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航的注意力本在店面招牌上,忽地余光瞟到了我们,边看了过来。而他目光定格的那一刻,我是说不出的紧张与担心。陆航看见我搀扶着梅浪的样子,眼中尽是难以置信。
同样我的脑海里也一片混乱,陆航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琪琪告诉他的吗?
陆航光看着我们,眼里有千丝万缕的情绪但什么也没说便转身离去。我放开梅浪赶紧追上去拉住了他,慌乱地问:“你怎么来了?”
听我这么问,陆航的怒容显现,冷冷地说:“我找了你下午,担心了一下午,你却……”陆航愤怒得没有说完剩下的话,我的心却如刀绞一般,哽着声音说:“陆航你听我解释,我的手机出了问题,所以才没接到你的电话。”
“那这个人呢?”陆航直指梅浪,逼视着我说:“你忘了那天晚上他对你做过什么了?怎么还和他呆在一起?”
“不是的,那是个误会,他其实不是坏人。”我还没有告诉过陆航后来对梅浪的认识,他可能还误会着他,以为他是不良青年之类的,我赶紧解释。可陆航却往又往另一个方面误会了,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稳着自己的情绪说道:“我明白了,所以你更愿意和他在一起对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我跟他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天呐,唐见还没有告诉过陆航关于梅浪的事情吗,这下可更乱了。
陆航质疑地问道:“理由呢?”
“理由……理由就是……”我好想直接告诉陆航梅浪是同志,但我怎么能在大街上说人家是同志呢,我看了一眼梅浪,他的脸上写着无所谓,我也是憋了一阵才说出来:“他……他不喜欢女人!”
“……”陆航听到我的理由,没有说话,只有苦笑。我着急地盯着他的表情看,为什么是这种反应呢,只见陆航沉默了一阵,眼神黯淡地低声说:“原来在你眼里,为我编个合理些的理由都不值得。”留下这一句淡淡的话后陆航再次转身。
“编?”陆航觉得我是胡说的?我连忙解释:“不是编的,是真的!”
“对呀!我是真的不喜欢女人。”梅浪也在一旁搭腔,脸上是带着酒气的轻浮表情,陆航看了怒意更胜,终于拂袖而去。
“陆航,陆航……”看着他离去我的心慌乱不已,脑子里快速搜罗着能他回心转意的话,大声喊着“唐见知道这件事!陆航,我说的都是真的!”
可陆航并没有停住脚步,背影越走越远,我好像直接告诉他我喜欢的是他,但始终迈不过心里那道坎,一句话憋在喉咙说不出来。快说啊快说啊,我在心里催促着自己,但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缺少了那份勇气,直到十几秒之后……
“我喜欢你!”经过一阵痛苦的挣扎,那句话终于冲口而出。说的时候我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看,再当我睁开眼的时候,只有路边来来往往的行人用异样的眼光在望着我,而陆航的身影却已经消失不见。
“够胆啊,展小颜,看不出你有这种勇气。”梅浪走上前来拍着我的肩说。而我完全没有一点回答他的心情,颓丧地跌坐在地上。
梅浪赶紧要扶我起来,“喂喂喂,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拜托你快起来呀姐姐。”
“你说他听到了没有?”我无力地问梅浪,他被我问得一愣,然后赶紧说:“肯定没有听到,听到了不会没反应的。”
“是吗?……”我半信半疑痴痴呆呆地问着,我又搞砸了,要是早一点说的话一定不会是这样吧。现在在陆航的眼里,我肯定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肯定对我失望透顶了。
“笨女人?笨女人笨女人!”梅浪摇着我的肩膀让我清醒过来,“在想什么呢!”
“没有。我们可以回去吗?”我垂着眼睛自顾自地往车站走去。
“哦,哦……”梅浪应声在后面跟着。
……
再醒来的时候,只感觉自己头痛欲裂,从床上坐起身来的时候想到前一晚发生的事情,难过得再次往枕头上倒去,瘫在床上不愿起来。于是这天我任性地在床上呆了一上午。
与此同时,上万公里外却传来了让人震惊的消息,而就是这天下午,我们这个小城市里就发生了令人不愉快的事件。这也是后来木子告诉我的。
这天木子又打电话给齐翔了,齐翔在这么多日的摩擦中貌似被木子磨圆了一些似的,接电话的时候少了一丝丝的不耐烦,和嚣张跋扈的态度。
去球馆的路上木子的爸爸打电话给木子,声音焦急地警告她说不要随便出门,现在局势变紧张了。
木子其实有些担心,但她其实对局势紧张却没有太深概念,又怀着侥幸心理,想着反正又没什么人知道她老爸是日本人,不会有什么事。齐翔问起电话的事,木子只说是爸爸忘记带资料出门了。
下午从球馆回家时木子想找爸爸拿点东西,到公司楼下时,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不听爸爸的话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一群脸上贴着国旗的人声势浩大地围堵着大楼门口,楼下停着的日产的轿车尽数被砸毁。他们大声嚷嚷着:“让日本鬼子滚出中国!”
木子看到这情形害怕极了,抓着齐翔地手说:“齐翔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木子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一遇到危机的事情,脑子就会一片混乱。齐翔安慰着她说:“不要怕,我们先离开这里。”
木子呆呆地点点头,被齐翔拉着走,可万万没想到的是那群闹事的人当中居然有人认出了木子,大吼了一句:“那个女的就是那日本老板的女儿!”
那人话一出,剩下的一大群人都热血上脑,疯了似的抄起手上的家伙向齐翔他们冲过去。
齐翔见状扯起木子拔腿就跑,两人拼命地逃着,木子整个人都吓傻了,跑着跑着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齐翔赶快伸手去扶,仅仅一个呼吸的时间那群人就已经冲到了他们面前。
齐翔直直地挡在木子面前,怒目圆睁地冲他们吼道:“你们敢动她一下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