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徒儿说的不错,为师随后就到。可不能让那玉珩道长抢了先。”另一声音叹道:“我丢人丢大发了,我还有心情和你抢先?”说话的玉珩道长和双桥道人,两人也双双落到擂台上。都身背长剑,双桥较玉珩略胖,都算是消瘦峻拔。双桥落到擂台上时候,摇曳不停,木板吱吱声大作。而玉珩道长落到擂台上的时候,如同雪花落入水中,不曾荡起一点涟漪。北岳恒山与南岳衡山,遥相对应,两人内功路数却大不相同,北岳恒山千斤坠地,稳扎稳打,南岳衡山,飘忽似风雪。
擂台上,众人相互寒暄,唯独落梅师太与玉珩道长两人尴尬难堪。
武将对着众位道:“各位前辈,师父,请到台下为再下助阵,让在下为三山五岳讨回公道。”那玉珩道长,从背后嘡啷一声掣出宝剑,飞起身,大漠孤烟,三叠阳关。从上往下,将上联“拳打三山五岳道”,划掉。双桥道人也不示弱,几乎同时拔出剑,龙跳虎卧,凤舞九天,从下往上,将下联:“脚踢符箓咒术法”划掉。下边百姓见两人将对联划掉,愤怒齐喊:“图利布里、图利布里、图利布里……”。
黑袍道士一见两人露出那一手功夫,自知不敌,不敢轻举妄动,只得静观其变,还在下边百姓已经对这些人愤怒不已。小铃铛心中却是怪异:“昨天百姓还好好的,今日百姓就受到蛊惑,余香宫邪门的很。”
众百姓喊“图利布里”正兴起的时候,“你们都到了,就差我一人。哈哈哈。”声音不大,穿透力极强,在众百姓所喊的“图利布里”声音中穿行。说话间,一人扑楞楞又从后边轻点着百姓的肩膀,跃上擂台。长衫老道士,手持峨眉刺。峨眉刺是女子兵器,一男子使用峨眉刺真是不多见。
蓝悠悠与虎啸两人一见此人,纵身跃上擂台,躬身施礼喊道:“师父!”小铃铛自语道:“原来是西岳掌门莫牙先生。”蓝悠悠从莫牙手中接过峨眉刺,道:“师父,你咋还将我的峨眉刺带来?”莫牙道:“你个丫头来时匆忙,你婆婆担心你在外边,所以又托我将此刺给你带来。”
此时擂台上有尚智、尚贤、尚慧少林寺三位师兄弟,还有落梅师太、玉珩道长,双桥道人、莫牙先生,武将、虎啸、蓝悠悠一共十人。武将道:“众位前辈,师父,你们先下去吧,让我来收拾他,收拾不了他,再请各位前辈出马。”
小铃铛心中困惑,西岳虎啸师兄与蓝悠悠早就来了,为何随后莫牙先生又至?蓝悠悠拽着莫牙先生,挤开众人,到得小铃铛面前,兴奋道:“师父,这就是婆婆说起的小铃铛、金元宝。”
小铃铛暗自得意,没想道咱的大名威名远播,华山也知道,于是躬身道:“在下泰山云霄观无字辈第四道士——金元宝,见过师叔。”
莫牙见小铃铛露嬉皮笑脸之意,心中略有不快。他哪里知道,小铃铛因嘴角吊梢,表情越是一本正经,越像嬉皮笑脸之色。莫牙哼了一声,并没有理会小铃铛,心道:“此小子面露玩世不恭之态,将来也难成大器。师妹说他救过悠悠三次,恐怕也仅仅是好色之徒的好色之举。师妹被这小子蒙骗也未可知,回去要好好提醒师妹才是。”
台上武将亮出鬼见愁,脚踏九宫八卦步,气沉丹田,力透木板。
小铃铛抬起头来,猛然喊道:“武将师兄,他的手掌之中夹有毒针,小心了。”武将盯住黑袍道士,头不扭,只是点了点头。小铃铛的右边是蓝悠悠,蓝悠悠的右边是莫牙,莫牙一听下铃铛的说话,心中倒吸一口凉气:“小子说话底气十足,内功深厚,似不在虎啸之下。”
黑袍道士道一声:“得罪了。”随即双掌飞舞,好似风花雪月一般,漂浮不定。武将谨记小铃铛所言,只是用鬼见愁扇子,上下左右抵挡。霎时间黑袍道士已经连续攻了二十几招,中间未曾稍有停顿,时间一长不能换气,自是感觉气息不畅,待要换气,早被武将识破。武将身形陡变,一改先前稳如泰山之势,浑身上下好似站立不稳,又如同醉酒一般,随风摆柳。而手中鬼见愁,随着身形挥动,玉蝶飞扬,翩翩起舞,煞是好看。逼迫黑袍道士连连后退。
玉珩道长偷偷瞧了一眼双桥道人,心道:“只道武将脸憨皮厚,适合练你北岳恒山以稳重见长功夫,孰料使得轻柔功夫,也是龙翔凤舞。好你个双桥老道,调理的武将不错啊。”双桥看见玉珩满脸狐疑地瞧他,便知是刚才落地时候他俩一柔一刚,熠熠生辉。自是认为武将只会阳刚之攻,不懂阴柔之术。见到武将使用起阴柔功夫来,自生疑惑。双桥道人不理会他,摇头晃脑,自鸣得意。
台上黑袍道士与武将瞬间又过了二十几招,两人脸上挥汗如雨,头热气蒸腾,小铃铛在台下默默识记两人招式,心下却道:“武将师兄好似虎头虎脑,却精明的很呢。并不急于一招制敌,只是静静等待致命一击的机会。”黑袍道士似被一张网罩住,攻攻不得,退退不得,内心焦急。好在对方忌讳自己的手掌,不敢和自己有身体上的接触,堪堪打个平手。
武将喝道:“拳呢,不是拳打三山五岳吗?脚呢,不是脚踢符箓咒术吗?你的唯我独尊哪里去啦?”身形再变,如疾风暴雨,开始狂轰滥炸。武将洞悉黑袍道士已经力不从心,唯有急攻,逼迫对方使出道符来。瞬间又是二十几招,黑袍道士被迫得根本没有机会掏符发符。
武将扬起右手,一扇子拍向对方脸,脚下一滑,右脚一趔趄,跪倒在地。黑袍道士一看心道:“天助我也。”急忙抽身回撤,边退却,右手边从腰间掏出道符。此招是黑袍道士的撒手锏——“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看似退却,确是败中求胜。昨天与虎啸对敌,也是用此招式,将虎啸击中。
台下小铃铛、双桥道人等人见武将踉跄,都喊道:“小心——”黑袍道士用右手食指、中指捏出道符,甩手打出,武将一抬头,道符直奔面门。
武将收回半空中的鬼见愁,兜住道符,胸前一裹,带着道符画弧到腹前,运劲回打,将黑袍道士的道符又引、化回去。此招式是在月圆城时候,见小铃铛曾经用木剑兜住道符,将当时易容鬼魅的青灵发来的道符,引、化发回,打了青灵一灰头土脸。武将外号武痴,嗜武道如命,回到恒山后,反复捉摸体会小铃铛那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咒术。此时随心所欲运用而出,简直淋漓尽致。
大凡道士,对待对方的符咒,不是躲避,便是用自己之符,与对方碰撞,以便化解符上的法力。自从武将将小铃铛所创此咒术在此施展后,众道士才憬然有悟,逐渐在道法江湖中,将此“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咒法,运用开来。
黑袍道士见对方将自己的符咒,又借势发回,心中惊异。躲避已来不及,只得慌忙之间从腰间再掏出一符发出,将先前道符击落。黑袍道士刚想起身,另一道符已到胸前,轰的一声炸开,将自己胸口的黑袍衣衫炸得粉碎,血肉模糊。
电光火石之间,完成这最后精彩一击。
原来武将先前脚滑,乃是故意为之。黑袍道士果然上当,将符发出。至于最后炸符,则是武将将小铃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之咒术,加以改造。右手用鬼见愁将对方道符引化发回后,左手也从腰间夹出道符,扬手发出,最后所发之符,有个名堂叫做追命索魂,与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一前一后,惊鬼泣神。
小铃铛见武将师兄将自己当初在月圆城时候所使用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咒术加以改造,如此完美,自语道:“武将师兄真不愧为痴人,将此咒术如此完美运用,令人赞叹。”
蓝悠悠见小铃铛自语,问道:“你啥时候能像他那样,恣意潇洒?”她却不知道小铃铛正是此招式的原创人。
小铃铛一本正经道:“武将师兄的功夫道法,高不可及。”
莫牙先生见小铃铛抬高山西恒山派,心下不舒服,说道:“小孩子哪里见过什么世面,堂堂山西恒山派收拾三流黑袍道士,竟然是用了四十多招,足已令人羞愧了。”
双桥道人正在旁边,一听此话,冷冷道:“依道兄所言,认为几招可以取胜?”莫牙道:“要是虎儿出马,我估计二十几招便可高下立判。”
莫牙一说,蓝悠悠不停拉拽师父的衣袖,不让师父说话。莫牙不明所以扭头看着蓝悠悠道:“丫头,你拽我做甚?难道师父说的不对?虎儿,你自己说说看。”莫牙不知道虎啸昨天已经败在黑袍道士的手下,还差点丢命。
虎啸双面通红,哪里敢说话?
莫牙奇道:“咦?平日傲慢自信的虎儿今儿个怎么不说话了?”
双桥道人冷冷一笑道:“他哪里还敢说话?昨日差点连命都丢了。”
莫牙惊奇道:“什么?”
虎啸脸红道:“昨日被台上那黑袍道士是用诡计暗算,差点……差点丢了性命。”
莫牙火冒三丈道:“岂有此理!”
双桥见莫牙怒火中烧,自是得意,道:“要是没有那小孩子,你早就见不到你徒儿喽。”莫牙问向蓝悠悠,蓝悠悠点点头道:“昨天郎中都没有办法的毒伤,多亏元宝,作法治好了师兄。”蓝悠悠自然是极力夸奖小铃铛。
莫牙心道:“此娃儿似乎有些邪门,抱一子的徒弟看来还真不能小觑。”
黑袍道士躺在擂台上,好似身上的伤痛并不疼,嘴里不停喊道:“图利布里、图利布里……”武将见黑袍道士已经无还手之力,自是怔怔站立台上,不知如何是好。黑袍道士站立起来,摇摇晃晃,胸前的已经被鲜血染红。冲着百姓底气十足,高声喊道:“仙蟾神灵,庇护我体。我施咒语,图利布里。”台下百姓快要疯狂,见到黑袍道士受伤严重,依旧神勇,情绪高涨,一起喊道:“图利布里、图利布里……”
少林三僧人、落梅师太等人都是摇摇头,小铃铛心道:“真恐怖,谁能阻挡百姓的疯狂?”蓝悠悠心中害怕,连忙双臂紧紧抱住小铃铛的右胳膊,心道:“有我元宝哥在,何事可惧?”
虎啸见蓝悠悠双手紧紧抱着小铃铛右臂,在师父面前,则是敢怒不敢言。唯有翻着白眼,看着擂台上的黑袍道士。孰料不看还好,越看越气,皆因为昨日受他暗算,今日反受双桥道人耻笑,师父责骂。嫉妒、仇恨、怨气、委屈在自己的胸膛胶着到一起,再加上百姓山呼海啸,令他怒不可遏。于是大叫一声,兀的凌空飞起,在空中双脚交替连蹬两下,径直踢向黑袍道士。黑袍道士本无躲避之意,如同中邪一般,正随着百姓一起高喊:“图利布里……”待到擂台之上的武将想阻止虎啸时候,已是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