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别走!”软榻上的毛烈突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陡然睁开的双眼布满了血丝。他先是惊慌地探足下床,猛然间看到在床榻边上坐着的明月,先是不敢置信,而后猛然伸臂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还好……你还在……”他在她耳边激动地呢喃,“我以为你走了……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东方然把你带走了……”
他的身体热得极不正常,尽管心中无数次的告诫自己要硬起心肠,要无动于衷,可他灼热的怀抱却叫她冰凉的身体感觉十分的温暖与眷恋。这样的认知叫明月很是悲怆——
她到底还是爱上他了,明知道他不是好人,明明他总是伤害着她,明明理智在不断地排斥,情感却仍旧不听使唤地向他靠近。
“明月……别走……留下来……”他的声音在她耳边战粟,他灼热干躁的唇印上了她的面颊,在她脸上轻嘬浅移,最终落在她的唇上。她本想硬着心肠将他推开,怎奈却在他怀里失了力气,紧闭着唇齿徒劳无功地抵挡着他唇舌的进攻,却只是片刻就败下阵来。他启开她的唇齿,将灼热的舌探入她柔软的口中,忘情地扫过她口中每一寸柔软……
他紧紧将她的身子扣在自己的胸前,让自己灼热的体温灼烤着她,想要将仿似冰山的她灼烤得拥有与他一样的温度,让自己狂乱跳到的心跳声在她的胸膛里回响……直到眼角的余光,扫到她的身上披着的那件并不属于他的男子衣裳。
毛烈的身体陡然僵直,随即从她唇上离开。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在那件男子衣衫上,唇色苍白。顺着他的目光,明月方才警醒,自己竟还披着东方然的外袍,而这件外袍,白日在普陀山里,曾在东方然与毛烈的扭打中撕破过一道口。
“他果然来过了……”毛烈的神智似是清醒了几分,也冷静了几分,他抬眼看着明月的眼,一瞬不瞬,“他是来带你走的?”
嘴唇还残留着他的余温,心脏仍旧无法节律地跳动,看着他渐渐泛了青白之色的脸,明月轻轻点了点头。她知道,他太过精明,她在他面前从来都有如透明的一样,藏不住仍何东西,谎言只会加深他的怒意,将事情演变得更加糟糕。
“那你为什么不跟他走?”她的坦诚果然令毛烈的脸色缓和下来,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明月的眼,深如沧海的眼眸中,有着探究,更多的却是欣然与温柔,“既然已经出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明月默了默,垂眼道:“我走或不走,都是我自己的事,不想让外人参与进来。”她不想让他知道,她还有一些不忍,不忍在他中毒生病的时候,跟着别的男人走了,尽管她和那个男人没什么,可对于毛烈而言,仍旧是个不可承受的耻辱。
“外人?”毛烈愉快地笑出声来,“不错,你我的事情,不需要这些外人来搅和。”笑着,他十分蛮横地扯下那件叫他扎眼的男子外套,鄙夷地扔到地上,而后解开自己的外袍披在明月身上,说:“先披好了,一会儿自己去叫刘荣将那清热解毒的药给你喝一碗……也是我不好,刚才睡得神智不清,没能忍住,你只怕是要被我传染了……”
他的话中有话,却是叫明月震惊不已,抬眼望向他,便见到他笑了笑道:“东方然暗中在我身上下毒,大约为的就是能在我病中将你带走。我虽然初时不知,可这病来得如此蹊跷,我也不至于瞧不透个中因由。本来不想传染了你,却没料到还是功亏一溃……”
这一番话,听得明月五味交织。他竟早在提出要在书房过夜时,就已经明白自己中了东方然的暗算,大约也明白东方然的目的。可他却没有声张,甚至没有叫人严加守卫。他明知道她有可能会趁着他病中离开,却因为怕传染了她,而选择了与她分房而居……
她不由得满心的颤然,眼角湿润道:“船主说了,这毒传染性不大,我应当没事。”
毛烈目光温柔地看着她,抬起手,轻柔地理顺她额前一缕零乱的发,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你身子弱,不可大意了。”说着,他忍不住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她的额前,在不过寸许的距离外,呼吸颤然地凝望了她:“明月,既然回来了,以后我们两个就好好过日子,再也不要和我斗气了,好吗?”
明月沉默不语。沉默中,毛烈早已将唇再次印上了她的,在明月的一声嘤咛中长驱直入。他将她紧紧地抵在自己的胸前,灵滑的舌勾、引着她的舌与他一起纠缠。而她早已如同一汪春水一般软化在他火热的怀抱里,任由着他予取予求。
她无法答应毛烈从此与他如同夫妻一般相处,却又无法拒绝他对她的温柔。
这番亲吻却在毛烈无法抑止的咳嗽声中打断,他连忙将明月从怀中送出很远,扭转头伏在榻沿上剧烈地咳嗽着。明月伸手去替他捋背,却被他一边咳喘着一边轻轻推开。等他稍稍平息下来,抬起因剧烈咳嗽而泛起病态潮红的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虚弱地靠躺在软榻上,望着明月歉意地笑:“说了不要传染你的,却总是忍不住想和你亲近,这下只怕真的要传染你了。”
明月默了默,四下张望了一眼,见书案上放置着一套茶壶,起身拎起茶壶看了看,壶中的茶虽然已经凉了,但聊胜于无,于是倒入杯中,遂返回到毛烈床榻前。她坐得离他极近,朝着他倾了身,伸手去扶他的头道:“东方船主与你也算是曾经惺惺相怜,就算有些什么误会,他也不至对你下狠手……他说传染性不大,便真的不会太大。”
毛烈咳嗽着,在明月的掺扶下喝下茶水,咳嗽渐止。他听了明月的话,牵唇笑了笑,目光讳莫如深:“他就这么值得你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