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么大的事,檵木自然是不好意思再留在镇魂崖和离珠厮混了。稍稍平复了下心情后,檵木就被离珠打包塞扔给了幸雨初。见自己如此不受待见,檵木暗淡着小脸,悻悻地跟在幸雨初身后,一声不吭地离开了镇魂崖。
“离珠这个人就是嘴贱了点。”回去的路上,幸雨初抱着檵木,漫不经心地说。
檵木淡淡笑了一声,“是啊”。其实她一直很好奇,幸雨初对离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态。当然,她并有猜忌他们的意思,更没有吃醋。离珠很好,人美心善,最主要的是他肯死心塌地地对幸雨初好,这点怕是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为了幸雨初连心都不要了,就算幸雨初真的对他有点什么特殊的情义,那她也只能叹一声“一切都是缘分”。情深缘浅的爱在这滚滚红尘中多如蝼蚁,她福薄,陪不得他长久,如果有个比她更爱他的人陪着,也总好过他一个人在这苍茫人海中孤单寂寥。
“在想什么?如此专心。”幸雨初见檵木眼神放空,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以为她还在为炼狱的事伤神,心中不免有些不忍。这件事,说到底根本就不是不是她的错。如果没有她,杀炼狱根本不可能那么轻而易举。她压根无需自责,只是幸雨初知道怀中的这个少女不是一般的倔强,大概是遗传了袭夜,她虽是凡人,但依旧改不了那股女王范,非常喜欢操控一切俯视苍生的感觉。
“问我在想什么,你自己不也心不在焉,两眼无神,六神无主吗?”幸雨初一不留神就分心了,根本没注意到檵木已经盯着他看了半天了。
“没想什么。”幸雨初不着痕迹地撇开了视线。既然檵木性子高傲,那他就尽全力供她当女王。她不喜欢被人轻视,同情,他就决计不会在她面前表现出他的担忧。
镇魂崖离雪山不近,可只要有幸雨初在,距离不再受时间的控制。只要檵木愿意,天涯海角也能弹指到。
“离开这里也有段日子了吧。”幸雨初见檵木站在以前住过的小屋前东瞅瞅西瞧瞧,知道她是因为长时间没回来,有些不适应。
“是啊,很久没回来了,都有点不适应雪山销魂的冷了。”檵木边自嘲着,边“吱嘎”一声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小木门。
一股熟悉的气味夹杂着些许药草清香扑面而来,檵木惊喜地退后了一步,问:“影千千曾在这里住过?”
“是啊”幸雨初长腿一迈,轻松走到了屋子中央,“他就是从这个屋子里消失的,那颗回忆之珠也是从这间屋子里找到的。”
“哦~”檵木拖着长长的尾音,开始仔细观察影千千留下的那些药草。
影千千做事一向仔细谨慎,铜板上的那些个草药都被他细细地分类,烘干后,一个挨着一个地堆放整齐着。
“天麻、云木香、虫草、雪茶。。。。等等。。。。。幸雨初!你快看这些雪茶!”檵木指着摊在铜板上的一小撮洁白的雪茶,激动地对幸雨初转过了头,却发现他正挽着袖子,蛮横地捣腾着地上那堆早已凉透的篝火。
他那双修长洁白地好似不沾一点尘埃的手此刻却被乌黑的挑火棍弄得惨不忍睹,因为用力过猛的原因,他额前几缕银发不安分地垂了小来,随意地耷拉在他微微向上翘起的眼角,退却了平日里令人战栗的杀意,活生生多出了几分别样的柔媚风情。
幸雨初听到檵木叫他,便暂时停下了和那堆篝火的斗争,抬起头,耐心地等着她说自己的发现。
可是,半刻钟过去了。。。。。一刻钟过去了。。。幸雨初盯着檵木看的眼睛开始发酸。檵木却依保持着转身时的动作,面部表情极其呆滞,可那双挑花眼却是炯炯有神。而且那双眼睛看得方向似乎是。。。他。
“怎么?我长得太恐怖,吓得你了吗?”
幸雨初黯哑低沉的声音像一记爆栗敲在了檵木的脑袋上,她猛地惊醒了过来。想到自己竟然像丢了魂一样一动不动地盯着幸雨初看了那么长时间,脸就烧得厉害。
好奇怪,她明明就应该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啊,怎么还会因为偷看一个美男羞到无地自容,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这件事打死也不能让离珠知道,不然她以后不老死,也得被他嘲笑死。
“嗯?”幸雨初见檵木都快把头埋到她的胸里去了,嘴里还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以为她是认同了自己刚刚的话,但又不敢大声说出来,不禁郁闷气结。他对相貌一直没什么特别概念,但他知道自己应该长得不算特别吓人吧。因为有些妖长得实在是令人作呕。他亲眼见过的就不少。在西国往西有一种妖,肠子长在身体外面,浑身恶臭不已,还总是不停地往下掉肠液。
“幸雨初,你怎么一脸快吐了的表情?”檵木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面前,仰着个小脑袋费力地看着他。
他们极少这样面对面站在一起,这很有可能是第一次。直到这一刻幸雨初才发现,原来在他面前,檵木竟是如此的娇小瘦弱。可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不点,却三番五次冒着生命危险救他于危难之中。而他明明那么高傲,丝毫容不得别人凌驾,却在她不可一世的霸道中生生败了下来。那可是他幸雨初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接受一个人的帮助。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个令我恶心的东西。”看着如此娇小可人的檵木,幸雨初忍不住想扯扯她柔顺的长发,可却在手伸到一半的时候发现了不妥。他差点忘了自己刚刚拿过挑火棍,手上全是黑乎乎的灰。
檵木当然不明白幸雨初是因为她矮,想趁机欺负欺负她,还以为是他受不了满手的脏东西。毕竟他曾对她说过“不要把脏东西弄到我身边来。”想来应该是及爱干净的吧,毕竟他看起来是那样的超凡脱俗。
想到这,她从怀里掏出一块从离珠那里坑来的手绢,拉过幸雨初那只停在半空中的手,仔细地替他抹去了那些黑灰。
“怕脏就不要动手。再说,这火也不是你这种生法的呀。”
檵木边碎碎念,边替幸雨初将两只手都擦拭干净了,“好啦!这么漂亮的手弄脏了多可惜。”
幸雨初见她像在欣赏一件珍宝一样,将他的手翻来覆去地看着,俊美的脸上居然染上了一丝可疑的红晕。她在夸他的手漂亮唉!
幸雨初顺着檵木视线也看到了自己的那双手。洁白、干净,每根手指都很纤细圆润,指尖还留着长长的象征他妖怪身份的指甲。
“檵木”
“嗯?”
“你。。。觉得。。我长得。。。丑吗?”
“哈?”
檵木被幸雨初无厘头加极度白痴的问题给雷到了。他居然在怀疑自己的长相?难道他从没有听过外界对他的传闻吗?那些爱嚼舌根的小妖怪们都在猜疑,天帝之所以会那么偏爱他,是被他的美色所迷惑了。他居然还恬不知耻地来问她,他长得。。。丑吗?
“。。。。。丑吗?”幸雨初见檵木一脸黑线地看着他,以为是他长得实在太丑了,丑到她都不好意思说了,瞬间紧张地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你。。。。不要不好意思说,没关系的。。。。。”
“天呐!”檵木被幸雨初侧过头,一脸娇羞的样子彻底雷翻了。
“你你你。。。到底有何阴谋。。。。我。。。最近没得罪你吧。”
“嗯?为什么这么说?”幸雨初不知道檵木为何会表现出一副很惶恐的样子,他反思了一下,自己的问题很正常啊,又不难回答,表情也没有咄咄逼人吧。
檵木努力踮起脚尖,摸了摸幸雨初的额头,疑惑道:“没有发烧啊,怎么会胡言乱语。”
“你不想回答就算了。”幸雨初冷冷地挥开了檵木搭在他额头上的手,一声不响地转了过去。他最讨厌檵木摸着他的额头,像研究一只怪物一样看着他了。既然她不想回答,那就不勉强了。
“嗳?”檵木举着她的小爪子,愣在了原地。幸雨初今天绝对不正常啊,难道他是吃错了什么东西?或者是发情期到了,所以才会那么暴躁。
“幸雨初,我还有正事要跟你说呢,你要去哪里?”檵木看到幸雨初要往外走,一下子就想到了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发现,赶紧开口叫住了他。
“什么事?”幸雨初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冷,檵木止不住打了个寒战。
“那个,我看到铜板上的一团雪茶还是半干的,很有可能是影千千正在烘焙它们,却被某个突然到访的人给打断了。”
“就这个?”
“就。。就这个”
檵木弱弱地说着,幸雨初一甩银发果断地继续往外面走去。
“幸雨初!”
“还有事?”幸雨初微微侧过头,不耐烦地皱起了眉。
“你。。一点也不丑。”
“不仅不丑,还非常非常地好看。”檵木双手攥着衣角,盯着幸雨初挺拔俊秀的背影,一字一字认真地说道。
忽然间,阳光穿过厚厚云层,洒满雪山。
下雨了,有些小心烦,愿你们开开心心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