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塞姑往四下瞧着十二生肖的鬼怪,黑雾忽大忽小,好似吞吞吐吐,吸进吐出。看着看着,赵塞姑便渐渐感觉神智迷离,精神恍惚,急忙一个激灵,凝神细想,便知道不妙。
赵塞姑常年修道,所谓修道,无非修炼精、气、神:
“精滚滚而运转,气默默而徘徊。
神混混而往来,心澄澄而不动。”
炼精化气,练气化神,练神反虚全在乎玄关一窍。此时此刻只觉得自己的精气神好似要离开身体,冲出最后的玄关窍门。老太婆非常清楚,只要冲出最后关窍,定是灵魂离开身体,定死无疑。
雍正的血滴子,原是吸魂鬼怪。
千钧一发之际,赵塞姑依靠最后一点元神,此元神犹如黑夜之中的一盏明灯这最后的元神,成了救命的唯一稻草。
灵光一闪,赵塞姑左手迅速从怀中掏出释迦摩尼指骨舍利子,将舍利子放到眉心处,守护住玄关。
片刻之后。元神又缓缓顺着眉心玄关回到自己的体内。
赵塞姑再是一阵哈哈大笑,道:“血滴子果然厉害,老太婆差点中了你们的陷阱,还好,老太婆有这个东西。”说着一晃手中舍利子,其余十二人惊奇地探着身子细瞧,伸长脖子凝神细看是何物作怪。
赵塞姑不待他们瞧清楚,趁他们分神之际。右手挥动手里长剑,一剑刺向张公公,虽说张公公武功较其他人高,可擒贼先擒王,将其逼退,便可省却许多麻烦,
此招奏效。
张公公不及回击,连退几步。张公公身前的鼠怪,在舍利子法力压迫下,早已钻入箱子之中,再也不出来。
赵塞姑一瞧,心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于是施展平生绝学,从张公公的头上跃过,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其余十几个道士,兀自怔怔——不解为何十二只强大的吸魂血滴子,也不能将老太婆的灵魂吸走?这可是最强悍的十二只吸魂器。
赵塞姑冲了出来,兀自噗通直跳,摊开手掌,看了看佛祖指骨舍利子,心道:“哎!当初离开之际,若不是元宝没将舍利子递与自己,如今恐怕已是血滴子下的又一亡魂了。”
转了几个圈,确定没有十二生肖的人尾随,赵塞姑回到蓝家堡西安分镖局安歇不提。
第二日刚到晌午时分,忽一趟子手前来报:“蓝家堡派人来了。”
赵塞姑有些慌乱,这些天她无时无刻不担忧着蓝家堡,蓝家堡派人到西安,
难道有什么变故不成?三步并作两步,便来到前厅,道:“谁来了?”
说罢抬头一看,但见一人:矮矮胖胖,嘴本来就大,却又喜欢扯着大嘴堆笑。
矮胖子一见老太君,便高声道:“哎呀,老太君也在此,多虫儿给您叩头。”说完就跪在地上要磕头。赵塞姑心中急切,那里顾得上这些礼节,一把扯住多虫儿的右臂,道:“蓝……蓝……蓝家堡怎么样了?”声音有一丝颤抖。
多虫儿一瞧赵塞姑的表情,便知道赵塞姑自从离开蓝家堡,就与蓝家堡失去了消息,心中牵挂。连忙抱拳道“蓝家堡好着呢,老太君你莫担心。”
此言一出赵塞姑的心才略略放心,道:“那……那你为何到此?”
多虫儿将蓝家堡一行情况详细说了一下,最后道:“蓝总镖头带了几十个镖师、趟子手已经上了华山,而派我前来西安,联系唐震师叔,好一起去守护华山。”
赵塞姑道:“是尹镖师从华山传出了消息?”
多虫儿道:“不是。是蓝家堡堡主金公子掐算出来的。”自从多虫儿跟随金元宝见到一些奇异之事,对金元宝佩服得五体投地,看作诸葛亮再世。
“掐算?”赵塞姑随即明白,精灵古怪的元宝能降服住神棍,当然也有不同寻常之人的道行。
“对!”多虫儿说道:“金公子上知天文,下晓地理,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他还说老太君带去的仆人都死在了驹留谷。另外还说……还说……”
赵塞姑怒道:“还说什么?”听到带去的仆人死在驹留谷,赵塞姑难免伤心,有一仆人是自打姑娘时候就跟随她的,可谓少女时候的闺中姐妹,怎能不伤心。
多虫儿一见老太婆恼怒,动了一下他的矮胖身躯,急速道:“还说华山无量观已经被一群虫子包围。”
赵塞姑啊了一声,霎时心内如焚,六神无主,道:“那……那……华山岂不危在旦夕?”
多虫儿瞧见赵塞姑也心慌,连忙道:“还请老太君不要担心,金公子吩咐了蓝总镖头以及众人后,便骑着马独自前往华山。凭金公子神仙般的本事,华山应该没事。”多虫儿一说,赵塞姑心安许多。
两人正在说话,唐震从门外急忙奔入,道:“不好了,师娘,昨日晚上有人夜探大将军府,被年羹尧察觉,现在正在派人挨家挨户的搜查呢。”唐震知道夜探将军府的是师娘,可见旁边多了一个矮胖家伙,不知对方底细,也不将师娘夜探将军府的事情说破。
多虫儿一见唐震,连忙行礼道:“多虫儿见过唐震镖师。”唐震此时才扭头细看,原来是蓝家堡的多虫儿。
寒暄完毕。
唐震道:“师娘,昨夜您去过大将军府了?”
赵塞姑将昨夜事情,详细说给了唐震听。唐震道:“看来昨夜打草惊蛇,今天挨家挨户搜寻,是冲着师娘来的。”唐震知道多虫儿是蓝家堡的大总管,这些年没有见过面,今天刚一见面,又没有细细打量,所以咋没认出来。
赵塞姑哼了一声,道:“昨夜差点栽在他们手上,今天找上门来,正好教训教训他们。”说罢提着龙杖,便欲出门。
唐震赶忙拦住道:“还请师娘不要动怒,谅这些虾兵蟹任有天大的胆子,也不能将师娘怎地。只是……只是师娘与这些喽啰一般见识,不值得。再者说,民不与官斗,穷不与富斗。动静闹大了,只怕于我们西安分镖局不利。”
赵塞姑缓缓点了点头。
唐震继续道:“莫不如这样,且请师娘躲避一下,待徒弟花些银两,将他们打发了便是。”
赵塞姑昨夜受气,到现在还没有撒出来,胸总郁闷,一听唐震又要让她躲藏,将龙杖往地上一震,地上方砖裂成几块,道:“我老婆子虽说不经常在江湖中行走,可咱也从来不受气。既然这样,正好多虫儿也来了,那师娘不如就此告辞,我和师娘先前往华山救难。”于是将多虫儿传来的华山消息,又给唐震说了一遍。
唐震也是担心,可见师娘年事已高,还要奔波劳累,弯着瘦高的身躯,欲要挽留。
可怎挽留着住?赵塞姑恨不能此时此刻到华山。唐震令仆人找了两匹快马,赵塞姑与多虫儿从后门悄悄出来。
两人骑着马,正缓缓前行,突然一队清兵大约十几人,从斜胡同中冲出,手持刀枪,迅捷威武,令两人措手不及。赵塞姑心道:“本老太君本不想教训你们,你们却偏偏送上门来。那就将昨夜所受之气,撒到你们身上。”右手不由得握紧了龙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