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不是在一起的喜欢
那天,萧横陪着苏筱在路口很久。下雨天,车不多。就算有,也是有客,忽地一开而过,溅起路边水花四起。苏筱离得近,她也不躲,任由水花溅在身上。车紧接着一辆又一辆,女生依旧呆呆的模样,萧横眼睛黯然,将苏筱护到身后,水花就此扑上了白色帆布鞋,灰色铅笔裤。
苏筱看着在雨中的男生,微湿的头发,黑色T,白色帆布鞋染上的乌黑,似乎只要碰到自己,他就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狐狸。本不该他沾染上的尘埃,现在却淹没在他周围。女生愧疚地想拉开萧横,男生却始终不离开半步。
“你走开好不好?”苏筱声音中带着哀求。萧横,不要让我觉得有所亏欠,不要让我犹豫,不要再对我好了。可不可以就让我一个人,找到那颗被我弄丢的心。不要让我觉得,我再也配不上那颗心。
此时男生转过身,拿开苏筱的那把伞,同一时间将苏筱拉到自己伞下,紧紧地抱住了女生。苏筱惊讶之余,竭力想推开萧横。男生抱住的手并未松开,声音没在雨雾里,说不出的疏离,低低地警告着,“在我不知道自己会做些什么的时候,你最好别动。”
“你干嘛啊,放开。”苏筱丝毫不理会萧横的警告生气地挣脱。
“有时候,我只想要一个拥抱。可是,就连拥抱也是禁忌的,是不是?”萧横轻轻放开苏筱,嘴角苍白地笑着。
“狐狸。。。”苏筱无力解释,无力去安慰。现在的她是一块禁地,处处都有着禁忌。事实上在她心里,除了陆逸,其他人都要守着禁忌隔着距离。
“好了,王叔马上就过来,你伤心也伤心够了,就此打住,回家吧。”萧横将苏筱的伞放回苏筱手中,边说边与苏筱隔开一段距离。
“你。。。不问我发生什么了吗?”苏筱疑问看向此时沉默的男生。
“我想答案又是与他有关吧。说实话,我并不想听,而你也不见得想说。”萧横看着远处驶来的骑车,平静地开口。
两个人就这样站着,直到苏筱被王叔带走,萧横这才打着黑伞独自走在雨雾中,透过车窗,身影模糊直至消失。
车内很安静,王叔不怎么讲话,可今天却不时地转过身,吞吞吐吐地模样。“王叔,你有事要跟我说?”苏筱淡笑着开口。
“嗯,苏小姐,我是有点事想说。”王叔点点头,极其宽厚的模样。
“王叔,你叫我苏筱好了。”苏筱虽然已经是个大学生,但被人如此称呼还是觉得奇怪。
“好,我就叫你苏筱了,我是个粗人,没多少文化,说话直了一点,你别介意。作为个司机,照理不该多说些什么,可看少爷对你的样子,有些话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在萧家开车也开了半辈子了,也是看着少爷长大的。自从夫人去了国外,少爷就再没让我接送过他。他跟他父亲闹得很僵,我想你也应该知道的。他不想依仗他父亲,就算是我们这些人,也是不想用的。我想如果不是你,少爷是不会打电话让我过来的。少爷人其实很好,只不过他爸妈的事对他影响很大,性格才有点乖张古怪了点,苏筱你有时间多陪陪少爷,劝劝少爷别跟老爷闹了。毕竟都是一家人,再怎么不对始终也是他父亲啊。”
“王叔,我跟萧横。。只是普通朋友,但作为朋友,我会劝劝他的,这你放心。”苏筱认真地说道。
“那。。。”王叔有点迟疑,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王叔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不介意的。”苏筱笑着看着这位热心肠的好人。
“少爷喜欢你,苏筱,你知道吗?”王叔微笑地回过头。
王叔真的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苏筱眉头有点皱,但心里却是明白的,他也只是为了自家少爷好,想着不能骗王叔,便只好点点头。
“你不喜欢少爷?”王叔看着苏筱的反应,几乎可以肯定。这下心里不免心疼起自家少爷起来。
“不是,我喜欢萧横,他。。。人很善良,也很会关心人,王叔,我不知道这么说你懂不懂。。。。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喜欢,而有的喜欢并不是那种适合在一起的喜欢。”苏筱看着车窗外,雨气氤氲,心底一片潮湿,那一汪旧时的湖水,快要压得自己呼吸不了。其实你动摇了不是吗?你已经看见了萧横的好,你也动摇了。可是,你的心还是沉在那汪湖水里出不来。
“苏筱,那你有那种适合在一起的喜欢的人了吗?”王叔仔细端详着女生的样子,小心问道。
苏筱看着车窗的头微微转过来,很肯定的声音,“是,很小的时候就有。”陆逸,我不会再哭了,不会再放弃相信你和我了。如果老天真的听见我的声音,我不希望你还如以前一样跟着我,宠着我,甚至我们能在一起,我都不求了。我只求我们能相遇,而相遇也是不容易的。我去找你,我能说什么?会不会打扰你现在的生活?很多很多,不是自己不去争取,而是争取来的还是自己要的吗?
二十一岁的时候,就整整十年了。我会不会见到你?二十年后,我会不会见到你?或许这一辈子就这样了,或许最后结局是我嫁给别人,生个小孩,可是当他问我青梅竹马什么意思的时候,我还可以想到你。这样想想有所期待也是好的。你给的红绳,是约定,是信物,可我这么多年却不知道,是不是就这样错过了?送人的同心结,一颗心,我现在明白了,是不是已经晚了?萧横说过,苏筱凡事都要撑到最后,其实,是很对的。不到最后一刻,总不肯死心。一点点希望,都选择去坚持。
王叔看着出神的女生,微微皱着眉,心里不是不替少爷着急的。但话又不知道怎么说,此时恨不得生出一张巧嘴来。随即想想,个人有个人的活法,怎么也是说不过来的。这才放下了苦着纠缠的心思。
苏筱跟王叔道了别,便收拾好心情回了家。苏妈妈已经做好了煎饺,正乐呼呼地炸着萝卜糕,看着苏筱回来,便让她尝尝煎饺。苏筱笑了笑,点点头。先回了自己的房间,把包放下,看看买给老哥的东西有没有淋坏,心底不是没有埋怨的,都怪自己太过情绪化,幸好有礼品袋护着,这才没有损坏。把老哥的玛瑙串子放好,苏筱触到自己买的绳结,心底一热,拿出来,把它绑到自己的手上。它也是一颗心啊,只不过它的主人,现在迷路了。苏筱还是笑了,月牙似的眼睛此时淡淡的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