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灼苦笑道:“无论是偷盗宰相府还是抢劫宰相府,那可都是死罪。”
“哇哇哇,你不要说得这么吓人这么悲观啦;就算要偷要抢也是少爷我去,怎么会让你去冒险;只是为了那点儿东西犯不着大动干戈的。况且,姓崔的老小子现在正是官居高位、春风得意之时;只要有人愿意在酒宴上吹吹耳边风……”
他口中的姓崔的老小子,正是现如今已高居宰相之位,在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崔胤。
“如此一来,你便又欠我一个人情;若我出了事,看你将来怎么还。”
秋尘睁大眼睛,看着案上摇曳的烛火,跳跃的火苗映入眼帘,他认真地说道:“你若出事,我便拿命来还,如何?”
瑶灼笑道:“还是算了吧,你的命跟你的人一样,都太金贵了。我可要不起,我还想留着命看看日后哪个女子有那么大胆子敢嫁予你。”
秋尘翻了翻白眼儿,但笑不语。
“东西,你什么时候要?”
“三天后我就要启程,当然是越早越好。”
“好!”整了整裙衫,瑶灼转身进了屋子另一头的闺房。
伊人已去,徒留下淡淡的香风与一室沉寂。过了一会儿,秋尘也和衣躺倒在地,枕着双手,盯着头顶绯红的帐幔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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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府东苑
夜色深沉,李轩司背手站在窗前,身姿挺拔,双目精明,毫无倦意。他身后的床上,放着一个轻便的包袱和一柄长剑。估算了下时间,再有两个时辰左右,便是解禁之时。他望着长安城的东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偶尔有叹息溢出唇边,听不出悲喜……
山中多雨,这一下便断断续续、细细密密下了好几天。难得又见了太阳,一大早,叶萝依便起床与“小穆”一起把被褥摊在院子里面晾晒起来。
用过了早膳后,她先是在菜地里看了看新发出来的几株菜苗,接着又拉上“小穆”做了会儿中学时的课间操。
记得上学那会儿,每次做课间操,她们都是懒洋洋的晃晃胳膊、甩甩腿儿;一边趁机聊天一边糊弄了事。如今,到成了她每日的锻炼必修课。不知道校长或者班主任知道了,会不会感到欣慰呢?
做完了操,小穆就按照她的指示坐在太阳下一边晒太阳一边帮着整理丝线。而萝依则回到秘灵洞里好一会儿都没出来。
思玄走近山洞的时候,便看到她用布条松松的挽起了长长的乌发,大半个身子趴在床腿儿边,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他忽然就想起了自己贤惠的妻子顾梦梓。每当他见到她时,她要么端庄的坐在桌边做针线活,要么正细心的帮他打理一些生活中的琐事,神情宁静温婉,总是恰到好处。而这个女人,总是跟他印象中的女人形象,背道而驰。披着发、光着脚也就算了,如今,还趴在地上……
“你在做什么?”他略带低沉的声音回荡在空空的山洞中,因为回声音量被放的极大。
地上的人显然吓了一跳,身子一僵,陡然抬起头。
只听“砰”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撞上了床板。
“我的娘耶,嘶……要命了。”叶萝依捂着头,瞪了一眼罪魁祸首:“你知不知道在山洞里突然出声是很吓人的。”更何况还是一副冻死人不偿命的调调。
思玄看了她一眼,也不恼怒,复又问道:“你趴在床下做什么?”
萝依站起身拍了拍衣裙上的尘土,朝着他眨了眨眼,颇带神秘感道:“伸出手来,我送你一样东西。”
思玄愣愣地站在原地,显然没有想要配合的意思。萝依白了他一眼,索性伸出手主动拉起他的右手,手掌翻开向上;她看着那手掌,掌纹凌乱、还生有薄薄的一层茧子。接着,她从背后拿出一样东西,轻轻地放到思玄的掌心。
他感到一丝凉意,低头看去;却是一朵小小的菇类。那东西软软的、凉凉的,就像刚才那牵过来的手指指尖的温度。
“可爱不?”萝依伸手戳了戳那东西,惹得思玄掌心传来一阵细微的麻痒。只见她皱了皱眉又道:“每逢雨水丰沛的时候,山洞里就会很潮湿;桌子腿儿啊、床腿儿啊甚至床板下面,就会长野生菇。如果不及时清理的话,我怕这些木质的家具会坏掉。”
看了看那些桌椅床榻他问道:“你一直用的这些?没有换过?”
萝依摇了摇头:“它们也算是为数不多的陪了我上百年的东西了,都用出感情来了。谁会想到有人居然可以和家具这样的东西一起变成古董的哩!很有趣吧嘻嘻!”
思玄挑眉看着她:“你若是什么时候想换新的了,可以直接告诉我。”
“再好的家具,摆在这山洞里,又有什么用处呢?说白了我只是个囚犯而已,不用对我这么好。”她垂下眉眼,小心的逗弄着那朵野生菇,唇边挂着依稀勉强的笑意。
看到她低眉顺眼的模样,思玄摊开的手掌竟也忘了收回去。眼前的女子那轻颤的睫毛,如同彩蝶的鳞翅,分外动人。
“你不是囚犯。”他不经意的说出口。
“哦?那我是什么?”她抬眼想要深深地看入他的眼底。
思玄并没有回答,只是收回了手。转身背对着她:“听你的声音,风寒该是好了很多。”
萝依知道他是左顾言它,也不强求:“是啊!我还没有来得及谢谢你呢!那些药很管用,就是太苦了呵呵!”简直比她小时候吃的黄安片还要苦上好几倍,她几乎是边喝边吐、边吐边灌进去的。
“良药苦口,那是自然的。”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感冒了?哦,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知道我得了风寒?”对着他的背影,萝依吐了吐舌。
“最近天气多变,庄子里患上风寒的很多,我就顺道带了一些过来。”
“原来如此,当年,这里的人都说我是神女下凡,我之前还觉得你更像是神仙,可以未卜先知似的。”
思玄转过身,认真道:“那你又是否真的是呢?”
萝依耸了耸肩:“你觉得呢?”
他不回答,只淡淡的道:“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先走了。”
见他转身就要离开,萝依追上前去,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袖:“等一下。”
思玄停下脚步,看了眼那被她扯在手里的一截袖子:“还有什么事?”
“你还会再来么?”她试探的问道。
“你希望我来?”
“其实,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说来听听。”
“如果你下次还来的话,可不可以呃,帮我带一桶牛奶过来,或者羊奶也成。”
思玄奇怪的看着她:“要那么腥气过重的东西做什么?”
萝依眨了眨眼:“做奶酪。”
“那是何物?”
“一种对健康有好处的食物,等做好了我请你吃?”
“晚些时候再说吧。”抽回衣袖,他既没答应也没拒绝,就这么大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