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傻了？”
纪无存奇怪地看着屠，然后发现自己端坐在地上，没有再摆着那古怪的姿势。
“你没傻？”
黑烟摇晃不已，屠绕着纪无存不停地转着圈，一圈又一圈，半晌才停下来，“你真的没傻？”
“你傻了。”
纪无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站了起来，看看外边，天已经黑了。
不知不觉修炼了一个下午啊。
“不可能，这不可能……”
屠喃喃自语，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
一个资质糟烂的家伙在他面前用天妖十八式进入了冥想，这已经很违和了，简直就是对找死界前辈们天资的嘲讽，接下来更违和的事情发生了。
这个资质糟烂的家伙竟然就这么保持着第一式冥想了整整一个下午，最违和的是他竟然没有变白痴，更没有爆体而亡！
事实上，纪无存现在精神的很。
除了体内的灵气增长了一大截，他甚至还隐隐有种错觉：他的身体似乎都变得灵巧强壮了。
好半天，屠才恢复了正常。
事实摆在了面前，他也只能接受有个资质糟烂的家伙成功在天妖十八式下进行了冥想，并且最终还完好无事这个结果。
纪无存也终于可以问话了，“那个动作应该是某套功法的一部分吧？那功法是几阶的？”
这是他现在最想问的一个问题了，
能让他吸纳灵气的速度增加那么多，这绝对是一部高级功法。
“地阶上品。”
果然，屠的回话印证了他的想法。
地阶上品！
他敢肯定，整个江都城中都没有一部地阶上品的功法！
不过他还有一个疑问。
“你的反应似乎很大，我刚才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吗？”
“何止奇怪，”屠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不过在解答你的疑惑之前，我有点事要先告诉你。”
“昨天你不是问过我到底是什么东西么？现在我告诉你，我不是人，我是妖——准确来说，在变成这个鬼样子之前，我是妖族。”
纪无存的反应如同他所预想的那样，并不怎么吃惊，也没有厌恶之类的神情。
他就知道，这个嬉笑怒骂拥有千般面孔，但是眼神始终平静如一滩死水的少年的心理承受能力远超常人，思维方式跟常人也有很大的不同。换作常人的话，别说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就是阅历丰富的成年人也要大吃一惊，若果还是一个战斗型修士的话，怕更是要直接摆出战斗姿态了。
“刚才教给你的那个姿势，是偷鸡摸狗十八式的第一式，也是妖族用来修炼的法门，当然，你们人族也可以修炼，不过起到的效果就要逊色很多。”
“偷鸡摸狗十八式有改善资质的效果，对于资质越差的人，起到的效果越好，这也是我让你练习的原因，但同时，也有一个禁忌，那就是在修炼偷鸡摸狗十八式的同时不能冥想，否则的话，轻则神经错乱变成白痴，重则爆体而亡，就是大乘期的修士也无法免疫。”
“那你还让我试试！”
纪无存面上终于变色。
他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在鬼门关前刚刚转了一圈。
屠不屑地说道：“你以为随便哪个阿猫阿狗都有资格在修炼偷鸡摸狗十八式的同时进入冥想吗？找死也是需要天份的！非天资卓绝之辈，无法做到，你资质这么差，我想你怎么也不可能在修炼偷鸡摸狗十八式的同时进入冥想，所以随口让你试试。”
“没想到你还真做到了。”
“我说，”纪无存打断了他的话，“你能不能直接说这套功法的名字，别说什么偷鸡摸狗十八式，这一听就知道是假名字啊。”
“我乐意，你咬我啊！”
屠晃动了一下黑烟组成的身躯，继续说道，“更没想到的是，你竟然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变成白痴，也没有爆体而亡，实在奇怪。”
“会不会是种族的关系，我是人族。”
屠晃了晃，呃，应该是脑袋吧，然后说：“不是这个原因，当年也不是没有人族的大修士抢到过偷鸡摸狗十八式的残篇，而且也有人族修士在修炼偷鸡摸狗十八式的同时进入了冥想，但是下场无一例外，要么变白痴，要么爆体而亡。”
“我想了半天，也许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天地造化改变甚多，现在的人族和当年的人族在身体上有某些不同，从而导致了你成功进入冥想却没有变白痴。”
他也只能猜测到这了。
“话说，在修炼偷鸡摸狗十八式的同时进行冥想，有什么不同？”
这是屠现在最关心的问题了。
从来没有人做到过，所以他非常好奇如果真能做到在修炼偷鸡摸狗十八式的同时冥想，会有怎样的效果。
纪无存说：“灵气汇聚的速度加快了，”他低头估算了一下，抬起头来，接着说道：“应该提升了六十八倍到一百倍之间。”
“啧啧！”
这种恐怖的变化，就连屠也忍不住感叹出声，“不愧是妖族的经典功法，只是第一式就有这么惊人的力量。”
与这效果相比，天妖十八式所能起到的改善资质的效果倒是位居次要了。
“那你现在的修为应该已经突破到炼气四层了吧？”
之前他只推测天妖十八式可以改善纪无存的资质，没有想到这小子竟然能打破定律，而且修炼天妖十八式的同时进行冥想的效率竟是这么的恐怖。
可以说，炼气四层已经完全不是问题了。
纪无存摇摇头，“没有，还是炼气三层。”
屠有点惊讶，“你在炼气三层也停留了有两年时间了吧？再以这么恐怖的提升效果修炼了一下午，做了个冲刺，竟然还没到炼气四层，看来你不仅资质糟烂，运气也不怎么好呢，哈哈。”
面对屠的毒舌，纪无存的神情平静地异乎寻常。
“你不生气么？”屠忍不住问道，“若是换作旁人的话，现在怎么着也得四层了吧？”
纪无存反问道：“旁人是旁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而且既然证明了这种修炼方式有效，那现在到不到四层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坚持不懈，四层，五层，就在前方，不会跑，我只需要一步步地走下去就是了。”
九年来，他不知道多少次痛恨过自己的糟烂资质，多到他已经渐渐不在意：资质已注定，再如何痛恨埋怨也是没用，改变不了，他唯一能做的，只有一步步坚定地走下去。
有功夫痛恨埋怨生气，还不如把那时间拿来修炼。
屠怔在原地，黑烟组成的身躯一动不动，半晌才以异样的眼神看向纪无存。
在修炼天妖十八式时进入冥想也好，冥想完了竟然没有变白痴、打破了禁忌也罢，这些固然让他大吃一惊，但也仅此而已罢了。
他漫长的生命中，见过太多的天才，也见过他们打破一个又一个规则，但是这些人都一一湮灭了旅途之中，真正能走到最后，站在巅峰的，永远是那些拥有强大心脏、不被外物所扰、一步步坚定无比地走下来的家伙。
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们的脚步。
纪无存创造的奇迹令他惊叹，而这个小家伙拥有的那颗强大的心脏，才真正令他感到颤栗。
这或将是一位伟大的修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