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静谧得能听到窗外的蛙鸣声声。我跟小青说了之前跟书生接触时袭上心头的感觉后,小青沉默了半刻,走到跟书生房间相隔的墙壁,侧耳听了听。对我点了点头示意确定没有任何的不妥。而后走到我身边盘腿席地坐定。忽然窗外一抹猩红闪过,我跟小青对看了一眼,亮出剑从窗口抢身而出远远的跟在那个身影后面。
屋内灯火昏暗,突然桌旁的椅子上多了一个白衣女子,一席长裙从椅子上一直拖到地上铺陈出美丽的弧度,流云花纹从胸口层层叠叠的攀附着雪白的肌肤而上在脖间开成一朵硕大的花型更衬得那张面容娇艳如花,不是,是那张容颜娇艳胜花,唇色粉嫩娇艳,眼皮上一大片娇媚的火红一直延伸出眼角画出一个妖娆的弧度娇俏的斜飞入发鬓,精美的五官却泛着清冷的神情。女子单手撑着下巴,笃定的看着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熟睡的男子,寇红的指甲一下一下的轻敲着桌面。余光瞟到窗外红色的身影飘过,紧接着感受到隔壁屋内两抹气息消失在夜色中随着那抹红色远去。
“隔壁的两个丫头已经走了,你可以不用装睡了。”
床上的男子打了个哈欠,挥着手坐起来,瞥了眼椅子上的女子起身离开床榻走到桌边坐下。
“姑娘一介女流,这深更半夜的出现在我的房间内,要是不凑巧有人进来看见可是清白不保啊,小生可是担不起这个责任啊。”一边说着一边冲着白衣女子摆了摆手。
“星君真是入戏太深了,前两日星君提笔给我留了个令唤我前来还不知是为了何事?”女子不理会男子的一味调笑,一脸冷漠。
“仙姬这话当真是明知故问了,还是真的以为我察觉不出嬿阮的满身妖气中夹杂了一丝你殿中鸢尾花的香气。”
“星君此话倒是误会我了,我本来就没有打算要瞒着你,况且世间事事何时能瞒过星君,我知道嬿阮跟那两个丫头一直以来有所交集,索性透露给她一点错误信息让她错以为那是天机,让她助那条白蛇一臂之力罢了。”
“我倒是不知道何时仙姬变得如此古道热肠了。”男子起身踱步到窗前,眼神飘忽不定。
白衣女子的目光随着男子的身影飘出窗外,黑夜深沉。风过飘来一丝血腥气息。男子突然回头厉声道:
“你明知嬿阮修道向来不折手段,还故意指引她出山来人间为祸,我当真是不知道仙姬这是怎么个助白蛇一臂之力了。我原以为仙姬只是心思莫测、处事冷漠,却不知道仙姬还这般无所不用其极。”
“星君不用在这里训斥我,大家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只不过是用我的方法让那条白蛇尽快对她应该产生感情的人有所觉悟而已,星君不也是为了让她遇到她应该遇到的人才拖着这具凡胎肉体的么,不然如何能够让他们在客栈照面了呢?”
白衣女子起身化成一条通体雪白的狐狸,只不过眉眼间依旧能看到那两道火红斜飞到耳边。白狐灵巧的跃上窗棱,蓬松的尾巴扫过男子的衣角。
“我奉劝星君一句,这白蛇不通透人性,怕才是真正的心肠冷漠,靠星君的方法不知何时才能开窍,大家手段不同但是目的都是一样的,还望星君纵使看不惯嬿阮的行事也不要横加阻拦。”
白狐起身一跃,消失在夜空中。风夹杂着血腥味吹进窗内,男子的衣角被撩起擦过墙角,发带翻飞着缠在一起。过了片刻,血腥味消失后男子关上窗门躺回床上须臾间便发出熟睡的沉重呼吸声。
我跟小青御风而飞一直跟着那个猩红的身影到一处树林深处停下身形,果然不出我们所料那个猩红的身影是嬿阮。她脚边躺着一个男子却是今天在客栈的那个蓝衣公子,看样子是被嬿阮袭击挟持出来的,应该已经昏迷过去多时了。小青将手中的绿綾稠甩向嬿阮身旁想卷过蓝衣公子不想被嬿阮挥出的红鞭死死缠住,小青凝住心神拉紧手中的绿綾稠,冲着嬿阮道:
“你个狐狸精,这才来人世多久就按捺不住了,你以为这是你的狐狸洞啊,随随便便的吸了人的精血刨个坑埋了就完事了,你快放了这位公子。”
嬿阮哼了一声眼神飘过小青转到我身上,用一种莫名的神情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抬起一只脚踩在蓝衣公子的身上。
“小青姑娘真是做妖做的颇有血性啊,这位公子与你又没有关系,你又何必为了一个凡人跟我作对呢。况且你想要跟我动手还是要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吧。”这话说地完全一副我是空气的腔调。
我清了清喉咙提醒她们两我的存在性,虽然并不觉得救这个公子是件多么功德深重的事情,但是如若真的让嬿阮今天开了这杀戒怕是这一路上她都不会知道收敛,到时候去蓬莱的平淡之行就变成了与各大除妖门派的厮杀之旅了。想到这里我结了个信音印,须臾间一个慵懒的声音夹杂着哈欠在我跟小青的后方响起。
“我说施主,现在可是半夜,用信音唤我来我还以为你被谁打回了原型了让贫僧我捡你回去。”法海一脸没有睡醒的神情,眼光扫过地上被嬿阮踩在脚底的蓝衣男子认出是今天跟他们住在一家客栈的公子,料想是这只狐妖想拿他来提升修为被青白蛇撞见了,估摸着是青蛇非要插手才动了手,见白蛇虽然手持白练剑却并未出手心中微叹了口气,这白蛇此去蓬莱是要渡天劫,她却一直都未通人性,不明情感,怕这一路势必要一波三折了。
“和尚,你先带着这位公子回客栈,我们还有事情要跟嬿阮说清楚。对了他被嬿阮咬了,消除他记忆的事情就要劳烦你耗费法力了。”我甩出白绫稠朝着嬿阮的腿处袭去,她闪躲着移开踩着蓝衣公子的脚转身撤回红鞭朝我抽来,我徒手扯住她的红鞭用白绫稠卷住蓝衣公子甩给站在身旁的法海。救人的事情可不正是他的本职。
“阿弥陀佛,救人乃是功德一件,小僧这就领施主的令带这位公子回去为他疗伤。要是打不过这狐妖可再唤小僧来捡你回去的。”
“哼,臭和尚,你不要在这里长他人气焰灭我们威风,我姐姐斗这只狐狸绰绰有余何况加上我小青。”小青抽出头上的青练剑注入法力朝着嬿阮的脸就划了去,狐狸是最伤不得脸的,立马闪过开化出真身,挥着狐爪青光霍霍的朝着小青回击了去。
和尚看着狐狸被两人夹攻着逼出来原型,打了个哈欠将蓝衣公子扛在肩上飞身踏着草尖朝着客栈奔去。身上的人轻轻的发出一声闷哼,随即又没有了声音。回到客栈后和尚从窗户潜入蓝衣公子的客房将其抛到床上,看了看蓝衣公子脖子上被嬿阮咬出的血孔,声声念叨了几句咒抬首抹去了脖子上的伤痕,刚起身打算离开想起白蛇叮嘱的话又用手指敲了敲蓝衣公子的前额抹去了他被嬿阮袭击的记忆,然后起身拍了拍身上沾了狐腥味的袍子离开别人的厢房,朝着自己的房间。路过书生的房间突然闻到一股狐腥味却不同于嬿阮妖气那么重,反而透着一股仙气。他屏住气息站定身形却未听到里面有说话声,只听得“嘎吱”一声窗户关上而后便传来书生熟睡的呼吸声,抬脚离开穿过走道回到自己房内。
嬿阮被击退着狐爪在地上抓着草皮拉出土壤滑行出数米,她眼见着斗不过我跟小青联手攻击,站定身形后化回人形对着我们道:
“那个公子已经给你们救回去了,咱们也犯不着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凡人伤了这么多年的和气,是不是。”
天边隐隐泛着一点点鱼肚白,我本来就无心跟她多斗,况且这是在凡人生活的地方,夜里还好这亮了天保不齐会被别人看到到时候就不好了。我收回白练剑束在腰间,对小青摇了摇头告诉她不宜恋战,免得生出枝节。她蹙着眉哼声收了青练剑跟青綾稠,指着嬿阮叫道:
“我们今天就放了你,你不要在我们的眼皮底下用这种肮脏的法子修行,给我们惹来麻烦。”
嬿阮听到小青的话冷哼一声,化了狐狸身朝着客栈奔跑着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见状我携着小青御风回到客栈,从离开时未关上的窗户闪身进了厢房。隔壁书生熟睡发出的平缓的呼吸声在还未苏醒寂静的客栈里清晰的传来。跟小青席地盘腿坐下打坐,等着太阳升起。
书生一早就咚咚咚的急促的敲打着我们的房门,我起身理了理裙摆,打开房门看到他一脸精神的乐滋滋的问我们。
“白姑娘,青姑娘,我们下楼吃饭吧?吃了饭我们就可以启程了吧?”
“看你今天气色这么好,想来你昨晚睡得不错,嬿阮怎么没有抓了你去吸了你的精血修炼啊?”我见他心情颇好,想来昨晚是什么都不知道,便调笑了他几句。书生嘿嘿一笑,我们三人便朝着楼下大堂走去。
和尚早早就坐在堂内手拿馒头吃的甚是香甜,看到我们下楼来,单手对着我们唱了一声阿弥陀佛。我心里切了一句,这入了凡尘还当真装成高僧的样子。刚想罢他立马熟络的对我们招着手呼喊道:
“白施主,白施主,我帮你们三人叫了早餐了,贫僧古道心肠,不必言谢。”
“你这么多馒头也是跟掌柜的化缘得来的?”
“当然了,贫僧是得道高僧,掌柜的可是仰仗我名号已久。”这话说得一脸理所当然却偏偏一副极其认真严肃的表情。
“我吃荤。”我偷偷朝着他露了露獠牙,看他打了个激灵,心里小得意了下,脸上秉着冷漠回身找了个离他不远的位子坐下。
“这位姑娘,在下昨晚是否见过你?”我心惊了惊,抬头看到站在我面前的正是昨晚被嬿阮劫走的那位蓝衣公子。
小青闻言握紧手上的绿綾稠。和尚吃在嘴里的馒头啪叽一下掉到地上,他一脸疼惜的又捡起来,握馒头的手紧了紧。书生目光来回巡视了下,瞥到站在二楼走廊的嬿阮,心里明了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