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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寿才不才

小铃铛回到屋内,从灶台里掏出一把炉灰,出来找到一块大石头,在大石头上先画一箭头,指向东北方向,然后再箭头下写上“云霄观”三字。写完后,拍拍手,看着那斗大的箭头和字,回头看看四周山峰峰顶,确信都能看到此字。心中乐悠悠地道:“管你七荤八素盟还是七拼八凑盟,再有后山上来的,我都把你们引入那片猎场中去。”

再没有其他事情,小铃铛冲着东南方向跑去,只要爬过那坐山峰,就可以看到云霄观。小铃铛归心似箭,一路狂奔,等快要爬上山顶的时候,忽的从身后传来一声凄惨“啊”叫声音,响彻山谷。声音尖细,再山谷之间来回晃荡,不是鬼老二还能有谁?小铃铛并不回头,边爬边道:“无量佛。鬼老二率先踩上了捕兽夹子。嘿嘿,各位老弟一路走好,后边还有更多好事等着你们呢。”

越过山头,小铃铛已经能够看见隐约在半山腰中的云霄观了。再半个时辰,小铃铛就来到云霄观大门口。半年多了,半年多没有踏入这扇门,小铃铛有些激动,轻轻的将门推开,迈步进去。院内静悄悄的,小铃铛心道:“人呢?无病、无闷师兄呢?那寿才师弟呢?阿黄呢?”小铃铛越发担心,难道……想到此处,小铃铛叫道:“阿黄——”

阿黄没来,来了胖子,走起来浑身的肉直往下坠。边走边道:“谁呀,大呼小叫的?”说话大舌头。

“寿才!”小铃铛叫道。

寿才立住脚,打量再三惊叫道:“你……你……是小铃铛吗?”

小铃铛在北山碰到黄河三鬼的时候,将自己弄的浑身是土。从那无人的屋子到此,小铃铛的衣服又被挂的到处是窟窿,难怪寿才不认识。

“什么小铃铛?叫师兄。”小铃铛怒道。心想整个庙里就你最小,还想占我便宜?

“师……兄,真的是你?你怎么……这么英俊……”小铃铛浑身是土,何来英俊一说。

小铃铛道:“废话少说,师父呢?”

看寿才惊奇样,小铃铛不愿意和他过多说话,问道。

寿才道:“师父正在睡觉,估计你那嗓子也把他老人家吵醒喽。”

小铃铛撂下寿才,穿过几个庭院到一门口。

屋门虚掩,里面黑乎乎的,小铃铛轻轻推门进入。床上斜躺着一人,下午的阳光正好照在此人的后背上。小铃铛不敢打搅,走进几步噗通跪下,眼泪刷的掉了下来。床上的人似乎听到声音道:“小铃铛回来了?”

小铃铛跪在地上道:“弟子……弟子回来啦。”

他一说完,那躺着的人呼的一声坐起来,扭头看着小铃铛,道:“都是你们惹得好事。”

小铃铛不明所以,只是道:“弟子知错。”

“起来吧。你龙吟师兄呢?”

小铃铛站起身来,抬头一看师父,除了白胡须稀疏了一些,其他倒没什么变化,苍白的脸上依然布着一些老年斑。“回师父,龙吟师兄他……”小铃铛将他们这一路来的所有经历,告诉了抱一子,然后从腰下解下那把木剑、从怀里掏出皇帝册封他大宗师的圣旨,以及皇上送给他的扳指。

抱一子嘟噜道:“怪不得,我想也是了,要没有这么大的动静,他们怎么知道围上我们云霄观呢?你们动静大了,自然是树大招风了。”

小铃铛没听明白师父的话,跪在地上道:“还请师父责罚,当时为了救人,情急之下才答应了雍正皇帝替去对付丹增。”

抱一子缓缓点了点头道:“起来吧,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把那把木剑从剑鞘中抽了出来,用手摸着道:“果然变了。呵呵。”

扭头对小铃铛道:“看你灰头灰脸的样子,先去洗洗,吃点饭。对了,关于这把剑先放这里,不要对其他任何人再提起这把剑了。”

小铃铛道:“是,师父。”慢慢退了回来,重新虚掩上门。小铃铛也不敢问泰山发现宝藏之事。

洗完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刚想各个院落去走走看,只见寿才笑嘻嘻的走了过来,道:“小铃铛师兄,你见到我娘了没有?”

小铃铛道:“我从后山爬上来的,没有见到大娘。”

胖子寿才道:“哎,自从你们走后,道观内做饭的差事就落在我身上了,也没法下山。不知道她咋样了。”

小铃铛道:“你还有娘可见,我连爹娘是谁都不知道。”寿才又胖又高,比小铃铛整整高出了半头。

寿才拍着小铃铛的肩膀憨笑道:“没事,我娘就是你娘,你以后可以把孝敬你娘的心,用来孝敬我娘。”

小铃铛一推寿才,寿才胖胖的身材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定。小铃铛道:“去、去、去。大娘都不要你,怎么又会要我?”

寿才本是泰山脚下王家庄人,父亲早亡,母亲王郑氏靠缝补维持生计,好不容易把寿才拉扯到八岁年纪。谁知有一年来了一疯癫和尚,见到寿才道:“此孩儿有些道缘。”寿才没听明白,以为和尚是骂他,道:“你说谁有些欠扁?”不由分说顶着个脑袋就撞和尚,那和尚怎能让他撞上,往旁边一闪,寿才的头正好撞在村口那松树上,鲜血直流。疯癫和尚一看不好,一溜烟跑了。等寿才悠悠醒来后,就开始能吃能喝,一天五六斤窝头都不够。寿才母亲好不容易攒起来的一些钱,很快被寿才吃光了。最后没有办法,将他送到云霄观,师父看他有些道缘,就收了他。平日小铃铛和寿才下山采购,总要去大娘那里坐上一坐。寿才以为小铃铛是从南边上山来的,所以才问有没有去见他娘。

“哇,好功夫,你啥时候练得?”寿才头一次被小铃铛推出去。小铃铛于是便将在纯阳洞所食火赤果的经历说了出来。道:“从那以后力气大增。”

寿才呲了一声不屑道:“还以为你练得呢,原来是靠机缘。”

然后偷偷对小铃铛道:“师兄,你们离开这段时间,我也偷偷炼了几个丹丸。”

小铃铛道:“真的?师父知道不知道?”

寿才道:“我可不敢让师父知道,师父要是知道了,还不劈死我?我这几个丹药,吃一粒功力大增,吃两粒延年益寿,吃三粒得道成仙。”

抱一子授徒向来根据徒弟喜好来定,寿才天生懒惰,偏偏喜好研究炼丹术,于是抱一子让寿才专门从事炼丹术。寿才说着从怀里的掏出一陶罐,从里面倒出几粒铜钱般大小的药丸给小铃铛看。

小铃铛放在鼻子上闻了闻道:“有股臭烘烘的味道。你的丹药这么好,你还不赶紧吃掉成仙?”

寿才诺诺道:“师兄,看你说的,师父他老人家都没成仙呢,我怎么能私自吞服了成仙?”

从丹药里选出三粒递给小铃铛,道:“师兄,这三粒给你了,吃了你就是不成仙,至少功力也能大增。”

小铃铛笑呵呵接过来道:“你都不吃让我吃?”

寿才道:“咱观里我年龄最小,哪里有我吃得份?好东西当然让诸位大师兄享用。”

小铃铛道:“我要是吃死了怎么办?”

寿才道:“怎么会死?看师兄说的。再说就是吃死了,您年龄比我大,死在我前边这……这也正常不过。”

小铃铛一脚踢在寿才的屁股上道:“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我死在你前边不冤枉,我死在大师兄前边我岂不是冤枉死?”

寿才挠了挠头道:“你要不吃,我怎么知道这丹药有没有效啦?”

小铃铛道:“你不会自己吃了试试……对了,你可以让阿黄吃了试试么?对!阿黄呢?”

寿才道:“阿黄、阿黄……”阿黄陪着小铃铛、和寿才渡过了童年,上山狩猎、下山购物,每次都跟着。来到观中半天了,还没有看见阿黄,要在往常,阿黄早就围过来了。

小铃铛怒道:“你是不是把阿黄给毒死了?”

小铃铛一把揪住寿才的耳朵,道:“快说!”

寿才求饶道:“师兄饶命、饶命。上次我的丹药让它吃了一粒,结果……结果就……就死啦。”

小铃铛一巴掌扇在寿才的脑袋上道:“你……你个混蛋。你……你不会逮个野猪试试?”

寿才弯着腰嘀咕道:“试了,那次把野猪也毒死了。晚上……晚上……大家吃了那野猪,都肚子疼。”

小铃铛也弯下腰道:“我也肚子疼了,被你气的。”

寿才道:“这可不怪我,那次野猪吃了丹药被毒死后,无病、无闷师兄说:‘埋了怪可惜,只要把野猪内脏清除干净就没事了。’结果还是……还是肚子疼了。好在师父当时没吃。”

寿才接着道:“不过这次是我新炼的丹药,不知道怎么样。”

小铃铛道:“跟我来,我教你。”二人来到院子外边,小铃铛找到有老鸹窝的一棵树,轻轻爬了上去,并不是动植物繁衍的季节,窝内没有小老鸹,小铃铛将一粒丹药放到窝内。下来后对寿才道:“记住,以后这样试。”

寿才看了看自己肥胖的身躯,皱着眉头道:“爬不上去。”

小铃铛已经被他弄糊涂了,说着抢过寿才的陶罐,以及将剩下的两粒丹药,一股脑都丢人峡谷里面去了:“你炼的玩意儿,都是有毒的玩意儿。”

回到院内,小铃铛道:“无病、无闷师兄或其他一些师侄呢?”

寿才道:“我也不知道,都被师父派出去了。”

小铃铛看看天道:“要做饭了,厨房里有什么?”

寿才喜道:“谢天谢地,终于不用我做饭啦。厨房里有一块野猪腿,几根萝卜和一些青菜。”说着跑到一边去了。小铃铛下的厨房,心道:“好久没给师父做饭了,一定好好做一顿丰盛的晚饭。”

一道熏猪腿,一道萝卜炖骨头、一盆米饭。三人围在一起吃饭,抱一子足足吃了三碗米饭。小铃铛明显感觉师父吃他的饭很开心,于是借机从怀里掏出那本《自出洞来无敌手》棋谱递给了他。抱一子看了几页道:“呵——呵——好、好。妙不可言,当年只记得纯阳真人剑法冠绝,无人能敌。没想到他对象棋研究也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难得难得。”小铃铛问道:“师父,您认识纯阳真人?”抱一子道:“认识,说起来,他比我还小几岁,没想到几十年前已经驾鹤仙去。”转头对小铃铛道:“此书留在本道观,你再手抄几本,将之传与世人吧。也不枉纯阳真人对你授剑之情。”小铃铛领命。自此好多爱好下棋者,都知道了云霄观有这么一本棋谱,于是纷纷来求,手抄渐渐在世上多了起来。

抱一子对闷头吃个不停地寿才道:“我和你师兄有些事情要谈,吃完后刷锅洗碗。”抱一子基本以米饭青菜为主,那根猪腿略微吃了几口,小铃铛的饭量也不大,留下一大堆饭给寿才。寿才忙不迭的点头道:“嗯、嗯。”心中道:“你们都走吧,你们都走了,这根野猪腿都是我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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