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出来了？”他问。
“侯爷不也在外头？”她莞尔。
殷陌栖失笑，自己不就出来了，怎么还问起她人来。难道是他从不相信，会有人和他一样害怕相聚的日子？不过，即便如此又怎么能肯定不会有人闹中取静呢？
“越是热闹反而越觉得清静的好处，只是什么也不做，发发呆也好。”楼可心寻一处石墩坐下，“记得小时候，也是这般的光景，灯火通明、欢闹非凡。我们这些小的常常趁长辈不查，抓了把果子偷跑出去玩耍，假山、老树、石桥，哪里都留下欢笑的身影……”可是如今时过境迁，却怎还有往昔的天真烂漫。
“与其追忆旧景，不如体会如今。咱们跟随心意四处走走，说不定也能发现一处还叫人向往的景致。”殷陌栖开导她，常觉得她之所以身子总不见好，大抵是心结所致。
楼可心听了他的话倒是有了几分兴致，逐站了起来，打算随他四下走走。
冬天的夜里格外寒冷，殷陌栖见她未多带御寒之物，便想将自己的斗篷给她，道：“这天寒地冻的仔细着凉，不如——”
“侯爷！”这时突然传来雪梅的轻唤，她手里捧着鹅黄的披风，快步过来，福身道，“刚瞧见小姐出来，外头不比屋里，没有件保暖的衣物怎么成。”
“劳你挂念了。”楼可心朝她一笑，由她服侍着穿戴好。
“雁雪呢？”殷陌栖向雪梅道，问的是楼可心的贴身丫头。
楼可心不等雪梅开口，就抢先道：“是我让她别跟着的，只想着一时快意，倒让雪梅姑娘挂心了。”
殷陌栖了解的点了点头，率先迈开了步子……
“不成了，不成了，我这都干了几回了，得缓缓，得缓缓。”颜氏靠在丫头青林身上，微醺的脸蛋一片嫣红。
“不直说自己酒量好吗，这才几杯呢，就想逃啦！”蓝氏打趣道。
颜氏勉强坐正了，道：“谁逃了，我不过是喘口气罢了，咱们接着来。”
青林急道：“三夫人，您就先歇会吧，不然真该醉了！要不，这酒让青林帮您喝吧。”
蓝氏笑道:“妹妹真养了个好丫头，还知道心疼主子了。不过，这前后替你挡酒的人也不少了，再多我可不依啊！”
颜氏将青林一推，道：“别小家子气，我就不信赢不了她！”
“说的好！”蓝氏挽了袖子，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模样。几个丫头围在一旁，正要看她们大显身手。
“你们且等等，一味吃酒有何意思。不如咱们去看看烟火吧。”刚和金贵她们谈笑的韩氏，忽然转过身来提议。
“好啊，好啊，我正想放烟花呢，咱们这就去。”颜氏开心的拍手道，吃了酒举止也变的活泼了几分。
于是众人陆续起身往屋外去，韩氏问一旁的金贵道：“这侯爷呢，许久没见了？”
“雪梅！”王金贵扭头就想叫雪梅过来问问。
沁竹却在她耳畔道：“雪梅陪着侯爷出去，已经好一会儿了。”
“楼姑娘似乎也不在啊。”蓝氏忽然道。
韩氏淡淡一笑：“真是好兴致！沁竹，你去问问侯爷，要不要过来放烟花，咱们这开始了。”
“是。”沁竹领命退下……
“红泥，红泥。”借着人群的混乱，香叶在屋外向人群边缘的红泥招手。
红泥一见是她，立刻趁人不注意，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香叶瞧她走近，也不多话，只道了声随我来，便领着她从小路快步绕到假山后面去了。
这里已经有两个丫头在闲聊，便是碧云和另一个旷霖院的丫头迎月。四人简单打过招呼后，香叶笑嘻嘻的对红泥道：“站了大晚上也累了吧，咱们先歇歇，那头有人照应呢。来，吃点东西!”说完就拉红泥坐下，又打开石桌上的点心盒。
虽然用过晚膳，但伺候到大半夜的，肚里的东西早消耗了大半，再一见到吃的就更觉得饿了。红泥也就不再客气，拿起糕点便往嘴里送。
香叶看着笑了起来，道：“瞧你饿的，慢点、慢点，仔细别噎着。这里有刚暖好的水酒，先吃一杯吧。”
在香叶说话的档儿，碧云已经过来替她倒了一杯。红泥忙接过道：“多谢姐姐！”
碧云和颜悦色道：“你不必着急，主子们都在前面，不会有人看见的，咱们多歇会儿不妨事。”
红泥点点头坐了下来，她跟着嫂嫂初来咋到年纪又小，哪懂得偷懒的门道。
“红泥妹妹，这年一过完你就要回去了吧？你们家境况优裕也不用像我们常年的卖在府里做事了。”也许是在过年的时候特别容易感怀身世，迎月的话语里透出淡淡的忧伤。
“听嫂嫂说，大抵是要等到十五过完吧。家里原先也算不得如意，只是这几年哥哥的营生好了，境况才有所好转。嫂嫂是感念府上的恩情，也是想带我来学学东西。”红泥不知她心思，说起话来小心翼翼。
“你迎月姐姐是想起家里的事来，有诸多的不顺，你别放在心上。”香叶解释道。
早前红泥也听到一些流言，说是迎月家里曾给她说过一门亲事，可后来不知怎么就黄了。做丫头的，会有多少做一辈子，到了年纪自然要出去嫁人的。只是嫁的好不好又不是自己说的算，家里要没点余资也不好意思高攀人家。所以，做丫头的年岁渐长就不能不为后路打算。
香叶又宽慰迎月道：“你的年纪在我们这些下人中也不算长的，慢慢来，总能寻到个好的。”
迎月摇摇头：“这不是寻不寻的。”她叹了口气，却不肯再讲下去。
忽然一片璀璨的光芒，一阵清亮的声响……碧云扯开话题道：“快看，烟火！”众人抬头望向那漫天的五彩斑斓，这心中的千百种滋味便都随着烟花一起飞上了天空。
才一会儿就见到沁竹打着灯笼过来，四人便都起了身上前。
“你们有瞧见侯爷经过吗？”
大家俱说不曾，沁竹便道：“罢了，我再去问问值班的护卫。”
“我跟姐姐一起去吧？”红泥听她说完，立刻道。其她人听了，也都说要帮忙找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