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你如此说，我便也努力去做罢。你说的大爱……小草，我亦是那只求安静平稳的人，也无心力去打理炙热如火的感情。你可知，我有多么感谢老天爷给了你与我这么一段缘，如你所讲。无论长短，我都会一直爱你。”
讲起来我便静静地笑着，陆青泽几番张口。却终是未言语。
其实我懂得的，只因为陆青山是这样一个淡漠安静的人。我才会生出了与他相守白头的心。
我也懂得，我这么个对一切都不起什么波澜的性子。对旁人来说，当真是枯燥乏味的。
陆青泽终是笑着摇了摇头，叹道：“既你如此说了，我便也不强求了罢……自此，可否唤你一声嫂嫂？”
我见他终于释怀，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是个好男子，日后定会有更好更适合的女子。你既叫我一声嫂嫂，我便也厚脸皮地应下了罢。
陆青泽咧开嘴，俊朗一笑。一双桃花儿眼微微弯起，道：“小草，你别说。其实从前我一直为我哥担心，虽也谈及过婚事。但那些女子都是为了家族利益，荣华富贵。万万不能帮到我哥什么。如今……是你。我就百千万个放心了。你……好好待我哥。我哥他不容易。”
我见陆青泽说着说着，神色便有些感伤。不由地心下动容。认真道：“你放心罢。我会对他好的。会好好照顾他。”
“……”陆青泽却突然别扭地撇了撇唇角，
道：“嘶……我怎么觉得，你们俩……位置有点颠倒呢？这句话不是男子迎娶女子之前，与女子娘家的承诺之言么？”
“噗……呵呵呵……”我闻言也弯起唇角，轻声笑起来，回道：“这话要让你哥听了去，就有你受的。”
“你这么一说……我感觉后背都是凉的……饿死了。去用午膳罢？”
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时辰不早了。便一道去了正堂。
见他们都一一围着圆桌做好，我便非常自觉地坐在了陆青山身旁的位置。柔声道：“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他撇了撇唇角，低声道：“不妨事。”
凌狐狸大喇喇地捂着肚子，高声道：“我说啊，你俩躲屋子里说啥悄悄话儿呢，我都快饿死了！”
他这话一说，便听得陆青泽闷声咳嗽起来。
“咳咳咳……我说，凌金钰，你别总乱说行不行！哥……你别听他的啊……呵呵呵呵……”
我见陆青泽一副“我什么都没做。”的表情，笑得十分谄媚。
陆青山冷声道：“谅你也不敢。”
“呵呵呵呵……”陆青泽尴尬地笑了笑，扬起衣袖在额头上抹了两把。
“原律，叫他们摆菜罢。”凌狐狸向原律吩咐了一声，便见原律出去唤了人。
没一会儿，下人丫鬟们便都端着菜上了桌儿。
盐酥鸭，荔枝虾。白灼芥蓝。酥炸里脊。清拌竹笋。
金丝烧麦，桃仁鸡丁。
外搭了一记葱花肉丝粥。
鸳鸯她们又着红豆绿豆和大米蒸的三色饭。
只是我看着眼前一盘盘荤菜，轻皱了下眉。
此时见陆青山神色不悦，道：“怎的都是些荤菜。”
凌狐狸夹了一筷子酥炸里脊，瞪大眼睛道：“不是吧……丫头不吃荤，你也不吃了？”
陆青山不以为然地点点头，道：“我脾胃不好，荤的吃了也不舒服。如今习惯了，不愿意沾那些荤腥。”
我笑了笑，在桌下握了握陆青山的手，低声道：“一会儿吃不饱的话，我们回去开小灶。”
然后看了看他的眉眼，又坏坏地笑了笑。他轻轻点了点头，眸间笑意涟涟。
轻轻回握了我的手。
结果，那两盘单薄的素菜。白灼芥蓝，清拌竹笋。
便被陆青山默默地摆到了我俩跟前。
然后又低头就着这分量如此少的菜，努力地吃下来一碗三色饭。
凌狐狸大快朵颐地嚼着肉，啧啧道：“你说你俩没事儿这不是找罪受么。”
然后……陆青山一记冰冷的眼刀飞过……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用过午饭以后，大家就围着说话儿。
凌狐狸突然就扯着脖子大嚎了一声：“我决定了！我们现在就上路罢！”
陆青泽吃惊地瞪大双目，问道：“上什么路？”
“去井州啊！快快的，都收拾衣服去。正好今天是井州特有的抛花节，晚上有灯市呢！可热闹了！”
听他说这话，我就扭头想找初夏。可沿着桌子打量了一圈，才发觉我真是个粗心的姐姐。
这几天光顾着关心陆青山，把初夏都忘了。
当下便开口打断了凌狐狸，道：“凌将军，你可知初夏去了何处吗？这几****与她总是很少见面……”
“咳咳咳咳……咳咳咳…”座上有一人听了此话，却闷声咳嗽起来。
我朝那人望去，却是孔崖。
只见他右手握拳抵着唇，低低地咳嗽不断。
心下了然，便无奈地笑了笑。
“就依我说的罢，青山和小草。你俩回去收拾你们要带的行李，衣衫。孔崖你去找初夏，我和青泽也去收拾我们自己的行头。”
凌狐狸坏笑着拍了拍孔崖的肩膀，当下只见孔崖一张脸瞬时间变得黑红黑红的。
我叹了口气，陆青山在桌底轻轻挠了下我的手心。沉声道：“别担心。各人有各命。”
遂便释怀地笑了笑，心中也不去烦恼了。
回了屋儿收拾行李，又拿出了伴我许多年的木匣。
里头一枚银色钿花的簪子，是刘夫人留给我的。
笑着合上木匣，带了几件平日穿的长衫，儒裙。短褂儿。
便提着包袱，去陆青山的屋儿里把他打理要带的，要用的东西。
“井州比这里冷吗？”我扭头问陆青山，
“恩。比这里冷一点。”他点了点头，抿了口茶水。
“唔……”细细地想了下，便又拿了两件稍微厚点的素服。
又将零碎的物事装好，扭过身。
却撞进了陆青山深深的双眸。
他直直地望着我，眸中暖融融的。
当下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便讪讪地笑了笑，支吾道：“你……你瞧着我做什么……”
