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显凌乱的纸牌,水晶球扭曲了周围的景象,不论熏香还是蜡烛都已燃尽。
身处阴影之中的少女垂着眸,长长眼睫微颤。她嘴角扯出一个笑,略显颓废的靠着墙坐,纤长双腿感受到了呢绒布上传来的自己温暖的温度,可她还是觉得冷,也不知是怎样的一种冷。
艾琳娜抬手微扶额,暗金色的双眸深处一丝不甘飞速的闪过。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她支撑着墙壁站了起来,长期的蹲坐使她有点眩晕,甩甩头,无神的双眼望着紧闭着的金属大门。
指尖微触,冰冷通过她的指尖穿向全身;脚底是冰冷的瓷砖,干净透亮到可以看见自己的面容。细嫩的脚掌在砖上投下小小的一片白雾,使得她的倒影模糊了那么一瞬间。
“呵……还是一如既往的讽刺。”她笑了,双眸中闪现着些许的愤怒与嘲讽,“必死,必死,这是一个必死局。”
“这是一个走不出去的迷宫,因为不论哪条——都是死路。”
头好像有点痛,艾琳娜知道那是错觉,因为她已经有了金色蝴蝶胸针。可在这时候她总是习惯性的蹲下身,双手用力抱头,好似头颅快要炸开那般。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突地笑了起来,放肆狂妄的笑声在空荡的房间内不断回响,显得有那么点凄凉。
艾琳娜的确知道了该知道的,但结果是不论怎么样,她最后都会死在这个位面,没有指示没有引导,只是最最单纯的陈述一个仿佛微不足道的渺小事实。
可是,她自己是死局,别人却不是。
希望还是有的,机会也没有流尽。
对于艾琳娜自身来讲,这的确是一个必死局,但对于整个事情来说却并不是死局,而且赢面貌似还不小。
记得她当时在参加父亲举办的聚会之前,抽过一张塔罗牌,貌似是……THEFOOL?这是昭示着开始么?啊啊,的确是开始,而她也的确够勇敢够无畏。
艾琳娜用手捂住那张看起来有些阴沉的脸,眼透过指缝看见了自己在瓷砖上的倒影。那是一张冷静到可怕的面孔,暗金色的眸子里只有最为冰冷的理智,像是一台毫无温度的机械。
根本就不像个人类,倒是与史籍中描述的怪物类似。
但……神裔,本来不就是怪物么?
她无声的笑了,洁白整齐的牙齿没由来的透露出一股森冷,闪烁着残忍的光。
世人皆说其是个疯子,一个没有理智的疯子,是个不顾世理的暴君。可实际上呢?艾琳娜确实是一个疯子,这不会因为她的名字由尹墨改变了而改变;可她为什么会这么疯……?只因她的一言一行皆受理智的约束。
狂妄的大笑,暴躁的脾性,恰到好处的魅姿,淡漠到好似什么都无所谓的眼神,外露的孩子气,纯澈干净的双眼,不懂得掩饰的直爽性子……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开始就由理智编排好的程序,就等着她如何选择。
艾琳娜对樱说了谎,她说她对魅术并不擅长,恰恰相反,她最为擅长的便是魅术。这是一个她从上辈子起便开始研习的术法,又有那么多世的记忆做辅助,在这个位面没有人能比她更擅长这个。
但她对于自己为何要研习魅术的理由一向非常明确:这样她才可以明白,到底是哪一点哪一处会吸引人们,引起人们的好感,怎样的组合才会魅惑哪一种类型的人……由此,她便可以创造一个和其他人关系冷淡且不至于敌视的“艾琳娜”。
毁灭一方世界,这可不是什么游戏,除了必要的消遣以外她绝不会拖泥带水。所以前世小说游戏电影里头那些个情感纠结的场景,艾琳娜想大概是不会出现了。
可如今,看来自己貌似不是真正的大boss,虽然也是反派,但貌似半路就给推翻了,所以她要培养——注重培养樱,这个对神裔对这个世界有着异乎寻常恨意的女孩。艾琳娜在得知的情况下必须确保任务的万无一失,不能让最后一丝希望落空。
至于努力推翻原有的命运?试图改变命运的轨迹?
“真是可惜啊,与命运对抗的事情貌似不会发生在我这样的一个人身上呢。”艾琳娜笑了笑,眸子里又充满了阳光,阴霾尽数散去。
既然模糊的路子已渐清晰,那么就收拾东西准备一睡几个月吧。那些占卜用具也得收起来不可,还得放一点防护措施啥的。
“哟西~~~可不要以为打倒了本小姐,就是结局了哦!!!”她呲牙一笑,稚嫩面容上满是纯真的狂妄,“本小姐,可没有那么容易打败哦!要问为什么的话!”
“本小姐可是立志要当最终大反派的——艾琳娜·贝朗博!!!”
微些光透过窗射进来,虽然细微到可以忽略,但在浑身充满了阳光气息的少女的衬托下,倒是显得异常柔和可贵。
艾琳娜没由来的响起了上一世幼时说过的一句话:本宫贵为神灵之子,若是当不了什么贤君,那么即便是一代暴主也无妨。
朕是暴君,朕的所作所为……无需理由也无需解释,尔等只需畏惧便可。
冰冷的瓷砖上,一名有着浅绿色长发的少女蜷缩着睡在上方,她的面容一片安详。围绕着她有六颗碎晶,被均匀的摆放在了各自的位置,闪烁着柔和的光芒,静静的保护睡梦中柔弱的少女。
她的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粗制麻布连衣裙,也没有任何被褥的遮盖。在此时配上碎晶微弱的闪光,倒是显得格外的圣洁出尘。
孤独吗?孤独啊,但她不怕孤独,所以在这种时候没有什么萌宠伙伴相陪她也无所谓了。她所走的这条路,本就是注定了孤独的,至少在这里。
在睡梦中的艾琳娜,隐隐约约看见有两个人朝自己走来。她试着想站起来,但身体却动不了丝毫。
那层眼睑也沉重的有如铅坠,透过眼缝,她隐约觉得自己认识某个人,但却是想不起来任何事情。
只有一件事是清楚的,那便是——她恨着一切。
耳边传来涩哑的谈话声,模糊到她几乎听不清在说些什么:“……禁术……熔浆……复仇……”
身体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痛彻全身的苦痛缠绕着,如同被暴雷击中那般不受控制的颤抖。艾琳娜想通过吼叫来缓解一点痛苦,也好让施刑的那人明白他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但她连张嘴这件事都做不到,身躯好似已经枯萎。
恨啊,真的是很恨,这该死的的家伙们,为何要让她不得安生?明明早已只剩残骸,为何还要逼她到如此地步?
痛苦停止,她破散的身躯无力垂下,自上方而来的锁链禁锢住了她的双手,使她并未完全瘫软在石砖上。
好像……可以控制一点了,虽然双眸还是依旧无法睁开,可微小的动作的话……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在她嘴边展现,虽微不可见却是确确实实。
意识,渐渐失去了,笑过后便是无尽的黑暗。
再醒来,虚界便已消散。
真正的棋局……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