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婵看着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的刘向，胸中那股怒气却再也发不出来，慢慢也就消了。
走过踢了他两脚，没好气地道：“行了，起来吧，装死都装得不像。”
刘向睁开一只眼睛瞄了瞄，又睁开第二只，随即嘿嘿一笑，拍拍屁股从地上爬了起来，根本毫发无伤。达到【大日金身诀】第三重后，他的身体从内到外都坚如钢铁，别说在墙上轻轻撞一下，就算普通壮汉拿把铁锤在他脑袋上狠狠地敲也没事。
当然衣服肯定脏了，一通乱拍，灰尘四处腾飞。
杨婵秀眉一蹙，手捂着鼻子退后几步，冲刘向上下打量了一番道：“看来你真的练成了金刚体。要不来我的亲卫队吧，我这里正缺一位亲卫队长。”
刘向闻言一愣，没有回应，只是诧异地看着杨婵。
能被一位郡主看中做她的贴身侍卫，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事，尤其是亲卫队长，那可是心腹中的心腹才能担任的职务，然而刘向却从没想过去当杨婵的侍卫。没有什么理由，他就是不愿意。
而且在荒蛮大草原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确表示过，自己不会进灌城守备军。现在杨婵突然提起这一茬，令他十分意外。
“不愿意就算了，不挡你的锦绣前程。”杨婵随即放弃，神色自若地改口问道，“打算什么时候娶小妖女过门？到时候别忘了送我一份请柬。”
刘向受宠若惊，有一位郡主参加婚礼的话，那面子真是杠杠的，腆然道：“八字还没一撇呢，我想娶，也得人家愿意嫁才行。”
杨婵白了他一眼：“你都想娶了，不就已经有一撇么？看你们亲昵的样子，另外一捺想来也不是问题。怎么，事到临头反而没信心了？”
刘向讪讪而笑，挠了挠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回头我就去问问。——你怎么时候回灌城？如果不急着回去的话，或许不用再跑一趟。”
“嗯？你想立刻成亲？”杨婵秀眉一蹙，问道。
“怎么了？你最近没时间吗？”刘向奇道。
“不是我没时间，而是你们现在还不能成亲。”
刘向听得眉头直皱，不解地问：“为什么？”
“小妖女还没有成年，只要怀孕生养，就一定会生个怪物出来。不是像我这样的，而是像她的原型。”杨婵语出惊人。
“啊？”刘向瞬间怔住，一脸呆滞。
怔了半晌，他才回过神来，诺诺地问：“等她成年要等到什么时候？”
“不一定，有的快，有的慢。快的三五年，慢的上千年，要看她的原型是什么。”杨婵答道。
刘向忽然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干，他咽了口吐沫，艰难地问道：“小蝶的原型是白矖，需要多久？”
“白矖？上古灵兽？”杨婵微微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神情，戏谑道，“刘向，我劝你还是打消娶小妖女的念头吧。除非你能晋升圣阶，否则没希望等到她成年。”
刘向听到脑子一阵混乱，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圣阶现在没有，历史上却出过不少。他们的寿命确实比普通人要长，但也相当有限，了不起活到两三百岁。这跟等小蝶成年有什么关系？
“不明白？”杨婵坐回主座，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杯，往杯里轻轻吹了口气。
刘向摇头，催促道：“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无论是哪种妖兽、灵兽和凶兽，在进化为圣族后都需要经过三次蜕变才能成年。而像白矖这一类强大的异兽，只要成年就是圣阶，因而所需要的时间也就最长。正常情况下，第一次蜕变需要一百年，第二次和第三次所需的时间则越来越长，大概一千年后，他们才能完成三次蜕变。”杨婵作出解释。
“正常情况下需要一千年，这么说有捷径？”刘向敏锐地意识到这一点。
“确实有，”杨婵点头，“只要经常给她吃大补之物，就能催化之个过程，比如高阶妖兽的血肉和妖丹之类。”
刘向一听就知道没戏。高阶妖兽不是地里的菜，随随割割就能有的，几十年也未必能找到一只。而且它们个个拥有恐怖的实力，想捕杀它们难如登天。巫神殿入口处的那条蛟龙就是最好的例子，没有圣阶的实力，过去就是送死。
然而晋升到圣阶又谈何容易？差距实在太大，他想都不敢想。
“有其他办法么？”刘向再问，心中却已经不抱希望了。
杨婵却出乎意料地点头道：“有，还有一个办法。”
“是什么？”刘向精神一振。
“想法子弄到高品阶的灵丹，多喂她几颗就行了。”杨婵轻松地回答道。
刘向好不容易振作起来的精神迅速消失，脸直接垮了下来。
灵丹分为九品，九品最差，一品最好。而能被称为高品阶的灵丹，那至少也是三品以上，都是用高阶妖兽的妖丹和其它昂贵的辅材炼制而成，获取的难度只会更大，不会更小。低级的巨灵丹都要一百两黄金一粒，三品以上根本就是天价，而且还有价无市，有钱也买不到。
杨婵被他蔫头搭脑的样子逗乐了，抿嘴轻笑道：“当你成为一国之君的时候，或许能做到这一点。所以，好好努力吧。”
刘向闻言翻了个白眼，理都懒得理她。自己已经努力了大半年，却连一座城的影子都没看到，还想建立一国？那还不如直接升上天国去比较现实。
笃笃笃！
就在这时，三声敲门声有节奏地响了起来，随即一个柔柔的声音从门外传进屋内：“刘大哥，午饭做好了。”
“知道了，我马上来。”刘向冲大门扬声道，扭头看向杨婵，发生邀请，“一起用个便饭？”
这话只是个客套话，其实是送客的意思。他并不认为杨婵会留下来，毕竟人家贵为郡主，平时养尊处优，粗茶淡饭哪进了口？
“好啊。”杨婵却一口应承，把刘向震得不轻。
饭菜不算丰盛，五菜一汤，工整地摆在饭桌上。样式却很精致，缀红倚绿，浮黄蕴白，看上去就有食欲。
刘向伸出筷子挟起一块竹笋，放入嘴中，竹笋嫩滑爽口，唇齿生香，不由大为惊奇，扭头看向凌芷道：“凌芷，这是你做的？”他很肯定，如此美味的菜肴小蝶绝对做不出来。事实上小蝶都没敢来吃饭，躲在屋里不知道干什么。
凌芷面露羞喜，轻轻点头。
杨婵也尝了一口，神色一动，脸上闪过一丝异色，又很快收敛起来，默默用餐。
这顿饭刘向吃得比较别扭。饭菜都是好饭菜，可惜杨婵谨守“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他也不想唐突佳人，不仅没敢开口，还把身子坐得笔直。一顿饭吃完，只觉浑身的骨头都在发痒。
杨婵和凌芷吃得都比较少，刘向一吃完，她们也同时搁下筷子。
碗筷自然有凌芷收拾，杨婵随即起身离座，与刘向一同往门外走。临到门口时，她突然转身指了指凌芷，道：“我在齐州还要待一段时间，身边正缺个好厨师，能割爱么？”
啊？
刘向闻言一愣。他对这种把下人当礼物来互相送的风气依然无法习惯，当下就想拒绝，却发现杨婵朝他悄悄施了个眼色。
什么意思？
刘向皱了皱眉，扭过头，只看到凌芷正背对着自己，弯腰在桌子上收拾碗筷，没有任何异常。
不过杨婵既然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刘向略一思索，很快点头答应，扬声道：“能为郡主提供方便，是小人的荣幸。——凌芷，这几天你就先跟着郡主吧。”
“是，刘大哥。”凌芷转身福了一礼，神色如常，似乎已经习惯了被人送来送去。
刘向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把拉着杨婵的手，匆匆来到拐角处，压着声音问：“你搞什么名堂？凌芷是人，不是物品，你这样做很伤人自尊知道么？”
杨婵没有回答，低头看着刘向握在她手腕上的那只大手。
“呃，一时情急，抱歉。”刘向老脸一红，把手缩了回来，随即又正色道，“我需要一个解释。”
“刘向，你吃过金阙国的宫廷菜肴吗？”杨婵答非所问。
“没有。我问的是人，不是菜，你——”
“她做的是宫廷菜。”杨婵轻飘飘一句，就把刘向吐到嘴边的话给堵了回去。
“你的意思是，凌芷是御厨？”刘向蹙眉道，心中一万个不信。
“当然不是。”杨婵摇头，“她是宫女，而且是从小就在宫里长大的宫女。她的气质，所表现出来的礼仪，所做的宫廷菜肴，处处都在显示这一点。你身边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是齐王赏赐给你的么？”
刘向听得脑袋一阵发蒙，他确实怀疑过凌芷的身份，却没想到凌芷居然是位宫女。事情似乎有点乱啊，怎么感觉其中有股阴谋的味道？
“凌芷不是齐王赏赐的，而是我赢来的……”
随即，他将伐木比试的事跟杨婵说了一遍。
杨婵仔细听完，沉默了半晌，然后点了点头道：“这么说的话，孙瑜显然是故意借此机会把人往外送，这个女人的身份很可疑。这样吧，我先帮你看着，等调查清楚了再还给你。”
“好，那就麻烦你了。”刘向点头，大松一口气。这段时间他做什么事都要避开凌芷，偏偏院子又不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很麻烦，现在有杨婵帮忙，倒是省心了。
然而他转念一想又感觉有点不对劲，狐疑地看着杨婵，问道：“杨婵，你在这里待多久？如果这段时间没能调查清楚怎么办？”
“当然是带她回灌城。”杨婵理所当然地道，“那里是世上最安全的地方，不管她是什么身份，有什么用心，到了灌城都得老老实实地待着。”
“……”
刘向愕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