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袁尚提剑直冲了出来,见是我,不禁一愣。刘氏也随即走了出来,盯着我道:“是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袁尚连忙道:“是孩儿招她来的!”
刘氏厉声道:“住口,我没有问你,我在问她!你说,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定了定神,指着袁尚道:“是他把我诓来的!”
“这么说,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我禁不住忿然道:“是,我都听见了!你笑里藏奸,杀人害命,还想用那唇脂威胁我!”
刘氏忽然一扫平日的温雅,目露凶光,向袁尚道:“这么说,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尚儿,杀了她!”
袁尚提剑不动。
“快,你还犹豫什么,她已经留不得!”
袁尚忽然在我面前一横,道:“母亲,你放了她吧!”
我和刘氏都一愣。
“糊涂东西,我早知你被她迷了心窍!你不想想,她偷听了我们的话!何况她不是甄家女儿,她是人是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袁尚望了我一眼:“不管如何,我要她活着!”
刘氏又换了一副软声口,哀求道:“尚儿,听母亲的话!凭你父亲威望,扫平中原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你父亲若取了天下,你便是那皇位继承人。有朝一日新临大统,天下多少绝色女子寻不来?快,杀了她!”
袁尚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恕孩儿不能从命!”
“你,你想气死我!”刘氏忽然一把夺过剑,提着便朝我刺来,袁尚连忙扑过去,以身挡住道:“你若要杀她,就先杀了我!”
“啪”地一声,一巴掌落在了袁尚脸上。
袁尚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神情坚定地道:“如果母亲能消气,尽管打,只是不能动她分毫!”
刘氏转向我怒道:“你说,你到底是人是妖,如何把他迷惑成这样?!你说得清楚,我今日便饶你不死!”
我不言语,袁尚急道:“你快给母亲说清楚!”
我冷冷一笑:“我说了,怕你们不信!”
“怎么会,你好好和母亲说,母亲不会不信!”
袁尚哀求似地看着我。在我记忆里,他一直是一副轻浮浪荡、狎邪戏谑的样子,现在却这样软语哀求,我的心不紧有些松动。
“你到底说不说?”刘氏喝道。
一边是焦急等待、抵死相救的袁尚,一边是虎视眈眈、以死相逼的刘氏,我知道今日这关是无论如何逃不掉了,只好一咬牙道:“那个甄宓已经被你害死了。我是上一世的人,从马上摔下来,不知怎么便成了她!”
“你胡说,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刘氏举剑指着我威胁道。
“我说了,你们不会信,不过也难怪,这种事连我自己也不能相信!”
袁尚连忙扯住刘氏的衣袖道:“母亲,孩儿相信她不会说谎。天下事,本来就有许多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总之从前那个甄宓已经死了,现在这个甄宓却真真切切就在眼前!我知道您都是为了我好,可是也不能总是枉杀无辜,我不想我的嗣子之路是由这么多血与命换来的,如果这样,我宁可不当那个嗣子!母亲——”
“哐当”一声,刘氏把剑掷在地上,恨道:“看在我孩儿的面上,我今日饶你不死!你给我记住了,第一,就当你什么都没听到,出了此门,不许多说一句!第二、我不管你什么上一世下一世,总之今后离我孩儿远些,若再**他,我一定杀了你!
袁尚连忙扯着我道:“快给母亲磕头,谢母亲不杀之恩!”
我却站着不动,冷冷地道:“她就算今日不杀我,明日我也难逃一死!”
刘氏“哼”了一声:“你若老实听话,我自然不会叫你死!”
“如果我不听呢?”
刘氏阴沉沉地一笑道:“那就别怪我无情,毒性发作的滋味可不好受呢!”
“与其等着毒性发作,受尽折磨丧命,不如今日一剑了断,倒干净痛快!”
刘氏抓起剑来又刺:“贱人,敢威胁老娘,你当老娘不敢杀你!”
袁尚连忙夺下剑来,求道:“求母亲看孩儿薄面,给她解药,放她一条生路吧!”
刘氏气得飞起一脚,踢在袁熙身上,袁熙却死命抱住刘氏的腿道:“母亲,孩儿求您了,孩儿求您了——”又磕头如捣蒜。
刘氏骂道:“没出息的东西,为了一个女人,连我的话也不听了,连半点脸面也不要了!告诉你,你今日就是磕死,我也不会把解药给她!”
袁尚忽然腾地站起来,把剑往项上一横,道:“母亲若是不拿出解药,儿子就死在母亲面前!”
刘氏气得头上的花珠乱颤:“你,你敢!”
袁尚稍一提剑,一股鲜血便顺着剑锋流了下来。
“啊,不——”
刘氏惊叫一声,扑过去抱住了袁尚。我也一怔,看着那血点点滴在地上,像一朵朵散落的殷红的花。
“你是我养了十九年的儿子呵,你好狠心!为了她,竟舍得抛下我,你于心何忍!这些年,我都是因为你才撑了过来,你死了,不是要我的命吗,你不如干脆杀了我!呜呜呜——”刘氏哭得撕心裂肺。
“孩儿不孝——”袁尚忽然扔了剑,泪流满面,跪倒在地,“只求母亲成全!”
刘氏拭了拭泪,“好,既然你拼死也要保她,我就成全你!解药我会让绮秀送去,不过你必需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迎娶审家女儿!”
袁尚咬了咬牙道:“一言为定!”
我看他绝望而痛苦的样子,心有不忍,道:“你何必如此!”
“不关你事,你走——”袁尚忽然朝我大吼。
刘氏也怒气冲冲地向我道:“贱人,还不快走!”
我望了袁尚一眼,嗓子忽然有些哽咽,转身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