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
一干人等来到装饰最豪华的二楼雅间青云阁,秋以远借口安排厨房上菜,招呼大伙儿坐下之后就匆匆下了楼。
秋意映也看出二哥心情不好,让梁希偷偷跟出去看看。秋易恒则暂尽地主之谊,热情招呼北堂王及众人喝茶。
梁希来到厨房的时候,看到秋以远正气呼呼地走来走去,嘴里不断嘟囔着:“简直就是欺人太甚,气死我了!”
“有什么好气的?”梁希笑眯眯地走进厨房。
秋以远看到是梁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叠声地抱怨:“你也看到了,绾绾明明心不甘情不愿,他还故意在众人面前跟她卿卿我我,不就是故意演给我看吗?还要来我的酒楼,谁稀罕他来我的酒楼?本少爷开酒楼,那是我高兴,别以为什么人都欢迎……”
梁希赶忙用手捂住了秋以远不经大脑的抱怨,紧张地低声说:“我的好少爷,你说话能不能长点脑子?小心隔墙有耳!”
秋以远被她一噎,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拿开她的手掌,倒是不再声张。
梁希看秋以远不再抱怨,这才放心地把他拉到一边,低声对他说道:“北堂王在延州城的影响力有多大,你自己也清楚,要不然刚才也不会忍得住满肚子的火气。对他来说,你喜欢他看上的女人,就是在挑战他的权威,他刺激刺激你也算正常,人家毕竟也没真的对你怎么样……”
被秋以远冷冷的眼风一扫,梁希缩了缩凉飕飕的脖子,挂上一脸谄媚的笑容,继续说道:“他如今顾忌着绾绾的感受,并不会对你怎么样,但你要是再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依他这样的身份地位,你以为他真不敢动你?”
秋以远声音一扬:“怎么?我还怕他不成?”
“我的祖宗哎!”梁希赶紧拉住秋以远,深怕这冲动的少爷又说出什么危险性话语:“为这么一点纠葛,赔上你的身家性命、赔上整个醉仙楼、整个秋府,你真的不怕?如果你真的在乎绾绾姑娘,你舍得让她在保护你和忤逆北堂王之间挣扎吗?”
看秋以远神色间开始软化,梁希继续说道:“你换个角度想,他公然带着绾绾来你的醉仙楼,不就是想让你难堪、让你心里面不舒服吗?咱们为什么要中他的计,让他牵着鼻子走?他想看你不开心,你就偏要开开心心跟他们玩个痛快,这样一来,他的目的没达到,不就轮到他自己不开心了?”
秋以远眼前一亮,顿时有了喜色,沉吟道:“你说的倒是有点道理……”
梁希微微一笑:“而且,我已经为你的酒楼看到了商机!”
秋以远一愣:“什么商机?”
“咱们之前不是说要想办法为酒楼宣传造势吗?这不,有人上赶着来帮咱们做宣传了!”梁希神秘地笑着,悄悄凑近秋以远的耳朵,叽叽咕咕说了一通。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正在咬耳朵的二人俱都一惊,猛地望向身后,原来是秋大少看二弟下楼好久不见回来,以为他还在憋闷,下楼来探看。
“大哥,你吓死我了!”
此刻的秋以远神清气爽,早已不似方才那副半死不活的衰样子。
秋易恒看看瞬间换了个人般的二弟,又看看一脸若无其事的梁希,搞不清楚两人之间的小九九,只得朝二弟点点头,说道:“不要让客人久等,早点上楼去吧!”
“知道啦!”秋以远拍拍大哥的肩膀,表示自己明白他对自己的关心:“大哥,你先帮我招呼片刻,我得把我店里的招牌菜都拿出来,让王爷和大家尝尝我醉仙楼的手艺!”
秋易恒看看秋以远,又淡淡扫了梁希一眼,拗不过秋以远的催促,这才不放心地上了楼。
青云阁内,众人正不咸不淡地说着话。
秋意映本想和秦盛聊天,但碍于北堂王及一干不熟不熟的人在场,也不好表现的太主动。而王琪珊就不同,仗着自己是北堂王的表妹,父亲对秦盛的才华也颇为青睐,一副娇憨的模样对秦盛问东问西。秦盛对王琪珊的话有问必答,神态云淡风轻,却也看不出半丝不耐。
北堂王闲适地靠坐在首座的太师椅上,与秋易恒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朝中琐事,偶尔剥出一粒熟透的紫红葡萄,作势要喂到绾绾嘴里。
绾绾神情颇有些无奈地看着他,端坐桌前,不动分毫。
北堂王倒也不恼,自嘲一笑,将水漉漉的葡萄放进自己嘴里,吃得一脸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秋意映在船上初初见到绾绾的时候,对她的美貌惊为天人,但见她虽受尽北堂王宠爱,却并不骄矜,甚至可以看出一丝落寞,回想梁希对她说起的绾绾的身世,心中原本对于烟花女子的抵触和偏见倒是消了很多。倒是王琪珊似乎对绾绾颇为不屑,从头到尾对绾绾连眼风都不曾扫过一下,让父亲坐在她自己和绾绾之间的位置,自己则挨着秦盛坐着,只顾跟他聊天。
众人正闲聊着,秋以远哈哈笑着走了进来,朝桌上的茶盏看了一眼,对北堂王拱拱手说道:“王爷大驾光临醉仙楼,秋某荣幸之至,方才已经吩咐厨子将店内的招牌菜肴做出来供王爷和各位品鉴!”
北堂王懒懒地把玩着身畔座位上绾绾垂落肩头的一缕青丝,笑得玩味:“如此甚好!我还以为二公子一去不回了呢!”
秋以远笑得越发灿烂了:“怎么会呢?过去见过王爷几次,都是来去匆匆,今日咱们聚到一起也算有缘,怎么也要好好向王爷讨教几杯才行!”
秋以远说着,朝半掩着的门外一招手,梁希和铃香两个俏丫环手捧酒具袅袅婷婷地走进来,在围坐桌前的众人面前一一摆上酒杯、倒好美酒。
王都统见状笑道:“秋二公子不是要跟王爷喝酒吗?怎么连我们面前也摆上了酒?”
王琪珊见秋意映一脸难色地盯着眼前的酒杯,心中一喜,自己平时也有些酒量,今日倒是可以借机跟秦公子喝上几杯!
秋以远笑着对王都统说道:“今日有缘相聚,虽然王爷说他做东,我这个酒楼老板却不能失了礼数,这第一杯是敬大伙儿的!”
北堂王定定看了秋以远一眼,懒懒地拿起酒杯笑道:“秋老板客气了!来,咱们干了这一杯!”
王爷都发话了,众人自是不会再说什么,纷纷喝干了杯中酒液。
秋以远走到北堂王座前,为他斟满酒杯,也给自己倒满,朝北堂王恭谨地说道:“酒楼刚开张,还请王爷以后多多关照!”
北堂王释然一笑,原本他还奇怪秋以远怎么会这么忍气吞声,看来是为了自己的生意!
“你是绾绾的朋友,自然就是本王的朋友。”北堂王笑着接过秋以远手中的酒壶,也给绾绾的酒杯斟满:“本王不在绾绾身边的时候,多亏有你陪她解闷。来,绾绾,你也陪一点酒,咱俩谢谢他!”
秋以远身躯一晃,面色却是始终未变,举起酒杯朝一脸担心的绾绾微笑着说道:“绾绾姑娘蕙质兰心、出淤泥而不染,秋某心中一直十分敬重。秋某敬你们二人!”
听了这一席话,桌上众人神色各异。
知晓内情的秋意映自是十分心疼一向直脾气的二哥竟然肯如此委曲求全,秋易恒则不留痕迹地瞟了一眼梁希,不知她是如何说动二弟顾全大局。王都统和秦盛虽不清楚内幕,但看看秋家兄妹的神色,也能猜出个大概,王琪珊则是一脸鄙视的斜睨着绾绾,觉得自己的王爷表哥如此宠溺一个烟花女子,实在是不成体统,而这个绾绾,徒有美貌,不过是个仍人狎玩的妓女罢了,有什么稀罕的?
只有魏斯,对刚才喝的酒十分感兴趣,示意近前的铃香又给自己倒满一杯,啧啧品味。
这边,三个酒杯撞在一起,秋以远先干为敬。北堂王哈哈笑着揽住绾绾柳腰,朝秋以远说道:“秋二公子果然是个痛快人!”说着,也将自己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
绾绾正要将自己的酒喝完,北堂王却拦住了她:“喝一点就行,你体质不太好,可别伤了身体。”
这一句话倒是真心实意的关心。
秋以远闻言一愣,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绾绾朝北堂王嫣然一笑,却道:“为王爷的这一句话,绾绾也要干了这杯酒!”
说着,微扬螓首将酒一饮而尽,再扬起美眸的时候,两腮已经染上一层淡淡红晕,美不胜收!
“绾绾姑娘也是个痛快人!”
秋易恒笑着率先鼓掌,众人也纷纷鼓掌,原本稍稍僵凝的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
秋以远索性放开酒量,将在座的客人一一敬了一圈。再要回来敬北堂王的时候,北堂王却微微一笑,摇摇手:“秋二公子好酒量!本王却觉得在座的有才子有佳人,咱们这么光喝酒挺没趣的,不如来点游戏凑凑趣,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