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被称之为老实厚道的林队,目不斜视地盯着手里的菜,淡定地回复:“大校长,说的,也有,一定道理。”
“噢。”既然林队也这么说,夏某人相信了。
只是她忽略了,老实人透过厚重的刘海,瞥向她时,眼中那抹促狭与得意。
接下来的几天,夏某人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合同也签了,教练员考试也通过了,有道是,士为知己者死,出于对大校长和林队的感激之情,她的敬业程度甚至高于以往任何时候。
只是每天下班后,她都要悄悄赶往医院,有时去主治大夫处了解吴警官病情;有时趁四下无人,隔着门偷偷看一看;有时,等到护理人员出来,悄悄地塞几样吃的东西,或是给吴警官解闷的杂志。
由于保密工作做得好,开始几天吴警官还真是没有发觉,接到东西问来源,护理大哥不是说隔壁病友给的,就是说他同事探视时留下的。
吴警官本不是善于应酬的人,所以,也就不以为意。
只是在众多的探视者中,他心中一直有个隐隐的期待。
让他渐渐失望的是,那个瘦削柔弱的身影,再也没有出现在病房中。
这一天,护理人员又出去了,他百无聊赖中,缓缓挪动到窗口,隔着玻璃看外面来去匆匆的人流。
本来涣散的目光,突然聚焦到一处,吴警官不敢置信地用力揉了揉眼睛,看清了,刚刚那个熟悉的纤弱背影,正转过身来,同自己的主治医师聊着。
不知不觉间,呼吸渐渐急促,吴警官感觉到心头怦怦直跳。
目不转睛地盯了许久,楼下的两人看来非常熟悉,一直面带愉快地交谈。
终于盼到谈话结束,两人竟是背道而行。
主治医生走向住院部大楼,那女人则渐行渐远。
吴警官一个急转身,差点跌倒在地。
手扶床栏平息了很久,才慢慢恢复常态。
他暗自奚落自己,这是怎么了,一向心如止水,一向避女人如蛇蝎,怎么这会儿竟然如初恋的毛头小子,失态而又冲动。
想到初恋二字,他的脸瞬间发红。
懊恼地缓缓挪向床边,正好护理大哥走进来,一见吴警官面色通红,气息紊乱,急忙扔下手里的东西,上前扶住他,“哎呦,吴先生,医生不是让你卧床休息吗?怎么自己下地了?”
顺势坐到床边,他喘息着开口,“医生让我适当活动,我就站了一会儿。”
“您要是实在没意思,这有您同事送来的平板电脑,可以上网,还能玩游戏。”
“噢?”吴警官看着床头上崭新的平板电脑,不由得蹙紧眉头,如果说,前几天那些杂志和食物,可能是同事探望自己时,忘记提起,但是这个平板电脑,一看就是新买的,不可能不当面交代一声。
再说,自己的同事,都是什么性格,自己很了解,就算和自己关系最铁的张警官,也不能这么细致入微。
想到细致,眼前又浮现出那个身影,吴警官突然感觉心口漏跳了几拍,他直视护理大哥,眸光犀利,“刘大哥,这个ipad是哪个同事留下的,我过后好谢谢人家。”
刘大哥不敢对视,低下头敷衍着,“你的同事都穿一样的警服,我也分辨不出谁是谁?”
吴警官声音渐冷,“刘大哥,我看你是老实人,才把你留下照顾我,可是这几天,我已经接到很多来历不明的礼物,我的工作职务敏感,你要是有事瞒我,可会耽误事的。”
刘大哥一听,立刻额上冒汗,这吴警官面容清秀俊美,可一旦蹦起脸来,还真是让人望而生畏。
“那个,那个,吴警官,您别生气,那送礼的人应该没有恶意,也没有什么企图,不然,她不会让我保密别说的。”
吴警官面容依旧冷峻,可眸中却渐有暖色。
心中已有答案,只待刘大哥从实招来。
心跳渐渐加速,呼吸不由变粗,他期待着,印证那个答案。
“刘大哥,对方是个女子对么?”他诱导着。
“嗯,您知道?”刘大哥真是实在人,答案几乎写在脸上。
“是夏语君么?”他忍不住说出了盘桓已久的名字。
“你、你~~~~”刘大哥瞠目结舌。
“我看到她刚走出医院,你刚刚出去就是为了见她。”
“是。”刘大哥面红耳赤低下头。
“呵呵,刘大哥,你别介意,我没有生气,只是奇怪她一定来了好多次,那些吃的,看的,还有这个ipad都是她送的吧?”
“您,您都知道?”
他摇摇头,“我也是刚刚才想到的。只有她,才会想得这么周到。”
刘大哥见吴警官和颜悦色,也急着表态,“这小夏姑娘,还真是细心呢,这几天每天都来,不是上医生那里问您病情,就找我问您需要什么?”
吴警官嘴边漾起掩饰不住的笑意,若有所思半晌,低声问道:“她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见我呢?”
刘大哥挠了挠头,有些难为情地说,“我也问过她,她说,您不让她来,她也担心您同事看到,对您有影响。”
“对我有影响?”吴警官蹙紧眉头思索,这句话从何说起?
片刻之后,他渐渐舒展眉头,心中有了答案,这个夏语君看似柔弱,可性格刚强坚韧,从考场和出事那天的表现,就可以看出这女人胸襟坦荡,不是畏首畏尾之辈,之所以有此顾虑,一定是有人从旁误导。
这个误导之人,用脚趾都能猜到,是那个牛逼哄哄的白校长。
不知为何,吴警官从见到这厮起,就看他不顺眼。
自己在官场多年,虽然获得冷面无私的外号,可很多潜规则还是明白的,本来自己还不至于嫉富如仇到这种地步,可如今看来,还真是新仇加旧恨呢。
第二天傍晚,当夏某人蹑手蹑脚地走到病房门口,悄声问恭候多时的刘大哥,“吴警官今天怎么样?能走了吗?”
隔着半开的房门,一道男子清冷的声音传来,“既然这么关心病情,为什么不进来问问患者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