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离开青湖时,原想着少则半月多则一月,定能回来的……现在,却已经将满一年了。我望着近在眼前的青湖,竟不敢回了,或许是近乡情怯罢。
最终,海东青看不过去,直接将幻回原形的我提了回去。一年未归,望着熟悉的场景一一而过,却教我生出一股陌生之感……
“海东青,你说我回去了,阿爹阿娘会不会责罚我?”心中一直忐忑不安,只想说点什么来缓解。
“不会!”海东青提着我抱进怀中,缓缓道,“……不会让你进家门的。放心吧。”
我咬牙,就知道不能指望他会安慰人。
只是,不安的情绪越来越强烈。“我怎么觉得青湖似乎有点…奇怪?感觉跟以前,不一样了。”我东张西望,可是看到的同以前的并无差别,“难道是我出了一趟远门境界高了?”
……海东青斜睇我一眼,“应该是脸皮厚了。”
这样,同海东青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很快便近了家门。。。
望着记忆中的家门,我不禁胆怯的往海东青怀里躲了躲。海东青嫌弃的将我往外挑了挑,然后抱着我大摇大摆进了院门……
我不断猜测,阿爹阿娘他们见到我会是什么反应……因着不能幻化,我一直鲜少出门。离家最远不过是去了一趟湖岸,还险些被宰杀……离家最久也不过是幼时去隔壁阿姮家小住了二三日。而这次去了东海一年之久,还未曾留下只言片语。阿爹阿娘他们肯定担心坏了。这样一想,我也暗暗自责起来,恼恨自己当时怎么就选择了不告而别。
……
“海东青,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海东青不知所以,被我溜了下来。只见我麻利的爬到院角,四肢并用的刨着沙土,“你要找什么?”
“怎么会不见了呢?”我喃喃自语。这里栽种的那株水藤呢?
水藤是我亲手栽种的。已经有五百岁的高龄了,也陪伴了我五百个年头,同我的感情自是不一般。我伤心难过时喜欢卧在枝桠里躲藏着,高兴愉快时喜欢坐在藤蔓上荡秋千。我的小心事,不欲对人言的小秘密,都对着它倾诉。所以,它算是我在青湖唯一的朋友了。
甫一进来,我就发现这片打眼的绿消失了……我抓着地上松散的泥土,一阵恍惚。
海东青见我一时焦躁一时恍惚…又问不出原因,直接再次将我提了起来。
“海东青,放我下来。我的水藤。对了,阿娘……我去找阿娘。”阿娘知道我很喜欢这株水藤,应该不会任人随意破坏的……
“阿爹,阿娘……”我挂在海东青的手上,扬着脖子,对着堂屋大声喊叫。
许久,终于有人闻声走了出来。
“哟~是阿荼呀。这一年不见,倒还是这般中气十足,不懂礼数。”
“阿姮……”我瞪着从屋子里走出来的阿姮,“你到我家干什么?”
“你家?呵呵,恐怕不是了。”
我皱眉正欲问她是何意思。却听到一记陌生的声音,“阿姮,是谁啊?大呼小叫。”
“阿亮表哥?”见到来人,我更加着急了。“你怎么会在这里?我阿爹阿娘呢?”
阿亮,我的表哥,大伯的独子…原本亲人相见,应该都是高兴的。可是,见到阿亮,我却是忍不住的头疼。也可以说,大伯一家叫我们青湖这一支的龟族头疼不已。
……据说,大伯自幼天分极高,至少比起阿爹强了不少。那时族里对大伯寄予厚望,着重培养。只是后来,在一次比练较量中,大伯使出的招数竟带着一丝魔气…这样族里才发现大伯居然偷修了魔道。原本族里长老打算废了大伯的修为,让他重新修炼…大伯却打伤了要抽其修为的长老,逃了出去,从此彻底修了魔道。
此后大伯一直居于西北域。其间唯一一次回中部,大约是六百年前。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方才见到了大伯和阿亮表哥。而那一次,大伯气死了当时正病着的爷爷。
这一次,我看着阿亮,皱了皱眉,心中隐隐不安。在青湖修习魔道的都集中在西北域,一般情况是不会随意踏出那里的。现在,我看着大大方方站在面前的阿亮,他怎么能如此的猖獗?中部各大氏族岂能容忍魔道随意出入?
我看着对面的男女,阿姮窝在阿亮的怀里,阿亮揽着阿姮的纤腰。
“阿亮哥,你表妹在找爹娘呢?你来告诉她,你那小叔小婶去了哪里啊?”
“阿荼,刚才是你在大呼小叫!怎生的这般没教养。”阿亮皱眉不懈的看了我一眼。“我怎知她爹娘的下落,还有莫要再说什么叔婶,被将军听到该误会我不忠了。你个小妖精,就该好好收拾你……”阿亮丝毫未将我和海东青放在眼里,转身捏着怀里的阿姮嬉戏调笑。
“呵呵,好啦~你表妹还在看着呢!咦~好坏……”
阿亮调笑完了,抬头见我还在,一脸狠戾,“忤在这干什么?还不赶紧走!”
“别呀,阿亮哥,人家好歹也是你表妹。莫要这么凶嘛。你看看我们的小阿荼,都被你吓懵了。”阿姮望着我,啧啧叹道,“不过阿荼,你倒是依旧没长进啊,还真是八百年如一日啊。瞧瞧这身龟壳,倒是要比前些时候更厚实些了……啧啧……”
此时,我无心理会阿姮的阴阳怪气,整颗心都在担忧着阿爹阿娘的安危。“你们到底将阿爹阿娘怎样了。”我激动的划着四肢欲往阿姮扑去,只是奈何被人抓着后背,只能腾空扑腾。倒是又引的阿姮一阵娇笑。
“放肆!看来真得替你爹娘好好教你礼数!”阿亮突然变脸发难,朝我袭来。
阿姮见此更加得意,“阿亮哥,你上次没能抓到胡桐胡玉,不是教将军不高兴么。现在抓住他们的独女……届时,你在将军面前可就是独一份了……”
阿亮的神色一闪,似是觉得可行。伸出的掌瞬间变为了利爪。我避无可避,本能的缩起四肢,躲进龟壳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