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极正坐在床边发愁今后这漫长的岁月该如何度过呢,猛地病房的门被推开了,然后一股浓郁的肉包子味随着一声大喊飘了进来。就见焦浩莽莽撞撞的冲了进来。虽然现在快到三月份了,早上的气温还比较低,可他却跑得一头汗水,进了门,兴冲冲地的把一袋包子放到了床前的柜子上,然后喘着粗气道,“快,刘长兴的煎包,我排了好大会队才买到的。趁热吃吧。”
闻着喷香的包子味,看着一脸大汗的焦浩,本来修行的七情六欲都已泯灭的赵无极内心却微微有些感动,忙把注意力放在了那一包美味上,慢慢的捏起一个被称作煎包的东西,看了看,不过小半个拳头大小,金黄色的面皮,从中散发出一股肉香,赶紧一口气放进嘴里,使劲的嚼了起来。
“不要!烫!”焦浩看到忙大叫起来。
“哎呦。”
只是这声提醒明显晚了一步,赵无极只觉得嘴里一股滚烫的汤汁随着包子皮被咬开而喷洒了出来,齐齐的浇到了舌头和上颚上,顿时一种火辣辣的感觉让自己很受伤。
“你也真是的,忘了这包子里有汤汁的啊。看把你馋的。”焦浩看着挥舞着双手的赵无极,却只是以为对方只是贪吃而忘记了吃煎包的步骤:“轻轻提、慢慢移、先开窗、后吸汤。”顿时觉得心里酸酸的,忙说道,“慢慢吃,等回头哥的奖学金到了,哥请你去吃傣妹。”
赵无极自然没听出焦浩语气中的辛酸,只是心里的郁闷又多了几重,这连吃个东西都不会了,苍天啊,我该怎么活啊。
“对了,老二啊,这次受伤的事就别跟叔婶说了,反正你也没什么事,省的他们担心啊。”焦浩拉过床边的一张凳子,坐上去,然后把一双一次性竹筷递了过去。
赵无极连爹娘叫啥也不知道,自然不会去说。于是点点头,接过筷子,小心翼翼的吃起包子来。忽的想起了什么,一边使劲嚼着嘴里那个已经喝掉汤汁的包子,一边含糊不清的问道,“对了,你给我说说我的情况吧,我爹妈是谁,家里还有啥人,有几个孩子了啊?”经过一夜的观察,赵无极大致能推断出这人有二十来岁,在自己那个年代已是当爹的时候了。
看着焦浩疑惑的样子,赵无极知道问题问的很傻,于是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指了指头顶,“这里被砸了一下,头有点晕,记得不大清楚了。”
看到焦浩点点头,相信了自己编造的理由,开始一五一十把自己的情形讲给自己听,赵无极心中那是得意的很啊,以后万一碰到什么突发状况,就用这一招来应付,反正自己有住院记录可以为证。
这边焦浩絮絮叨叨的讲了大半个时辰,算是把这个叫王佳宁的家伙基本大事都介绍完了,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无用兼无趣的信息,什么小时候掉进过粪坑啊,什么初中被老师罚抄课文一百遍了,什么高中时暗恋一个女孩,却不敢表白,晚上跟在人家后边回家,吓得小女孩差点吓昏过去。
赵无极大致听明白了,这个社会似乎不流行那么早结婚生子,弄半天这家伙到现在还是个处男啊,忽的打了一个饱嗝,伸了个懒腰,然后无奈的对焦浩说道,“这就完了啊。这家伙十八年里,除了吃饭睡觉,学习读书,干农活和那些无聊的事外,就没啥精彩的瞬间了吗?”
焦浩异常坚定的摇了摇头,“你这个人内向的很,平时又不爱说话,哎,奇怪了。”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站起身来,围着赵无极绕了一圈,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打量了一遍,然后说道,“今天你话到挺多的,都赶得上平时一个礼拜,不,一个月的量了。”
赵无极正想说些什么,却见病房的门再次被打开了,一个笑容可掬的脸露了出来,“王佳宁同学,感觉怎么样啊,我来接你出院了。”那人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束有些干巴巴的鲜花。
依稀凭借着脑中残留的记忆,赵无极知道这是自己的辅导员,只是不知这辅导员是个啥东西,而且也忘掉了对方的名字,于是自然而然的抱着头,哎呦呦道,“坏了,坏了,头有些疼,啥都想不起来了。”
刘名扬心里一咯噔,暗叫一声不好,既然勇敢救人的王佳宁同学他的英雄事迹没有被媒体报道,院里自然也就不愿在他身上多花一分钱了。担当着请王佳宁出院这一艰巨使命的自己为了能够顺利完成任务,路上还专门去买了一束鲜花,当然因为是自己掏腰包,所以挑了一束最便宜的。可眼下看着情形,估计是出不了院了。
一旁的焦浩自然知道这个刘老师来的目的,想到他昨天的那副贱到了极点的嘴脸,忙叫道,“不好,刘老师,佳宁犯病了,估计他脑袋上的伤口裂开了,我去请医生,得抓紧抢救治疗了。”
刘名扬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只是不知该说什么来劝阻,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焦浩朝外面跑去。
“不用了。”就在焦浩刚刚打开房门的时候,赵无极却抢先叫了起来,并且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没事了,不用麻烦了。”
“那怎么行,万一有啥后遗症可怎么办啊,还是查查吧。”说着,焦浩又要出去叫医生。
“哎呀呀,你这个同学怎么那么顽固啊。”刘名扬此时已醒过神来了,忙一把拉住焦浩,顺手把房间门重新关上,“既然已经没事了,何必要多花,哦,多找那么多麻烦呢。”
赵无极自然也是这样想的,如果真把医生喊来了,自己又要被插上管子,系上带子,塞进金属容器里面,左右给折磨一番。想到这,自己从床上站了起来,“我没事了,刘老师,咱们走吧。”
既然赵无极自己不愿检查,焦浩也就没说什么。陪着赵无极收拾好东西,办了出院手续。然后搀扶着他来到了医院大门口,看着刘名扬把车开了出来,焦浩对赵无极道,“我下午还有课,先回学校了,就不陪你回去了,你多注意休息啊,有时间我再来看你。”
看着焦浩自己蹬着车子离去了,赵无极的心里忽的有了种空荡荡的感觉,虽说这个焦浩和自己看上去差不多大,却显得那么会照顾人,让刚刚下凡孤独无助的自己有了种温暖的感觉。
刘名扬还算不错,顾念着赵无极是个病号,一直把车开到了他的宿舍门口,然后随便叫了两个学生,接替了自己的工作,自己则扬长而去了。
来到宿舍门口,谢过两位同学,赵无极从腰间摸出一串钥匙,研究了半天,方才打开了嵌在门里的门锁。幸亏白天大部分学生都去上课了,走廊里没有人经过。不然看到赵无极开锁时笨拙的动作,真会以为这是一个刚出茅庐的小贼。
进了宿舍,把东西放下,赵无极看到了里面摆放的两张上下铺的铁床,一共四个铺位,却不知道哪一个才是自己的。毕竟这个脑子里残留的信息少的可怜。
只是看了一会,赵无极就确定了自己的床铺,因为只有一张床与其他几张显得如此的不同,铁丝床板上只铺了一层薄薄的微微发黑的褥子,旁边放着一床同样单薄发黑的被子。从先前头脑中仅存的记忆得知,这个家伙家境不是很好,想来他的床铺也比别人差了一些吧。
躺在床上,闭目休息了一会,赵无极这昨晚差倒得不是太好,迷迷糊糊中竟然很快的睡着了。就在他在梦中回到天上,闲云野鹤般在大好山河中自由翱翔的时候,忽的一阵地动山摇,被惊醒了。
还没从床上坐起来,就听到一个急匆匆的声音响了起来,“快点快点,晚上舞会可有不少美女前去呢,去晚了就挑不到好的了。”随着声音,三个大男孩气喘吁吁的闯了进去。
于是赵无极从床上抬起了头,看了下这三个男孩,跑在最前面的那个男孩将近一米九的个头,体格健壮,浓眉大眼,很是阳光。左后方的那个则瘦弱了许多,面色黝黑,一副土老冒的样子,右后方那人中等身材,白皙的脸蛋,微微眯起的双眼,显出一副精明的样子。
事先在脑海中获悉了这些舍友的信息,于是赵无极微笑着摆了摆手,打起招呼来,“周兄,陆兄,朱兄,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
这句话声音不大,却犹如晴天霹雳,让跑进屋的这三个人齐齐的吓了一跳,抬头看着半躺在床上,一脸灿烂微笑的赵无极,半响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你们不认识我了。”赵无极心里微微有些紧张,毕竟这个身体是借来的,万一让朝夕相处的这些舍友发现了可就不好了,想到这忙故作镇定的用昨晚从一种叫电视的东西里学来的一句问候语继续说道,“各位兄弟,我想死你们了。”
周淮北这时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冲着赵无极吼了一声,“你他吗的怎么回来了,没被车撞死啊。”
于是另外两个舍友也跟着反应过来了,一个冷嘲热讽道,“撞死啥,听辅导员说,这家伙是被撞过来的车子吓晕过去的。”
另一个则话里藏针道,“你懂什么,这在足球场上叫做假摔,可以骗一个点球的。看不出来啊,王佳宁,你聪明的很啊。”
赵无极顿时愣住了,这三个人语气不善,自己是听出来了,只是这小子的人际关系也太差了吧,一个宿舍的三个人,竟然合伙一起打击他啊。
还没等赵无极想明白过来,周淮北已经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饭卡扔了过去,“行了,不跟你废话了,哥几个还没吃饭呢,去食堂帮我们打几个包子来。”
赵无极是什么人,啊呸,人家根本就不是人,是天上的神仙,哪里受过这样的气,想到以后还要在这间宿舍里生活一段时间,不给他们这些家伙点下马威怎么行,于是顺手捡起那张掉在床上的饭卡,双手一掰,饭卡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吧声,从中间被折断了。
“对不起,爷今天没空,你还是自己去吧。”赵无极冷哼一声,把两张断开的饭卡如法炮制扔到了对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