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洲万万料想不到毛烈竟会如此直截了当地揭穿他的用意,更没想到毛烈前一刻还和自己称兄道弟谈笑自若,这一刻便一幅翻脸不认人的模样,变化无常间竟不能以常理去推断其心思打算。
满盘的心计一时间竟也找不出应对之策,蒋洲情急间也只得说:“公子实在是冤枉蒋洲,也小瞧叶姑娘了——就算公子不信蒋洲,也要信叶姑娘才是。”
毛烈看了眼明月,也不知是不是蒋洲的话起了作用,他的脸色渐渐缓和,朝明月伸出手道:“你过来。”
明月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将手放到他手掌上,刚一触及,他的手掌就将她的手紧紧包裹。
“蒋兄、陈兄,我们暂时失陪一会儿,你二位自便。”毛烈扔下这句话,拉着明月就往外走。
明月被毛烈拉着出了西子阁。他走得很快,明月险些跟不上他的脚步,被他连拖带拽地拉进一间房间。刚一进去门就被毛烈反手掩上,她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他紧紧搂在了怀中。
他的手扣住她的头,将她压向自己,火热的唇便覆上她的,狂热地吮吸嘶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灵巧湿滑的舌头叩开她的唇齿,与她的宛转缠绵,他炽热地品尝着她的味道,吸吮着她嘴里的津液,他将她的身子狠狠地揉进自己怀里,狠狠地揉着……
“我想你了……”直至吸掉她胸腔所有的气息,吻得她整个人都瘫软在他怀里,他方才松开她的唇,却仍旧紧紧地搂着她,直恨不得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一样,搂得她险些喘不过气来,“每天都在想你……我一定是中蛊了……中了你的蛊……”
低沉的呢喃刹那间就将明月融化在了他怀里,明月听着他胸腔里急促的心跳声,感觉自己的心也怦怦地跳个不停。
“你可有想我?”
她听见他的声音在她耳畔问她,她咬着唇在他怀里点了点头,立时引来他一声颤栗的长叹。
他的脸摩挲着她的,毛烈说:“我后悔了,我不想放你走了——叶明月,就算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我都不会再放过你……即使你不肯嫁给我,做我的夫人,我也要把你一辈子困在我身边,做我的女人……这是你自己许我的……”
一滴泪水滑落明月脸际,她喃喃道:“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一辈子留在你身边,做你的女人……”
毛烈怔了怔,随即笑了,笑声由低到高,渐渐无法竭止。他松开她,目光冷冷地望着她:“还说不是要对我施美人计!叶明月,你好叫我失望啊!当初你为了报仇对我施美人计,我也就罢了,没想到今日你会听信别人的话对我故技重施!我倒还真是高看你了!”
他眼中的痛恨与疏离使得明月呼吸一滞,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她无从辩驳他,她更知道他不是个好糊弄的角色,他一直以来都能轻易地看穿她的所思所想,她在他面前,就如透明的一般,根本就不可能耍得了心机和手段。
明月长长吸气。既然耍不了心机手段,就不耍也罢。她坦然地迎着毛烈有如剑芒的目光,说:“你可以把这当成是一场美人计,可也如你所说,你是个商人,商人所求的是利益,你怎能不听听我要你做的事能给你带来什么样的利益,是不是你所想要的,就全盘否定掉?”
毛烈默然看了她许久,目中的冷然渐渐化作嘲讽。他说:“你又怎知我要的是什么?”
明月道:“我并不能真正明白你想要的是什么,可能名正言顺的在海上航行,自由经商通贸,想必也是你所希翼的。而我……”
明月话未说完,忽见毛烈神色陡然一变,也不听她再往下说就猛的拉开门,身形一晃便掠了出去。
这时明月才听见外间传来飞马铁蹄的声音,刀兵撞击的声音,以及有人用倭语大声叫道:“都给我围好了!一个也不要放过!”
方才还安静得如若无人的苏杭楼转眼间就被挤得满满当当,十几个铁甲东瀛武士踏过大门口的一具酒楼侍者的尸体,闯入苏杭楼,苏杭楼的大门更是被数百名东瀛士兵围得水泄不通!
蒋洲和陈可愿也从西子阁里出来,看到突然蜂拥而来的东瀛士兵都变了神色,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便又看见人影闪动,剑光乍现,领头进来的东瀛武士猛地住了脚步。
剑光止,血影出!
东瀛武士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喉头的血不断往外喷涌,喉结滚动,张嘴想要说话,但——
他再也不可能说话了。
不止不能说话,他也再也不可能听到别人说的话——
“杀人者,死!”
所有东瀛武士都如中了定身法一般,满面惊骇地望着眼前有如鬼魅般一晃而至的中土男子,再也不敢往前走一步。
与此同时,一个个敏捷的人影从苏杭楼的各个角落齐聚而至。
杀人的刀还在毛烈手上,刀上却没有一滴血。
毛烈冷冷环视在他身前踟蹰不前的一众东瀛武士,声音有如自地底而来,带着阴冷的杀意:“这里是平户,不想死的滚!”
“好一个这里是平户!”
一个黑衣倭袍的男人大步走进苏杭楼,冷鸷干瘦的脸上眼小如豆,眸中却精光隐现:“既知道这里是我大日本肥前国的平户岛,你们这些中土人又怎敢在此放肆!”
毛烈冷然:“放肆自有放肆的本钱!更容不得尔等在此杀我大宋国民!”
“你们宋国人不过是寄居我大日本国的无根游魂,松浦藩主好意收留,你们倒是反客为主了!”黑衣倭袍的男人冷哼。
毛烈便笑了:“阁下在我这苏杭楼中,不也是反客为主么?一进门就封店杀人,还真当这是阁下的地方不成?”眸中的寒意却已成冰。
黑衣倭袍的男人冷哼:“这是松浦藩的领地,这里发生的一切我松浦藩都有权过问!”
“松浦藩?”毛烈笑,“不知阁下是松浦藩的哪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