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脚步很快，走到公路旁的黑色地带，虽然灯光不明显，但是车辆来往和偶尔的人影走动，让刘细水并不害怕。可是走着走着，某个路边灯下闪动着一个影子，她听到后面有个人的脚步无声无息，顿时警觉了起来，不断回头看那个陌生的人，可是看不清脸，虽然偏矮，但是从外表可以联想到青壮身材的中年男子，怪异的一个人插着兜直直看着前方走着，直直的和她对着眼还是目不转睛的走着，连个肢体动作都吝啬的人，刘细水想想就觉得有问题，以至于前面有个人站在那里，她都没有注意到，一下子撞了上去。
她心里一个咯噔，不知是喜是忧涌上心头，连忙说着“对不起”，又回过头看了一下，那个男人不见了，刘细水松了口气，但是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仍然感觉沉重，她真希望自己有时空之门，可以一下子就回到家里。
眼看就想要跑起来了。
“刘细水”
刘细水惊了一下，刹住脚步。
顾长流以命令的口吻叫住了她。
他站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双手插着兜对着她，刘细水转过身时，闪过刚刚恐惧的念头又消逝，顾长流姿势不变的走过来，她瞳孔里条纹t恤的视线距离逐渐缩小。
“你好像很怕我？”顾长流在她面前口气平稳的问道，他面不改色的平静的站着，却以一股令她无法去回避的视线，刘细水如梦初醒，自己的样子就像一个呆子。
静默了几秒的时间，“没有”刘细水摇了摇头。
顾长流看向她呆若木鸡的表情，眼神里透着一丝冷漠，仍然沉稳问道：“你为什么跑？”更像是在质问，充满疑问的质问。
“我.....有个人”刘细水迟钝了几秒继续回答：“我也不知道......我害怕”
不知为何，他突然冷笑：“所以想撞了人之后逃之夭夭，怕我会吃了你吗？”，话说得轻巧，在他嘴里她是这么觉得的，刘细水有些愤怒，即使这样的话，在她听来是如此的轻描淡写的口气，竟让她没有反驳的气势，却又令她心里的小火苗诞生。
她纠结着表情看向他，她是生气的，嘴巴没说出口，心里在问，你......
她是有苦衷吗？既令他感到不适应还有一点点的后悔，顾长流不确定，他忽然眼神里流露出了担忧问她：“你的钥匙找到了吗？”
刘细水面朝他的眼睛闪了两下，低下头来是五味杂陈的心理，无法找到辩驳的力气却还是回应着：“嗯”。
然而，一瞬间令她冷静了起来，“我撞到的人是你？”她疑惑的望着他的侧脸。
顾长流回过头，他简略的回复道：“是”，似觉她问的很奇怪，但是也无足轻重了。
夜色沉沉，凉夜少有，回南的夏天在夜晚也闷热难制，能不顶着热气站在街边的小路驻足片刻，也许就是关乎心情了，那个时候安静随性的自己，现在马路对面暮色蔼蔼的大楼如此应景，却是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世事果然不能两全其美，固执也可以用在他身上。
顾长流转过身在与刘细水背道而驰的水平线上忽而沉声说道：“算了，回家”，刘细水皱起了眉头，她几步走近他的身后，明白了他说的因果，她坚定的说了出口：“顾长流，我撞了你也道过歉了，但是因为注意力在另一个人身上，所以不知道是你。”
“哦”顾长流淡淡的应声，却走得更快。
刘细水以为自己慢了，也加快脚步，她始终没有逾越到他的身侧或者更前，亦步亦趋的继续说道:“还有，我说的害怕，你不要误会，我.....是在说另外一个人。”
“我知道了”他打断道，顾长流缓缓转身退步侧对着她，手的姿势早已改变，握着手机却也只是握着，一只手放空着，干净柔和的色调，休闲松散的衣服在身，但是刘细水从他的面庞感觉到清冽的气息。
“刘细水，再见”说完，顾长流头也没回的穿过马路，绿灯开始倒计时，刘细水在接近尾声的时候跑了过去，她有惊无险的喊道：“顾长流”。
顾长流眼神掠过红灯，刘细水没有多走一步，用他听得到的音量，问道：“你，还记得我吗？”
回忆里初次见面的场景，她可是一直都记得。
“不记得了”他几乎没有犹豫的说出口。
刘细水有一瞬间的错愕，但是还是脱口而出道：“我记得你”，尽管说了前段，后段依旧感觉如鲠在喉。
顾长流投向她的眼眸里闪着微光继而淡漠，轻启薄唇淡薄地说道：“嗯，我知道”
他的话使她欣喜了一下，但是刘细水还是疑惑，便踌躇的问道：“那为什么......”
“秋韵提起你，我才记得”
似乎早就知道她要问的是什么，他回答的异常快，刘细水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他是准备好的，她挺相信自己的直觉的，忍不住说出口：“其实你一直都记得？”
他向前进了几步，脸上的表情一如平常那般温和，她想是与生俱来的，那不是刻意出来的，仅仅只是平静的脸庞，却无论何时都会有一抹淡淡的浅笑在嘴角微扬。
但是，他问她：“然后呢？”
刘细水放开绞在一起的双手，她一时间睁大了眼睛，慢慢的嘴里吐出了三个字：“没什么”，这一切显得多么矛盾，她还是不知道答案，但是自己多疑的毛病还是改不掉，她想也只能是想。
沉默如他，如她。
“刘细水”
“嗯”她反应过来。
顾长流的语气凉凉道：“我记不记得和你对我不冷不热有关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