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原石属于开窗料，老者将强光手电筒在窗口处看了一番，开口道：“黄沙皮，老帕敢料。”
陈凡知道，所谓的沙皮石，指的是表皮比较粗糙，摸上去有沙粒感。再看到沙皮大部分呈黄褐色，也就明白黄沙皮的来由。
人群中，一位三十多的男人接口道：“莫师傅眼里不差，正因为是老帕敢的料，我才决定赌一下，从窗口的表现看，这块料应该介于糯种和豆种之间，也算是中档货，就是不知里面能挖出多少肉？”
围观的人纷纷打着强光手电筒上前查看了一番，均点点头。陈凡正好想多学点，也拿着乔四爷送的手电筒凑上去透过窗口查看，发现光亮处最上层翡翠的肉，很像很像一粒一粒的绿豆，不太透亮，应该是豆种，再往下点能隐约看到肉不是很透明，很像凝胶的果冻，也有些像他吃过的糯米，应该就是所谓的糯种，整个绿应该有三公分左右的厚度，外皮透出的丝绿，也能用强光显出大片的绿色，但看不深，最多一公分的样子。至于内部是什么情况，不用透视眼，他根本看不见。陈凡这才理解开窗料为什么赌性大，搞了半天只能看见小范围的内部情况。别的，很难看到。
他刚站回原处，就听见身后传来嘀咕声：“装模作样，好像自己能看懂似得。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在这也能碰到他，真倒霉！”
不用回头，陈凡也知道王翠衾这个小丫头在后面说他。
王翠衾真的很郁闷。上午的擂台赛被陈凡一手搅黄，她找了这家伙半天，也没找到，气的她直咬牙。下午又被父亲拉到这来看解石，说让她长些见识，差点没把她气疯。她要是喜欢玉石，跑医学院上学干嘛？
可拗不过父亲，她只得勉为其难地跑来。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碰上陈凡，而且这家伙还人模狗样地上前看，差点把她的鼻子气歪。
本大姑娘在这，你不上来道歉不说，连理都不理人家，反倒去看石头，难道本大小姐比石头还难看？
不得不承认，女人的思维就是不能拿常理来衡量。陈凡要是跟她打招呼，她绝对哼一声，理都不理。可陈凡没理她，反倒让她气呼呼的，竟然拿自己跟石头比，岂不怪哉！
莫师傅沉吟片刻，问道：“你是现场出手还是自个留着用？”
周围的人知道莫师傅话里的意思，要是自己用，就全解，要是当场转手，他会想办法进一步将绿扩大，提高卖相，相应的，价格也水涨船高。
单从这块开窗毛料的表现看，买下的价格绝对在七位数以上。外皮上打强光，可见豆种，再往里，变种成糯种。而且外皮在强光的照射下，现出大片的绿，如果按照正常的趋势推断，这块重量达到三十来斤的毛料有几率开到满绿，这也正符合老帕敢料的特点。
一时间，大家的目光全集中在中年男子身上，同时也在计算这块料的价值。他们全是经营玉器的，跑到这就是想找些表现不错的原料。如果全解，里面是满绿的话，价格绝对能翻十倍甚至百倍，即便不是满绿，凭这块料的表现，也不会少出肉，价格也会翻翻。中档货是市面上需求量大的货，也是他们需要的原料。
只有两个人没看中年男人，陈凡是因为自己包里有块比这个种还好的毛料，这块料他还没放在心上。再说，他的心思也不在这，那边还有块好料等着他筹钱去买，他哪有心思打这块料的主意。
王翠衾则拿眼瞪着陈凡，没空看。要不是她父亲在，她估计早上来跟陈凡理论一番。
中年男子笑道：“莫师傅，我上次带来的料赌涨了，这次的料比上次还好，全解了吧。”
赌石的人，有很多怪癖，有的人在解石前会净手焚香，也有些人吃素，甚至有些人用处女的血抹在额头上祛邪，五花八门。像这位中年人，估计将这当成他的风水宝地，专程跑到这来解石，在圈子里也不算什么稀罕事。
既然全解，价高者得之，众人即便心有不甘，也只得安心看解石，想看看这块料到底表现如何。赌石，乐趣不止在赌上，也在解石上，能亲眼看到一块翡翠从原石中解出来，也是一种享受。
莫师傅将原石固定好，拿起粗沙条，开始沿着窗口附近的绿的走向擦石。因为这块原石表面上透出绿，所以，他选择了手工擦石，擦得非常小心。
只听见砂条磨在石头上令人牙酸的沙沙声，空气中慢慢荡起粉尘。
咦！难道是串皮绿？
随着莫师傅粗纱条的深入，很多人心里生出这样的疑问。串皮绿也称为表皮绿，绿色很有限，仅浮在表层。如果真是串皮绿的话，这块原石就算彻底垮了。
中年男人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他原以为这块原石绝对能赌涨，才花了八百多万接下来，可从绿的边缘擦进去的一部分，根本见不到绿意。难怪那人肯转给他，原来人家根本吃不准里面是否有绿。
这时，他才想起赌石界的一句老话：宁买一条线，不买一大片。
莫师傅也停下手，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中年男人。这块原石擦到现在从表现上看，算是垮了，但还有赌性。毕竟，有些地方擦不成，只能切。或许一刀穷，一刀富，谁也不敢保证。所以，他等着中年男子拿主意，
“高手，绝对是高手，开门子正好开在有糯种的位置，这份眼里实在高。”人群中一位五十来岁，相貌儒雅的男子说道。
陈凡见王翠衾站在男人身后只敢冲他瞪眼睛的乖巧相，估计男人是丫头的长辈。要不然，小魔女哪有这么安静的时候。
站在陈凡右手位的一个脸上有痣的男子问道：“王老板，依你看这块料子还有赌的价值吗？”
众人转眼望去，发话的人正是中海的郑国强，也是珠宝行业的大户。
王姓男子笑道：“赌石，什么时候都有赌的价值，这也正是赌石的魅力所在。”
问者有意，答者巧妙，两人一问一答，充分显示了各自的人生智慧。套设的妙，解得更妙。
明眼人都能看到，擦到这种程度，基本算垮。可两人的对话，根本没这方面的字眼，还听不出“垮”的意思，不愧是两老狐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