尽灯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