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来到了,雨城一如既往的早起去花园里采集花蕊上的露珠,她在院里左右张望,寻找着昨天带回来的蝴蝶。
突然,一只很大的蝴蝶从她身旁翩翩飞过,雨城心里有说不出来的高兴。不知道待会儿姑姑看见了会怎样,也许她还从未见过蝴蝶呢!
雨城哼着小曲采了满满一罐花露水,今天是最后一次采了,明天冰蝉开始上蚕山了。
当她提着陶罐从长廊走过时,忽然听见姑姑房里传来一阵阵咳嗽声,她放下陶罐,径直走到姑姑的房门前轻轻地敲着门,门是虚掩着的,姑姑在屋里回了声:“进来。”
雨城推开门,只见姑姑坐在轮椅上,手里拿着木梳正梳着头。
“姑姑病了吗?”雨城急切的问道。
“没什么大碍,就是喉咙有些不适,我去院里呼吸点新鲜空气就好。”姑姑淡淡地回答道。然后摇着轮椅往外走,雨城在后面紧跟着。
姑姑将轮椅停在长廊正中,她微闭着眼抬头挺胸,深吸了一口气。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一只蝴蝶从远处飞来,停落在她面前的花枝上。姑姑睁大眼睛,脸上的表情瞬间凝聚,她抬起手颤颤巍巍的指着蝴蝶说:“怎么可能?……怎么……!”她似乎一时气急,居然猛烈的咳嗽起来。
雨城顿时吓傻了,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她从未见姑姑如此激动过。这时,姑姑转过头来,嘴角居然挂着血迹。
她看着雨城说:“是今天才有的,是吗?
雨城回答说:“是的,姑姑。你要是不喜欢,我马上把它们赶走。”
“你知道它们从哪里飞来的吗?"姑姑用怀疑的眼光看着雨城。
雨城立即回答说:“不知道!”从七岁开始,维叔就悄悄带雨城下山,让她千万不要告诉姑姑,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她保守了整整十年,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所以无论什么时候她都绝对不会说漏。
“山下的雾散了吗?”姑姑又问雨城。
“没,没有,我刚才在花园边上向下看过。”雨城赶紧回答。
姑姑听了喃喃自语道:“老天……非要灭掉我兰雅吗?”说完她调转轮椅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雨城望着姑姑远去的背影,心里不禁难过万分,没想到自己喜爱的蝴蝶居然是姑姑的大忌。为什么姑姑看到蝴蝶会如此惊慌?她不敢去问姑姑,一个人在长廊上站了好久,才慢慢回到自己的房间。
正午过后,姑姑又和平常一样去了诵经楼。
雨城担心姑姑有事不敢再下山,在屋里躺了一个下午。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她才想起要把蝴蝶赶走这件事,她急忙起来,拿了昨天编的草笼去花园里抓蝴蝶。
雨城来到花园中央四处张望,居然不见了蝴蝶的踪影,她好生奇怪,难道天黑了蝴蝶就不飞了?她又来回在花园里走了一圈,依旧不见那些蝴蝶,她只好失望地提着草笼回家了。
第二天清晨,雨城起了个大早来到花园,她想在姑姑走出房门前将蝴蝶统统抓进笼子里养着,可是她在花园里寻找了一个时辰,仍然不见一只蝴蝶的影子。
“咦!真奇怪!”雨城自言自语的念到。这时她觉得姑姑的眼神好像在长廊里打量着她,她转头向长廊看去,却不见姑姑的人影。她将目光移向姑姑的厢房门,只见门大开着,姑姑坐在轮椅上远远的看着她。她向姑姑挥了挥手。然后提着草笼急匆匆地往长廊这边走了过来。
她来到姑姑的房门口,对姑姑说:“没有了,我找遍了。”
姑姑“嗯”了一声,就摇着轮椅出了自己的房门,她往前走了一段突然回头对雨城说:“想出百巫山去外面看看吗?”
雨城茫然的回答道:“不想去,我要陪姑姑。”
“再过两年,你就十八岁了,一切都好啦,我就让你出山去。”姑姑说完不等雨城回答就独自向前走了。
雨城提着笼子回到自己的屋里,忽然想到冰蚕已到吐丝的时候了,今天要把冰蚕放上干草做的蚕山上。
于是接下来的一整天,雨城都在蚕屋里忙碌着,到了下午太阳下山时,她终于将所有的蚕都安放好了。
她计划着明天一定得下山,因为雨城山洞的洞壁已经有两天都没洒蜂蜜了,血蚂蚁没有吃的就不会在洞壁聚集,那半夜蝙蝠飞来没有吃的,洞里会大乱。她去蜂房取了些花蜜回到屋子里装好,准备明天下山用。
维叔在的时候,只要雨城想下山玩,维叔就会帮她瞒着姑姑。有时两人一起下山,在蝴蝶谷切磋功夫,维叔的拳脚功夫很是厉害,他一个人可以打死一头成年的金钱豹。
雨城从四岁开始悄悄的跟着维叔学功夫,十年下来也算学有所成。维叔说功夫要越练越精,还说等雨城大了带她出山去云游天下。
可是维叔走的时候居然都没有和她告别,想着想着雨城就觉得伤心起来。
她合衣躺在床上,真是很无聊。她一下又想到了蒙卡,不知道他回到家没有,他答应只要见到维叔就一定会帮她传话给他,希望维叔知道了会回来。
雨城越想越觉得心烦,她决定去湖边走走等姑姑出来,她要诵经到深夜。想到这里,雨城翻身起来,开门走了出去。她沿着蜂房后的小路,慢慢的走着,今晚的月亮真圆,星星也洒满了整个夜空,一阵山风吹过,雨城感到一丝凉意。她慢慢走到湖边,月光倒影在湖中,把湖水照得白亮亮的,湖水随风荡漾着浅浅的波纹。
她见时间还早就沿着湖边采了好多野花,坐在地上编了两个大的花环。她拿着花环向父母的坟边走去,准备送他们一人一个。
雨城来到坟边,她轻轻的将花环放在他们的坟前,这时她见父亲坟边的那片花丛中长了些杂草,就蹲下身来慢慢的清理杂草。她将拔起的草都堆在一起,准备一会儿全都丢在坟后面,等它腐烂了再用来做花肥。
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雨城终于拔完了草,她将堆在一旁的野草全抱了起来,准备去坟后丢掉。
当她抱着野草来到坟后面的时候,眼前的景象把她吓呆了,只觉得背上在一阵阵发麻,一堆蝴蝶的碎片杂乱地丢在地上,每一只都将翅膀单独截了下来,只剩下身体和头连在一起。死得非常惨烈。
雨城望着这些蝴蝶,眼泪从眼眶中冲了出来。谁干的?是姑姑吗?可是她怎么抓得住这些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