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出房门,便迎来一阵寒风,慕容乐不免再次抖擞战栗,稍稍回暖的身体,已经感觉不到任何温度,但此刻,她的精神异常兴奋。
“小姐,你怎么出来了?你不是想沐浴么?”墨玉正守在梅园的纺车旁,见慕容乐出了房门,立马踏着小碎步跟上,担心问。
“有得必有失。”慕容乐腿脚利索许多,感觉灵魂与身体慢慢契合,一种自信从胸腔扩散,漫步走在雪地上,直到重新坐到纺车前,才接着道:“你再去让人准备一些热水,待所有事完毕,我需要暖身!”
“小姐,李公子与表小姐………”墨玉狐疑的盯着禁闭的房门,忍不住问。
“非礼勿言,非礼勿视!去吧!”慕容乐抬手摸索着纺车边缘,触摸到打磨光滑的把手,柔声道了一句。
墨玉并未读过什么书,连自己的名字,都是小姐教会的,她虽不明白话中的意思,却懂得服从与执行:“是,小姐,我这就去准备!”
庭院内的梅花格外炼妖,慕容乐盯着被白雪簇拥的朱红花朵,苦涩一笑,仅用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道了一句:“朱颜未曾改,傲骨已成衰!慕容乐,往后,你将不再窝囊,我替你好好活着,你去吧!”
寒风凛冽,似乎能感受到一股清风拂过,绕着她身体盘旋三匝,最后归于平静。慕容乐在风中挺直了腰杆,一簇红梅从树梢吹落,飘在她肩膀上,将她苍白的脸,衬得有几分血色。
“噗嗤,噗嗤!”“哗啦,哗啦!”“嗯嗯……”“啊啊……”
就在慕容乐神游之际,屋内再次响起了异样响动,似乎是某种撞击声,以及水花四溅的声音,声音若有似无,但慕容乐却能清晰分辨。
而,通往她庭院的小路上,同样回荡着一道道浑重焦急的脚步声,厚厚的积雪被践踏着,似乎有数十人样这边赶来。
慕容乐身体的温度慢慢流失,连唇瓣都冻成冰雕色。
“乐儿,冰天雪地,为何你独自在院中纺布,可是遇到什么事?”身后疾步走来一名妇女,身着素色衣衫,面露忧色。
慕容乐还未看清妇人的模样,便感觉身体一暖,整个人被妇人从纺车上拉起,双手亦被她牢牢捧着,一触碰到冰冷的手指,妇人哽咽道:“你的手怎如此凉,墨玉那丫头呢,如何伺候的,乐儿,快随我进屋,快随我进屋。”
紧接着,妇人将她揽入怀中,以自身暖度捂热慕容乐,她是她的身生母亲——苏凝芙。
听到要进自己的闺房,慕容乐猛的挣脱母亲的怀抱,幽幽的望一眼紧闭的房门,泪水顿时弥漫脸颊:“不要,不要进屋。”
身后几人瞧她神色不对劲,下意识的瞥向里屋,门窗紧闭,似乎有人在房中。
一时的寂静,顿时让他们听到些许怪异的声响。
李琦父母是跟随苏凝芙一同过来的,慕容乐是他们名义上的儿媳,再者李琦在乐儿的闺房待了些时日,实在不妥,听到婢女传话,顿觉诡异不安。
李琦父亲环顾一周,未寻到自己的儿子,又见慕容乐哭得跟泪人似的,压低嗓音问:“乐儿,琦儿与诗茵在何处?”
长辈问话,慕容乐当下抑制住哽咽的哭腔,深吸一口气,稳定情绪道:“李伯父,你且等郝杰亲自与你说,我实在无法言明。”
瞧着她乖巧懂事的模样,李父只觉得事情越加严重,却无法逼迫她说出原由。
“青蝇一相点,白璧遂成冤,若非事出有因,你又怎么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乐儿,娘亲知你平日软弱,只是千万别抑郁心中,有什么话,你且说,莫要吓我。”苏凝芙看着自己的孩子没有多少生命气息,浑身止不住颤栗,温暖的手掌抚慰在慕容乐脸上,劝慰道。
“母亲……”慕容乐猛的抬头,泪眼汪汪的盯着苏凝芙,委屈道:“我要解除婚约。”
这一句话,如惊雷一般在众人之间炸开,轰得所有人失了神。
“胡闹。”李父顿时怒火上升,眉宇之间形成一道极深的刻痕,似乎能嗅到战场上杀敌的戾气,顿时让人呼吸一滞。
李父身着盔甲,右侧悬挂一柄三尺长剑,容貌与李琦有三分相似,身形却更加壮硕魁梧,似乎是武将出身,有一种身居要位者的霸气与杀戮。
慕容乐瞅着他发怒,下意识的盯着紧闭的房门,见屋内的人未有察觉,眼中却有星星点点光彩闪现,随后一头栽入母亲怀中,感受着苏凝芙身上温暖的母性气息,整张脸遮掩在衣衫之下,不语。
李父以为慕容乐吓傻了,扫一眼身后聚拢的数十人,有看守院落的仆人,有与自己同来的官僚,所有人的目光不在慕容乐身上,也不在李父身上,全都不约而同注视着禁闭的门扉。
李父不容分说的走到主卧室外,每走一步,兵刃便敲击着厚重的盔甲,发出冷酷响声,显得森冷。同样一抬脚,‘哐嘡’一声脆响,左侧门框被直接踹落,“啪嗒”一下跌落地面,可见力道之大。
正所谓虎父无犬子,他这一脚与李琦颇相似,只是可怜了这张木门,无端牺牲。
随着大门踹落,露出屋内的情景,来去不过数秒时间,让人措手不及。
随着这道掷地有声的响动,屋内霎时响起一阵噪杂之音,似乎是惊慌所致,还将木质的桌子打翻。
“啊………”紧接着,一声女子惨厉的尖叫,声音之利,直袭人的耳膜。
“滚出去……”紧接着是男子的谩骂,屋中似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场面之混乱,却更加显神秘莫测。
众人心口一跳,出于好奇心,全部蜂拥而至,朝门口聚拢,想要一探究竟。
眼见人越来越多,李父再也压抑不住暴躁的脾气。
“无礼竖子,先睁大你的双眼看看,我是何人!”瞧清屋内的场景,李父一把拔出利刃,冷光闪烁,悬于身前,大喝道,硝烟一触即发。
“父亲……”李琦错愕的声音传出,惊魂未定。
“琦儿,你这是…”李母刚走进房门口,便身子一软,直接倒在李父身上,昏厥过去。
“孽畜,孽畜啊!有辱圣人之训!”李父一张老脸通红,也不知是怎样的场景,竟让这个武将无地自容。
“呜呜……呜…”伴随着苏诗茵低声抽搐,一家人齐聚,场面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