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我决定了我要嫁给水衍云!”
听到唐允儿突然道出的决定,唐轩帝激动的差点从龙床上跳下来,却被唐允儿拉住,给了唐轩帝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可是唐轩帝哪能冷静下来,这不该是闲聊的话题,应该是在大殿中的商议,但最疼爱的皇妹已经开口了,而且这个人选还是他挑的,还能如何?“你已经决定好了?”
唐允儿红着脸“嗯”了一声。
反观在旁边的唐轩帝反倒不是滋味,当初她不肯嫁时,他发愁,现在她想要嫁了,却又感觉不舍得,是不是天底下嫁妹妹的哥哥都是这样的心理?他不禁在心底嗤笑一声,就算是一朝的皇帝,也还是个“普通平凡”的哥哥。
“在绯霞城就决定了?”
“嗯。”唐允儿又只轻哼了一声,脸更是涨的通红,想到在绯霞城里他们互表心意,那些数不清的吻,甚至还大着胆子主动去亲他,就让她羞得连耳根都红了。
唐轩帝听到唐允儿没说话,想看看她怎么这么安静。刚想转头,就被唐允儿用一直手推拒着他的头,说:“皇兄,别转过来呀。”她现在连红得像一只煮熟的虾子,皇兄看到一定会笑她的。
唐轩帝轻笑了两声,但心底却涌起了浓浓的嫉妒,不禁猜想唐允儿是想到什么了,会让她羞得不让他看,她跟水衍云在绯霞城发生了什么?他从手下的汇报中知道她跟水衍云相处的不错,有时会有些亲密,甚至有一次她还亲自端了炖汤进水衍云的房里,虽然不知道做了什么,但那碗炖盅一定是给水衍云端的,想想被自己呵护了十几年的妹妹居然亲自端炖汤给别的男人,而且她还没给他这个皇兄端过什么东西呢,连碗茶水都没有,有时候若是奴才不在,还有由他这个皇帝亲自给她这个公主斟茶倒水。
唐轩帝不禁吃味的说:“怎么,有了驸马就怕让皇兄看了?”
“哪有!皇兄,你在说什么呢!”她只是脸红,怕皇兄笑她,才不让皇兄转头的,谁知皇兄居然在说这些。
虽然心里有些吃醋不舒服,但唐允儿的终身大事还是要办,他思忖了一番,说:“一个月后就是你的生辰,就在那一天宣布你的婚事。”
“不要!”唐允儿快速的出声反对。
“不要?唐允儿你在搞什么鬼?”一下说要嫁给水衍云,一下又说不要,她到底想怎么样?唐轩帝都快被唐允儿的话弄晕了。
“等……等他开口跟皇兄提、提婚事了再说!”唐允儿有些别扭的说,她承认这样确实有些矫情,但水衍云还没开口说要娶她,也没亲自找皇兄求指婚的圣旨,让皇兄在她生辰上贸然的宣布,弄得好像她很想嫁给他似的……虽然她确实有“一点点点”想嫁给他,但只有“一点点点”哦。
唐轩帝莞尔一笑,看到唐允儿一颗心开始绕着别的男人转,虽然心里吃味,但还是要不由得感叹他的皇妹不再是个长不大的女娃娃了。
过了一会儿,唐允儿忽然开口问:“皇兄,你真的不打算让翠杉姐进宫吗?”想到姜翠杉那忧郁的眉眼,还有她对皇兄的爱,唐允儿相信她一定会成为她皇兄的依靠和支持。想到母后的话,她心疼皇兄要为国家牺牲那么多,她希望皇兄能够幸福快乐。
“她跟你说了什么吗?”唐轩帝的语气变得冷淡了。
唐允儿轻轻的摇摇头,说:“皇兄我知道你不要我介入你的事,你总是默默的在为国家牺牲着一切,但只有选妃的事,我希望你能自私一点,选一个自己爱的女人,水衍云说过你是不想要她受苦,但你没问过她,怎么不知道她是不是即使受苦也愿意留在宫里陪伴在皇兄身边?”
唐轩帝转过身用一只手撑着头,看着唐允儿,伸出手抚摸她披散的长发,“朕的小公主真是长大了!”唐轩帝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这番大道理会从唐允儿口中吐出,还对着他说教,知道妹妹关心他,他内心不由得一暖。但想起姜翠杉,他心底不由得抽搐了一下,他真的可以自私的将她禁锢在这个没有自由的皇宫里吗?
“皇兄,跟翠杉姐好好谈谈吧,她真的很爱你。”
唐轩帝点点头,是啊,他确实需要见一见她,但她在临去绯霞城时也说过会回来找他谈最后一次,她那揪心的面容让他狠不下心来拒绝,所以一直犹豫至今,都没有想好最后一次用来拒绝的借口。
唐轩帝嘴角勾起一抹和煦的笑容,这个话题对他而言太困扰也太沉重了,他随口又撤了一个话题,问:“这一路跟他们相处得好吗?”
唐允儿知道“他们”都包涵谁,但她特意略过尤万金和尤语茉父女说:“姜翠杉和段喜萱待我像妹妹一样照顾,尤广然和黑令棠也像哥哥一样照顾我,水、水——没了。”本该提到的“水衍云”在唐允儿的脸红中也被省略了。
唐轩帝知道唐允儿不喜欢尤语茉和尤万金,所以也聪明的不点破,只是打趣的挑着眉,故意的问:“水衍云呢?你还没提他如何?”
“他……也很好。”唐允儿羞怯的低下头说。
“怎样的好啊?是他好,还是待你很好?”唐轩帝又问。
“就、就是……哎呀,皇兄,你讨厌,我不理你了!”知道唐轩帝在故意逗她,她撒娇的说着。
唐轩帝又哈哈的笑道,但随即又想到刚刚唐允儿提到的人,说:“允儿,你想要嫁给水衍云的事黑令棠知道吗?”
唐允儿摇摇头。
“允儿,你应该跟他说的,找个时间跟他谈谈吧!”虽然黑令棠是一介草民,但好歹也是江湖很有势力的独剑山庄庄主,这两次办案他都有很大的功劳,而且都及时救了唐允儿,还为她受了两次伤,即使他们贵为高高在上的皇族,做的决定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但看在他这样鞠躬尽瘁的出力,在情在理都该给对方一个交代。
唐允儿点点头,乖巧的说:“皇兄,我知道了。”她又何尝不是想找机会跟黑令棠说,可是都那么不凑巧,在绯霞城那次唯一的机会也被水衍云破坏了,她也很着急啊,而且黑令棠又为她受了一次伤,上次受伤说用他成为她驸马的候选来当奖赏,这次又该用什么来奖赏?真是一笔不好偿还的“债”啊!
桌上的烛台仍不知疲倦的燃烧着,唐允儿继续跟唐轩帝聊着她见到的各种奇闻怪事,也一齐回忆着小时候他们一起做过的各种事,一幕幕的往事如同画片般在唐允儿眼前展开,她从没想到一晃好多年过去了,这些历历在目,仿佛如昨天发生的事早已过去了好多年,成了永不封存的记忆。
渐渐地,外面的天空,泛着微微的鱼肚白色,唐允儿也疲倦得打了个哈欠,她闭上眼睛懒懒的说:“皇兄,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这张床睡觉吗?”
唐轩帝没有说话,只是倚在床边,低头看着她将要入眠的睡颜。
唐允儿也不在乎唐轩帝没有反应,她径自回答:“在绯霞城受到惊吓时,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皇兄、母后还有去世的父皇,因为这个寝宫之前是父皇的,所以我想要是我躺在这张龙床上,是不是能找回父皇还在世时的感觉。”
唐轩帝伸出手,将垂在唐允儿脸上的发丝移开,温柔的问:“那找回了吗?”
唐允儿闭着眼点点头,“我深信,父皇一直在天上看着我,保护着我。”
唐轩帝露出一抹苦笑,他真是败给这个丫头了,这么渗人让人觉得后怕的话也能说得这么感人。
“对,不只是在天上的父皇,朕还有母后对你的宠爱和保护也永远不会消失。”
“那我可以永远这么放肆也不怕失宠啰?”唐允儿调皮的掀了掀眼皮,认真的睁开眼看着唐轩帝说:“皇兄,允儿爱你、爱母后、爱父皇!”
说完又闭上了眼睛,说:“皇兄,我要睡了,做了好梦。”
唐轩帝盯着唐允儿看了良久,才悄悄的起身,轻轻的吹灭蜡烛,回头看了看睡在龙床上的唐允儿,唐轩帝心里叹道这趟绯霞城让她经历了很多,也让她成熟了很多,他终于可以不用那么事事担心她了,再说往后的事,有她驸马来担心,他可以彻底放心了,他伸伸腰,优雅的打个哈欠,迈开步子往偏殿走去。
在一向安静的水丞相府里迎来了两位娇客,正是水衍云私下派奎石和烈焰去寻找并由烈焰带回来的水衍云的两位翘家的远方表妹习如儿和习圆圆,她们都是水衍云母亲娘家那边的亲戚的两个女儿,因为从小都玩在一起,直到那房远亲举家搬迁,才跟水衍云一家渐渐疏远,但大人的疏远,不代表孩子间的疏远,她们还是会偶尔给水衍云写信,而水衍云也把她们当妹妹看,偶尔也会回信,也会告知自己的近况。但出乎水衍云意料的是,他没想到她们两个会偷偷逃家来京都城找他,要不是留下字条,那边亲戚又发快书通知他,他有马上派他的贴身护卫去找她们,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
水衍云坐在会客的正堂厅的椅子上,看着垂着首站在面前他面前的两个一胖一瘦的丫头,身上还穿着过大又可笑的男装。冷眼扫过她们两人,问:“你们两个谁先说?”
两人依然默不吭声的看着地,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可是水衍云根本不吃这一套,既然都不说,那他就点名。“习圆圆,你说!你们为什么偷偷离家?”
“我、我、我……”呜呜呜,为什么要她先说,表哥偏心,习圆圆用肥圆的手抓着身上的衣服在心里哀哀叫着,虽然身上穿着过大的男装,但还是难以掩饰她肥胖的身材,如同她的名字一样“圆圆的”像是一颗球。
水衍云见她半天都“我”不出个下文,只好问另一个纤细身材,如同小家碧玉的女子,也将语调放柔:“如儿,你怎么也跟着圆圆瞎胡闹?”他印象中习如儿一直都是温温柔柔的样子,而且遇事也会深思熟虑,又是习圆圆的解决诶,不该会做出如此大胆不顾后果的事跟着习圆圆起舞。
习如儿温柔一笑,说:“父亲给我安排了夫婿,圆圆知道我不想嫁给那个男人,就带我逃出来了。”
算算如儿也到了出嫁的年龄,婚姻大事都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亲给她安排婚事很正常啊,但是就是她不愿意,该跟她父亲说,她们来找他有何用?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家世不是她这个外人能够干预的。
“让如儿姐嫁给表哥你好不好?”习圆圆突然把早有的想法吐口而出。
当场把习如儿和水衍云吓了一跳。
水衍云大声呵斥:“胡闹!”这个习圆圆也太大胆了,她以为婚姻大事是小孩游戏?
习圆圆撅撅嘴说:“为什么不行啊?如儿姐温柔体贴又善良可人,长的还那么美,表哥有什么不满意的?而且你又尚未娶妻,表姨妈、表姨夫又去世了,没人帮你安排婚事,你跟我们说是远方亲戚,也差了好远,你跟我如儿姐结婚不算是近亲,又什么不好的?”她如儿姐那么棒,绝对是将来的贤妻良母。
“我已经有喜欢的女人了。”水衍云懒得理习圆圆自己在那里自说自话,看习如儿的样子,想必也是被她这个妹妹的言论吓了一跳,这么不安排理出牌的性子,倒是有点像宫里的那位惊世骇俗的公主。
“她是谁?你们已经定下婚期了?”奇怪,她明明向奎石和烈焰打听过,表哥身边还没有女人,不会是敷衍她的话吧?
仿佛是看出了习圆圆的想法,水衍云无奈的说:“她是谁我还不方便说,有机会你们会见到她的,但‘她’确实存在。”
不方便说?还说会让她们看到?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神秘人物?习圆圆还想问,却被水衍云打断说:“你们也累了一路了,我已经安排好你们的厢房,让下人先带你们去房间休息吧!”
但脑子看起来永远像是缺根筋的习圆圆却说:“表哥,我不累啊,你再说说,那个人她长……”
这个白目的丫头,真是不会察言观色,怎么这么多年都是只长肥肉不长脑?水衍云抢在习圆圆开问前打断说:“小姐,你不累,我累了,我刚才绯霞城回来,已经很累了。”
习圆圆不好意思的红着脸,抓抓自己在头,转身准备和习如儿一起离开。
这时水衍云慵懒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提醒说:“别乱跑,别惹事,在这住一阵,等我发快书通知表三舅,就把你们送回去。”
习圆圆知道水衍云话里的“别惹事”是针对她说的,但听到要回去,她想反对,刚准备转身,就听到水衍云不容反抗的话语:“不准反对,不然我现在就派人把你们送回去!”
习圆圆吓着拉着习如儿就跑出厅堂,水衍云的话一向言出必行,她绝不敢尝试他是不是在开玩笑,万一现在被送回去,那她们不就白白辛苦跑来这里了吗?反正“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她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想辙,让水衍云成为她的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