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里,陆逸对着自己微笑,一如以往的温和模样,那种感觉那么真实,很久苏筱都不愿意醒来。醒过来,不是黑夜,没有那么好的伪装地带,自己的眼神就算是站在高处也不敢轻易在人前显示。那是种无望的青春,以及被自己设定死局的一个故事。可是,自己作为这个故事中的人,理智判断,却感性地迟迟放不下。明知是个禁忌,但是自己逃不开,离不开。
多少次,苏筱说,忘了他。以后自己过新的生活,没有他。可是这么多年,也是没有他,他却深深住在自己的心里。那么容易忘记的人,那也不是爱。如果说,自己花很短的时间喜欢上了你,可是,我却是花了十几年的等待来确定自己的喜欢。所以,我那么相信,不是异端无缘的爱。所以,明知你身边已有个叶青,自己也该潇洒大方祝福。但是,终于,不是一个人的独角戏,我不愿不想离去。有人说,不要轻易喜欢一个人,不要把一个人当做自己的全部。可是,你若真的喜欢,爱上一个人,在什么时候,某个瞬间或许你自己都不知道,或许只是个笑,或许只是他在你身边你突然感到的满足,就这样,自己的一颗心自己愿意,自己甘心,这个人就成了关心的全部。爱情不是永恒不变的,但每个人都是愿意去期待的,如同一个期许。明知人心如深渊般不可测不可坠,可就是沉沦了。爱里,没有绝对好人与坏人。如果,哪一方,能够让你更幸福,我送你去另一方。可是现在,在我这一段,我不能放手。手心里的,与心连在一起。不能,不允许放开。
苏筱说,我给自己机会去放弃,甚至有另一个选择,可是,总有一个可是,我逼迫不了自己的心。那一步,我其实早就做了选择。我不是一个管得住自己的人。一次次的做决定,一次次的明知故犯。
很多年以后,叶青与她也成了好友,谈及往事,苏筱还是笑着说了,我不后悔。
就算那么艰难,就算,有那么多阻力,就算,连自己深信的陆逸也产生了怀疑,可是,对于当初的冲动,苏筱依旧肯定。因为,我曾经那么快乐,不管以后怎样,我快乐过,那就,没什么好后悔的。也不会怨怼。没有什么都是甜的,舌尖的苦涩,有时候也是提醒那唯一的甜,有多真实。
苏筱睁开眼的时候,没有雪样朦胧画面的月色弥漫,也没有陆逸拥着自己的画面。昨晚的确像梦一样,不可确信。可是自己的左手又是被谁握着,苏筱转过头,看着另一边闭着眼的人,睡得那么熟,眉眼如同古井里的微波,深深静然。白皙面容,温雅的,不带打扰,却如冬阳,暖意习习,苏筱不由微笑。
他,是陆逸。还好,是陆逸。很难想象,两个人就这样躺在一张床上,只是你的右手牵着我的左手。闭上双眼,安然沉入梦里。
苏筱枕着的枕头很软,身边是陆逸的气味环绕,置身不真实的自己期然的空间。也就是握着的那双手,提醒着自己,一切是真实的,自己被幸福着的。他,一直在身边,确确实实地在。
“你醒了?”陆逸睁开眼,看着苏筱。
苏筱点点头,嘴角带着笑。梨涡浅浅,终于盛开的微笑。
“陆逸,我们真的可以在一起吗?像现在这样,每一天。”苏筱有点怀疑,那么久以来自己做的一个梦,真的实现起来,总是不敢肯定。害怕这是末日前的狂欢,风啊,我希望你轻轻吹着,如果是狂风过境,我不会有勇气相信,大概不会,找到现在的自己了。
“筱筱,我也想问,是不是可以?”陆逸笑着来回答这个问题,可是右手却悄悄握紧了苏筱的手。
苏筱对未来不自信,属于正常的情况。可是,看着陆逸这么淡然的回答,也不禁有点皱眉。
“你有什么问题?”苏筱轻声问陆逸。
陆逸笑着说,“嗯,筱筱,我现在的问题是,我的另一半,我预备终其一生陪伴的人,她不确信我们可以幸福下去。”
“我吗?”
“嗯。”陆逸看着苏筱。
“你看,这是六点的太阳。七点渐渐有了温度,到下午两点是最热的温度。最后是凉意的晚间。我们一天中总会感知它的不同温度。可是,在遥远的太空,它其实就是一直不变的热。”
“筱筱,我们对待彼此不会变的,是不是?”
“嗯。”
“所以,记得,这个温度”陆逸将右手放到苏筱脸上,轻轻的,“那,即使我们的感知因为一些而错位了,不管什么时候,我想给你的,一直都是这个温度。”
苏筱微笑,左手腾出了空,“陆逸,很想给你那条绳结,可是。。。。”说着顿住,不是不伤心的。
陆逸轻轻又将手回握住苏筱,笑,“它丢了,却找回了我们。这也很好,是不是?”
苏筱释然,鼓起勇气,说,“陆逸,闭上眼睛。”
“嗯?”陆逸虽疑问,但眼睛却闭上了。
轻轻地,如羽毛刷过的触碰,苏筱不说话,闭着双眼,微微颤动的蝴蝶似得睫毛,那么美好。接近陆逸的嘴角,低头印上自己的印记。那么虔诚,几乎圣洁,陆逸,这是初次的唇角触碰,我此生等候唯一的珍贵礼物。陆逸,很高兴,终于还是,等到你。
陆逸感知到了嘴唇上的那丝温热,心里不由一阵悸动。猜到是什么的时候,右手不由握紧了苏筱的左手,眼睛却是没有睁开。筱筱,希望自己闭着双眼的吧。就在那丝温热离开自己的那刻,一瞬间选择挽留。陆逸拉住苏筱,温柔对待。唇齿冉冉,苏筱虽惊讶间,心里却是默认允许了这样的彼间纠缠。
清晨,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个时间。钟点发出的指针走动声,窗外穿过的风声。飘过的树叶的沙沙声,河水的微波漾漾。最后,上方,天空,蘑菇样的云朵。投递,再近些,终于,某个窗口,唇角溢出两朵花。
苏筱涨红了脸,两颊如染上了红晕,陆逸放开苏筱,离开此时已嫣红一片的唇。苏筱一双眼睛亮亮的,如晚间的星星低垂着,靠在陆逸身边。
筱筱,你让我知道,这是最好的礼物。比绳结珍贵。而你,不管如何,再不愿放开你的手。虽然这不是我的初吻,可是,这却是,我想给我未来妻子,预备的第一次吻。
陆逸在苏筱额间印上一吻。温和的面孔,眼底是湖水样平静,温柔,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