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蝶澈的解释,凌筱月才明白,蝶澈用的虽是也称为幻术,但与幻术师的招式却有着本质的区别。蝶澈的幻术不过是利用蝶幻之音制造假象,虽可惑敌,却无法伤敌;真正的幻术师能在举手投足之间制作出幻境,幻境中的一切都是假的,但却假得足以乱真,唯有被困之人所受之伤是真实存在的。凌筱月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如此诡异的能力果真让人不寒而栗。
午后,凌啸日如约而至,不管怎么哀求撒娇,最终凌筱月还是乖乖地跟在凌啸日的背后搬到了卧心阁。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那十二个老头子并没有刁难她,而邱敬德和徐长风更是面都没露,这实在不像他们的风格。她原以为啸日哥哥带着她住到卧心阁,搞不好他们会全体出动跑来死谏,结果连一只都没看到。不过她有哪里知道,现在的邱敬德和徐长风正坐在悔过崖寒气逼人的山洞里咬牙切齿地咒骂她。
初来乍到的新鲜一下子冲散了她的不情愿,尤其是在看到那个特意为自己整理出来的房间时。“哇!好可爱的床!!!”凌筱月压不住自己的兴奋尖叫着一个飞奔跃上那张挂着粉色幔帐的圆床,将自己埋进软得不可思议的白色鹅毛绒中,瞬间整个床上鹅毛飞舞,那如同飞雪一般的景象,让跟在她身后的凌啸日不由得莞尔。柔软的鹅毛绒下面铺着粉色的锦缎缝制的被子,新鲜棉花温暖而美好的味道让凌筱月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幸福得要死过去了。
“怎么样?喜欢么?”凌啸日站在门口笑着看着那个小人儿在床上滚过来滚过去,偶尔安静下来,能看见某处的鹅毛绒随着她的呼吸飞起,落下。
“太喜欢了!”筱月在鹅毛绒中又滚了滚,然后才舒适地吁了口气,她何止是喜欢,简直是感动。卧心阁是啸日哥哥的居所,这样可爱的粉色圆床怕是他上午才差人置办过来的,还有这间卧房中的檀香木梳妆台,超大号火盆和那张小小的美人榻,没有一处不透着他对自己的宠爱。费了好大的劲儿她终于把自己从床上拔了出来,然后“噌噌噌”地跑到凌啸日身边,抱住他的腰在他胸前蹭了蹭,丝毫没有察觉他的身躯微微一颤。然后她似乎还嫌诚意不够,于是踮起脚尖快速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谢谢啸日哥哥!”如此亲密的动作,让跟在凌啸日身后的武向北不自然地低下头,悄声退出房间。
“这就是你的谢礼么?”凌啸日笑容宠溺,微弯的黑眸里似乎有什么光芒闪过,只是光芒一闪而逝,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
“当然不止啦!”凌筱月并没有注意到凌啸日的表情,她正兴奋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看看这摸摸那,不过嘴上也没停着:“我决定从今天开始,我要更加努力地学习灵术,一定不给啸日哥哥丢脸!”她蹦达了一圈又回到他身侧,大大的晶眸中眼神无比认真。
她的模样让凌啸日不由得心里一软,抬手在她挺翘的小鼻梁上刮了一下:“就你会说,走吧,去饭厅看看,你应该也饿了,顺便吃点东西。”
听到有东西吃,凌筱月摸了摸瘪下去许久的肚皮,顿时欢呼一声:“耶!啸日哥哥万岁!”
————————————————————
又是明月当空,素问司的石桌上摆着一壶新酿梅花酒,一只青玉蝶纹杯,还有一碟腌渍过的梅子。温热过的酒早已凉透,云旭阳坐在桌旁,手里握着《百草心经》,眼神却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司长,夜深了,您不如进屋再看吧。”莲荷的声音从身后不远处传来,终于让云旭阳成功回神。他转过头,温柔地对她笑了笑,“你若是累了,就去歇着吧。这几日没什么可忙的,我守着就行了。”
莲荷最是了解司长的性格,知道自己再说下去也改变不了什么,于是她只好轻轻点了点头:“那司长也不要太累了,若有什么需要就支会莲荷一声。”
“嗯。去吧。”云旭阳懒懒地应了一声,然后才恢复了刚才的姿势,修长的手指从盘子里捻起一颗皱皱小小的梅子放进嘴里,酸涩中丝丝甘甜在味蕾上慢慢渗透开来,手臂又隐隐地有些发疼。他放下手中的书卷用另一只手握着伤口,温暖的体温让疼痛有了一些缓和。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那个丫头了。
如同酸梅一样青涩的年纪,明明不是什么国色天香,却是玲珑剔透总是无端惹人眼;明明只是一个柔弱到随时需要人保护的孩子,但那一日月下,她手握冰枪墨发飞舞的样子,她咬着唇拼命压抑泪水的样子,就那么印上他的心头,挥之不去。到现在他都想不明白那一日自己为什么会在知道青面人的目标就是筱月的时候突然就愤怒了,甚至不惜动用了已经在身体内沉寂了三年的皇龙之气。明知道婺源村没有如同星云山庄一般的天然结界,一旦妄动龙气就会被人察觉,如果被察觉,那这三年来费尽心机的隐藏将很可能就此前功尽弃。可事到临头却还是做了…他笑了笑:
谁知道当时自己怎么想的呢?
抬起头望着那枚可望而不可及的明月,他握着手臂的手指动了动,但臂上的疼痛还是让他最终还是垂下了眼帘。这样也好,有凌啸日的教导她应该进步得更快,毕竟他才是真正疼爱她的人,能给她最适合的一切。虽是这样想着,心底却始终徘徊着没来由的挂念:没来及教她如何控制力道,也不知她如今是不是已经能将恰当地控制自己的灵力,若每一次都拼劲全力的使用对她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不过他听说凌啸日让武向北亲自教她,如果是武向北的话,应该会明白筱月最需要加强的是什么。想到这儿,他不自觉又勾起了嘴角,武向北的严格该是丝毫不输于自己的,那么这几****过得该是十分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