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被说成神仙也好,神棍也好,凌筱月都没有真正放在心上。毕竟正如影小七的反应一样,这种能力也就只能用来冒充江湖术士,要真正参透预知未来的占星之术才能算是一种能力,所以她的啃书情结愈发地严重了,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状态。
不过好在有蝶影蝶澈两人与她一起待在马车里,所以有他们两人的监督,凌筱月的“废寝忘食”充其量就是边吃边看书,然后被蝶澈狠狠敲敲脑壳才放下羊皮乖乖吃饭。也许是因为莫沧海三人顾及到凌筱月的身体,所以赶路的动作并不快,而凌筱月也乐得悠闲,吃饱喝足就一头扎进书里。
当然偶尔也会有状况发生。她胸口的窒闷感虽然被莫沧海压下了大半,但隔一段时间便会毫无征兆地爆发。凌筱月并不想让沧海师傅他们担心,每次都狠咬着牙不肯出声。从天一镇到平州城的路途并不算近,他们已经为了她一再耽误行程了,她怎么可以再给他们添麻烦呢?也因为这小小的变故,吓坏了蝶影和蝶澈,蝶澈慌忙地放下手里的茶具跑到她身边帮她顺气,而蝶影则直接二话不说帮她输送真气疗伤。
当时疼痛剧烈,凌筱月都顾不上告诉他自己这不是受伤不要浪费真气这样的话,但是不过片刻之后她便不想再说这种话了,因为她发现蝶影的真气居然也能让她的不适感缓解。难道蝶影也是十三星将么?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他给她的感觉与沧海师傅和胡大哥不同呢?如果不是,他为什么也有能为自己压制恶疾的能力呢?凌筱月虽百思不得其解,但从此后也算是有了不让大队人马为她担心的方法。不过别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却是另一件事。
几日后,蝶澈端着一杯香喷喷的果茶挪到凌筱月的身边,凑近她手里的羊皮卷饶有兴致地看着:“喂!姑娘,你天天捧着这卷羊皮看得津津有味,这上面究竟写些什么?让你这么入迷。”
听到有人跟自己说话,凌筱月沉浸在书中的注意力总算有片刻的回笼,她抬起头发现自己身边的是蝶澈,而马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蝶影也不见了踪迹。想必是又出去透气了吧。知道蝶澈看不见羊皮卷上的字,凌筱月扬起笑耐心地给她解释:“是一些占星术的技巧和招式,沧海师傅说也许能找到方法解开我体内的封印,到时候如果能恢复灵力,也就不用处处拖累大家了。”
一听凌筱月这话蝶澈不乐意了,“姑娘!怎么又这么说?!你才不是拖累!莫沧海说是为了避免让人生疑才走得这么慢的。而且这马车这么平稳,就算稍微快一点姑娘也感觉不到。他们又何必多此一举呢?”蝶澈知道在姑娘的心里一直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大队人马行动缓慢,而且每日还要冒着危险走官道。这本就不是她的缘故,真不明白她为什么总是这样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看着小丫头要跟自己着急的样子,凌筱月不由得噗哧一笑,“好啦!我知道!我知道!我错了好不好?我说一句,你居然这么激动说这么多句。我明白沧海师傅的用心,不会不开心的。”蝶澈什么都好,尤其是真心维护她的样子就像当年某个人那么用力维护着自己的样子,真的让人觉得很温暖。
蝶澈撇撇嘴,就知道她家姑娘只要一说到这种问题就会打哈哈装傻,索性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换了个话题:“哎,姑娘,你不觉得有点奇怪么?”
凌筱月偏过头看了看她,问道:“什么东西奇怪?”
蝶澈指了指窗外隽秀优美的景色,“听说从星云山庄刚出来的那天晚上,你们就在山道上遇到北胤皇朝的影卫,而且数量还不少。不管他们目标是谁,想要将你们一网成擒的。可是为什么我们出来这么多天了,连个别说什么影卫什么追兵了,根本连根追兵的毛都没看见。这太不符合常理了吧?”
凌筱月听她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些道理:“你不说我还没想过,这些天的确不曾有追兵。”或许凌啸日是真的想通了?放弃了?这个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后她在心里嘲笑了一下自己,居然会这么想?是伤得不够深么?
蝶澈倒是没有发现她的异状,只是抱着果茶抿了一口犹自沉浸在思索中:“或许他们只是欲擒故纵,想要降低我们的警戒心,然后搞突然偷袭?嗯~!似乎也有可能。不过他们为什么要针对莫沧海呢?他不是皇子么?”这几天凌筱月已经断断续续地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讲给了双蝶知道,所以莫沧海是北胤皇朝三皇子的事也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这我也不清楚,或许是他并讨皇帝欢心吧?”凌筱月摇摇头自顾自地猜测着。她从未下过山,也很少与山下的人接触,更别说皇宫大院了。当然她也不会知道三年前的三皇子是皇帝北辰昊最喜爱的皇子,而那宫墙之内的勾心斗角她又怎么会懂呢?
两人正说着,蝶影突然一掀车帘跳了进来,然后马车再次前进。凌筱月看见他微微坐了身来:“这次怎么休息这么短的时间?”她倒是不累,可是外面的男人可是连轴转的,晚上还轮班守夜,这么短的休息时间能调整过来么?
蝶影压低身子走到矮几前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润了润喉之后开口:“我和沧海他们商议过了,这几天我们一直露宿野外大家也累了,今天向前赶一赶,去前一个城镇里住店。”
“住店?”凌筱月还没等说话,一旁的蝶澈已经惊讶地接口:“走管道已经够冒险了,还要去住客栈?你们是不是疯了?”
蝶影白了她一眼,“沧海说了,大隐隐于市。姑娘身体不好你不知道么?”虽然筱月经常胸闷的情况蝶影并没有告诉莫沧海,但作为大夫莫沧海多少也能预料到一些。
“话是没错了,”蝶澈被他驳得声音矮了一截,但仍有些担心,“万一那些影卫发现我们进城了,趁夜偷袭我们怎么办?”说不定这些日子的相安无事真的只是为了等他们进城这一天呢,到时候岂不是自投罗网?
“你觉得我们一直耗在野外他们就不会趁夜偷袭了么?”
“那总好过……”
眼看两兄妹就要吵起来,凌筱月赶紧放下手中的羊皮卷,出面打圆场:“好了好了,不要吵了。蝶澈,他们既然决定了去住店应该就做过仔细考量了,你不要太担心。再说,有你和蝶影贴身保护我,怕什么呢?”
“那倒是。”也许是被顺毛摸得很舒服,蝶澈终于收起了怒气冲冲的模样,抱着杯子缩到角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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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高高的城门外,城墙上工工整整地刻着三个字——荥阳城。周围热闹喧杂的人声让凌筱月禁不住挑起车窗的挂帘向外看去,川流不息的人群比起天一镇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不由在心里偷偷喟叹:果然不愧是大城镇啊!
马车毫无阻碍地进入了山庄,实际上他们连个卫兵都没看见。一直走到一栋华丽的建筑前驾车的岁家三兄弟才拉住缰绳,让马车停了下来。想必这就是今日要住宿的客栈吧?凌筱月正想着马车一停,车帘就被人挑了起来,然后凌筱月就看见莫沧海站在车外向自己笑得如沐春风:“下车吧。”她望着那只向自己伸出的手臂格外纠结。
因为实在大庭广众下,所以随行的蝶影蝶澈都不能公然照顾她,而偏偏这一行人之中除了蝶澈之外没有一个女子,于是她就落到现在这么个尴尬的境界。但是这么赖在马车上也不是办法,她只好硬着头皮将手放进莫沧海的大手里,借由他的帮助跳下车。而双蝶兄妹已经趁这个时间下了车,跟在胡不归身后径自向客栈里走去,毕竟他们俩身份特殊,大庭广众之下什么惹人注目的事情都不能做,只能跟着胡不归去订房间。
凌筱月下车之后,影小七牵着三匹马走到了莫沧海身边:“我带岁海他们兄弟先去安置马匹和马车,去去就来,你们要是饿了就先吃,不用等我。”
“嗯。”莫沧海点了点头,“对了,你安排他们三人轮流守着马车,狐狸的这辆车太招摇了,小心点好。他们什么时候想吃就让他们自己去点就行。”
“我知道了。”影小七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跟岁家三兄弟带着马匹马车在店小二的指引下向客栈的后院马厩走去。而莫沧海伸手摸了摸鼻梁,然后向筱月边笑边招呼着:“走吧!我们也进去吧。我让狐狸订了个包间,辛苦了这么多天,是该好好犒赏一下五脏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