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肩静静的走着,谁也没有出声,气氛微微有些凝结。
最后还是童舒以受不了这种沉寂,轻声挑起话题:“皇上今儿怎么有空到园子里来了?”
平日皇帝都在正殿,就算到了**中,也不过是为了给太后请安,或是去到各宫嫔处坐坐,鲜少会在御花园中闲逛。
“今日好容易得了些空,便想着到园子里走走,”上官懿冷峻的面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如今天正百花开放之际,爱妃闲下无事多到园内坐坐,如此对你的伤势恢复也有益。”
童舒以心下只觉得别扭得慌,这皇帝与她来说,只是比陌生人稍微好些的关系,甚至于连朋友都算不上,前几次见面,他都是冷着一张脸,犹如腊月里冻结不化寒冰般,她已经习惯了他对自己的冷言想向,如今听他这么温言软语的关心自已,怎样都觉得怪异。
虽说心下不适应,却也只能忍住,低头轻声答道:“谢皇上关心,臣妾记着了。”
“嗯。”上官懿点点头,不再说话,只静静向前走去。
童舒以也不也言语,乖巧的跟着。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御花园里百花齐聚的地方---百花洲。
百花洲内,湖边的荷香水榭中,一身艳色华服的年妃正与众嫔妃相谈甚欢。
满亭莺莺燕燕,不时传出盈盈浅笑,如山涧清泉般清脆,声声入耳。
瞧见亭外并肩面行的两人,年妃精精致绝美的面上闪过一丝怨毒,再看到两人相携的手时,阴气更是盛了几分。
童舒以想要挣脱被握住的手,无奈被拉得死紧,她努力了几次都没能手他手里挣脱开来。
“皇上,您怎么有空过来了?”年妃摆出一副笑颜,扭动着盈盈可握的腰肢朝两人走来,身音甜腻得如蜜糖一般,听得童舒以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正巧有空,随便走走罢了。”上官淡笑着道,手上力道紧了几分。
童舒以有些吃痛,微微皱起眉头。
年妃走至两人中间,用力挤开两人相携的双手,对着上官懿,笑靥如花:“皇上,这外头风紧,您快到水榭中去吧。”说罢,便拉挽起他的胳膊,扶着他往水榭而去。
童舒以低头看着自已有些发红的手,悄悄揉了揉,心中暗暗抱怨:“这皇帝是跟她的手有仇啊,握得这么用力,手都差点没被他的握折了。”
“臣妾/奴婢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嫔妃宫女跪礼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左右瞧瞧,才发现众人都已去到了水榭中,只她与流香还孤零零在外面站着。
暗自懊恼的咬咬唇,随后也抬脚走了进去。
除去年妃以外的嫔妃都起身向她行礼:“见过舒妃娘娘。”
童舒以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忙摆摆手:“免礼免礼。”
“皇上,您得空了怎么也不来看看锦儿,锦儿这么多天没见您,可是想念的紧呢。”年妃整个人半倚在上官懿身上,娇滴滴道。
童舒以愕然的看着这一幕,心里对年妃竖起了大拇指。
“没想到古人也这么开放啊,众目睽睽之下,年妃这可是在朝着皇帝赤果果的诉相思啊!”
再看看身后的众嫔妃,一个个都低着头,似是不存在般。
若细细打量,不难发现,她们脸上都带着嫉妒与羡慕,还有一丝难堪。
上官懿捏了捏她白嫩的脸颊,笑道:“朕方才还想着去看你呢,却没想在儿便遇上了。”
童舒以心中暗暗鄙视道:“这风流皇帝,居然当这么多老婆的面跟其中的一个如此打情骂俏,真是---有伤风化。”
年妃扭扭腰肢,声音更加娇媚:“这不正说明了臣妾与皇上心有灵犀嘛,是吧,你说呢,舒妃妹妹?”
“啊?什么?”童舒以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的问道。
有嫔妃掩嘴偷笑,也有抿唇等着看好戏的,却是没有一个出来帮她解围。
流香在身后有些替她紧张,手中的帕子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却始终不敢抬起头来说话。
童舒以皱了皱眉头,随后又笑了起来,胡乱附和道:“是啊是啊,年妃娘娘说的极是,可不就是么。”
不管她说了什么,自己跟着夸赞总是不会错的。
上官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是么?”
她怕是连年妃说了些什么都不知道吧?
童舒以如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是啊,是啊。”
上官懿勾唇一笑,不再理会她,伸手拈起桌上点心盘内的蜜饯,喂与年妃口中,笑道:“朕昨儿听太后说,你托人寻了一块上好的玉脂送与她,说是能有助睡眠,还能保养容颜。太后很是高兴,难为你有心了。”
年妃吃下蜜饯,只觉得整颗心都被甜透了般。娇羞的低下头,轻声道:“皇上过奖了,臣妾是您的妃子,您的母后就是臣妾的母后,更何况,太后还是臣妾的亲姑姑呢,这些都是臣妾份内该做的,臣妾也不求什么,只要太后高兴就好臣妾就很满足了。”
童舒以低头静静的立在一旁,眼睛盯着地面,心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水榭外,一名小宫人急匆匆的走过来,跪在地上对着众人见了礼,细声细气道:“奴才参见皇上,娘娘们,皇上,童将军求见。”
童舒以抬头看向他,心中暗道:“童将军?是她那个将军爹爹吗?”
除了刚醒来那会儿曾听到流香提到过,童舒以这还是第一次听别人提起她那个父亲。
她也曾好奇的问流香,自已家中的情况,不想流香却只是含糊不清的告诉好:“您父亲是将军,母亲是将军夫人,家中有两位兄长,上头还有两位庶姐,三位庶妹,一位嫡亲妹妹,家中还有个祖母。”其他的,却是什么也不肯多说。
故所以她对自已此生的身世,除了知道自已是镇国将军的女儿外,竟是一无所知。
前世她是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里长大,并没有体会过常人所说的父爱与母爱,虽说孤儿院里的嬷嬷们待她也如母亲般,却始终给不了她那一种家的感觉。
刚开始穿越到这里时,她听到流香说起自已父母双全时,心中是无比雀跃的。
同时也无比期待,期待自己能与别人一般,有一个完整的家,有爸爸,有妈妈,还有兄弟姐妹。
后来在宫中呆着,因被皇帝下令不许出门,童舒以的心思便转移到了怎么让他放自己出去上,竟的渐渐的给忘记了。
现如今再次听人提起自己的父亲,她心下那丝遗忘在心底的好奇又被勾了起来,自已这一世的家庭,究竟是怎样的?
“嗯。”上官懿的出言打断了她的思绪,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
“朕先走了。”上官懿环视了众人一眼,目光落在她身上。
“恭送皇上。”她随着众人一起施礼相送,却始终未将头抬起。
上官懿眉头皱了皱,一甩衣袍,转身离开。
童舒以朝着年妃微施一礼:“臣妾先行告退。”
不久前玉嫔的话还回响在耳边,她放在了心上。
退让一步又不是什么难事,她也不想在这宫中树敌。
“哎,舒妃妹妹别急着走啊。”年妃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一改方才在皇帝跟前的娇媚,显得有些尖酸。
“年妃娘娘有事?”童舒以转身看着她,微微笑道。
本是平常的一句问话,可年妃听在耳里,便觉得童舒以这是在挑衅她,心下不由恼怒起来,忍不住挑眉讽刺道:“哟,舒妃娘娘这架子可是端得高啊,无事就不能叫你了么?”
童舒以眉心拧起,这年妃,是铁了心要跟她作对么?
心下微微有些不悦,却也将其忍住,笑道:“娘娘说的这是哪里话,臣妾不过是随口问问,哪里敢在娘娘跟前摆架子。”
“本宫看你敢得很!”年妃突然话音一变,厉声道:“别以为皇上陪着你逛园子就是宠爱你,就你那点狐媚子,还迷惑不到皇上,本宫劝你,还是趁早收起你那点小心思!以免到时后悔,可就晚了。”
童舒以拼命压下往上蹭的怒气,轻声道为:“娘娘,我没有,您这话言重了---”
“言重了?”年妃不屑的一笑,语气越发尖酸起来:“本宫看你就是有那心思,不然怎么迷惑着皇上陪你游园子了?哼!”
一甩衣袖,美艳的脸上全是浓浓的嫉妒与怨毒。
童舒以在心里将上官懿恶狠狠的骂了狗血淋头:“皇帝你这个瘟神,谁让你陪着我了,还给我招来这么大一个麻烦,你**里女人那么多,陪谁不行,干嘛非得陪着我?”
“怎么?被说中心事了?没话说了?”年妃走至她跟前,眸中带着得意。
童舒以这才发现,这年妃,比然还比自已矮了小半个头。
流香气不过,出言争辩:“我家小姐没有---”
童舒以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只得暗暗叹气,这流香也太冲动了,年妃这时候正有气没地儿出呢,她居然还往枪口撞。
果然,年妃面上现了怒气,冷声道:“主子说话你一个奴才也敢插嘴?来人,给本宫掌嘴!”
流香一惊,忙跪到地上:“奴婢不是有心的,娘娘恕罪!”
童舒以陪着笑脸:“年妃娘娘,她只是一时失言,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过她这次吧。”
“失言?”年妃勾唇一笑,“本宫看她怕是胆大包天了!来人,给本宫掌嘴!狠狠的打!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插主子的话!”
几个宫女近得前来,摩拳擦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